第116章無忌之心
懸崖邊。
往日里意氣風發(fā)的墓派奇才樓滿風此刻卻是滿臉挫敗和無望。
他的眼前正對著一把造型奇古的長劍劍尖，劍柄正握在一個戴著半邊鬼臉面具，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手中。
“你殺了我吧！結束這一切！”樓滿風雙目一閉，便直言求死。
此時的他失意且絕望，神情憔悴，面色蒼白，任何人看了都會相信這是一個失去希望的人。
慕容燁看著樓滿風痛苦的樣子，非常享受這種萬事盡在掌控中的感覺。
他冷笑一聲說道：“想死的人都是因為活著太痛苦?！?p> 樓滿風說道：“你錯了，痛苦只是表象，絕望才是內(nèi)因。”說著，他又痛苦地閉上了雙目。
慕容燁看著樓滿風的表情，就好像抓到老鼠的貓一樣，滿是戲謔。
“嗯，有道理。一個絕望的人可以用死來解脫，但是你死了之后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所以你最好有價值地活著?！?p> “三天之后，血月之夜，擇時我會安排你毀掉攻墓派的麒麟臂，然后這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
樓滿風憤恨地說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慕容燁淡淡地說道：“你娘以及無情谷所有人，他們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間，信不信由你?！?p> 樓滿風聞言頓時心境破碎，絕望地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只是慕容燁并沒有看到樓滿風低垂下的面容上，嘴角正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樓滿風此刻將一個陷入忠孝兩難之境地，進退維谷的角色的那種神情和動作，都演繹得淋漓盡致，便是影帝見了都得稱贊一聲。
慕容燁自然不會懷疑，這樣的表情會是裝出來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人人都以為自己是那只注視著獵物的黃雀，可以隨意碾壓玩弄人心，但到頭來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才是小丑，而且殊不知黃雀之后還有獵人的存在。
…………
谷子墓第四層·墨池殿。
有楚夫人這個總墓使帶路，張無忌和林雨琨輕而易舉地通過密道，來到了谷子墓第四層的墨池殿，也就是林水瑤被囚禁的地方。
“張公子，這里就是林小姐所在的墨池殿，您帶上她就盡快離開吧！只是還請您告知老身，我那女兒和丈夫的下落，老身銘感五內(nèi)?！?p> 說著，楚夫人便是躬身一禮。
張無忌扶起楚夫人，說道：“楚夫人且安心，此事我心中已有計較，不會讓你為難的。”
“我透過你身上的因果，看到你那女兒和丈夫目前都很安全，而且你女兒應該就在你身邊，她離你很近卻又很遙遠，我推算就在這谷子墓中，可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至于你丈夫，信息實在太少，我尚且不能準確推算出他的所在，只能觀測到他是安全的?！?p> 楚夫人聞言如遭雷擊，驚聞女兒就在身邊，竟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一道靈光從她腦海閃過，她已然知道誰是自己的女兒了。
畢竟谷子墓中與她“逝去”的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孩兒，也就只有林水瑤和寒千落，林水瑤身家清白自然不可能，那么就只有寒千落了。
“難怪她有奇骨……我做了什么……我竟然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女兒……我竟然還傷害了她……我……我……”
“都是那個賤人！都是她的錯！是她讓我們一家人勞燕分飛，相見不相認。她就是在報復我！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楚夫人眼中涌現(xiàn)出仇恨的神采，說著便要離去，明顯是要去殺人。
張無忌連忙勸住她，說道：“楚夫人且慢，你若不想讓你女兒恨你一輩子，便不要輕舉妄動?！?p> 楚夫人頓時驚醒，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是啊，那個賤人從小收養(yǎng)千落，讓千落恨我怕我，我要是殺了她，便再也不能讓千落回心轉意，可是……”
