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劉伯認識不過一日有余，就聽了三個故事！”
“煩請講講！”
小馬故意賣個關(guān)子。
“說倒是可以，不過這故事辛辣，不知先生可受得?。俊?p> 老人跟個江湖混生一樣，豪爽的一拍胸膛。
“馬小哥這話說的，男兒不呼大丈夫策馬定江山，但也藏有一股血氣，便是那陰魂野鬼當(dāng)面，尚且不懼，更何談區(qū)區(qū)故事？”
“好！那我可就說了！”
小馬清清嗓子來，故面露陰沉。
“這第一個故事，說的是那俊江城中，一袁姓員外的家中事，這袁員外家財殷厚，也是善德好施，九鄉(xiāng)八