張無忌說道：“楚夫人，說到底這已經(jīng)是一筆糊涂賬，縱然你對那位恨不得殺之而后快，但她終究是千落姑娘的養(yǎng)母，生恩養(yǎng)恩孰輕孰重？只怕最終難為的還是千落姑娘本人?！?p> 楚夫人頓時神情萎靡下來，流著眼淚，痛呼道：“冤孽！冤孽??！”
張無忌遞出一塊白色手帕，楚夫人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
“多謝張公子提點，老身有些失態(tài)了?！?p> “無妨，這也是人之常情。”
“張公子，老身有一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無忌笑了笑說道：“我猜楚夫人不止一個疑問，恐怕滿心都是疑問吧？”
“讓張公子見笑了！”
“不妨事，說說倒也無妨?！?p> “楚夫人和尊夫的往事只要有心便不難得知，而在下忝為玄天無極門門主，對于天機演算也算頗有成就，想要推算某個人相關的事情，實在不算一件太難的事情?！?p> 楚夫人聞言微微頷首，心里也是悄然承認了這一番說辭。
張無忌并沒有繼續(xù)就剛剛的問題說下去，反而說道：“不知楚夫人如何看待天下蒼生四個字？”
楚夫人此時心緒已經(jīng)平靜下來，但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還是有些錯愕。
對于張無忌這個世外高人的形象，楚夫人已經(jīng)有所認知，所以這個問題倒也不足為奇。
本著對張無忌這個大恩人的尊敬，她還是思量了一下，才回答道：“張公子胸懷天地，有大志向，老身卻只不過是個鄉(xiāng)野民婦，便有話直說了?！?p> 張無忌笑著微微頷首。
楚夫人說道：“如今回首往事，老身前半生為情所困，又因獨女夭折，一度失去自我，如今得上天垂憐，讓我得知女兒和丈夫的消息。我只求上天能多降一絲垂憐，讓我們一家人可以團聚，往后余生，平靜度日，其他的老身不愿多想?！?p> 張無忌聽楚夫人所言，就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
她這是生出了歸隱的心思，但又擔心自己會趁機拿捏她，索性不如直抒胸臆，以求得解脫。
張無忌說道：“楚夫人的心意我已然明白，也請楚夫人放心，我對楚夫人絕無苛求。只是楚夫人如今已經(jīng)是我要落子的棋盤中的關鍵一子，所以才出手相助。”
楚夫人頓時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淡淡地問道：“張公子不妨直言，只要老身能做到，定當竭盡全力?！?p> 張無忌說道：“在下并無利用楚夫人的意思，就算有也只是順水推舟，成人之美?！?p> “天下蒼生四個字，何其重也？”
“我雖然不知道其他人對此是怎么理解的，但我心里覺得就是要行正道、揚正氣，不拘泥于一城一池、一門一派、一種一姓，放眼天下，因時制宜，讓整個天下太平和諧一些才好?！?p> 楚夫人微微一愣，沒想到張無忌會這樣說。
林雨琨則是欣然一笑，對張無忌的眼神越發(fā)崇敬。
只聽張無忌繼續(xù)說道。
“當今皇上雖算不上是明君，可也讓天下靖平安寧，但是墓派兩脈，攻守相持，卻總將這安寧擾亂?！?p> “所以，我便想出來做點事情，讓這天下太平一點，如此大家都能好好享受寧靜的生活不好么？”
楚夫人立刻抓住重點，說道：“張公子，莫非想對墓王城動手？還是說，公子要相助攻墓派？”
張無忌說道：“這個不急，他們遲早會來，到時候看看再說。”
楚夫人見張無忌并非無的放矢，心中不解為什么他會有這樣天真的想法，但是也信服了幾分。
但她依舊覺得，張無忌這個想法挺天真的?？墒撬齾s并不討厭這種天真的人，而且還很希望江湖中能多幾個這樣的人才好。
楚夫人神情放松了些，說道：“那不知公子需要老身做些什么？還是說清楚點好，不然老身心里真是沒底。”
張無忌哈哈一笑道：“楚夫人切莫擔憂，你什么也不做便是最好?！?p> 楚夫人驚訝道：“什么也不做？”
張無忌道：“楚夫人只要不泄露此事，并且嚴密控制好谷子墓內(nèi)外消息流通便好，其他的自有我來處理?！?p> 楚夫人說道：“那就多謝張公子費心了，此事老身會按照公子所言行事?！?p> 隨即，楚夫人告知了他們二人墨池殿啟動的機關，便匆匆轉身離去了。
林雨琨見張無忌如此兵不血刃便進入谷子墓，尋到林水瑤，對此也是欣喜萬分，對自家姐姐他也很是想念了。
可當他們打開墨池殿大門，看到的卻是另一副讓人啼笑皆非的場面，一度成為林水瑤此生最囧的黑料。
即便是多年之后，她與張無忌結成連理，也時常被張無忌拿來調侃，令她嬌羞不已，卻也十分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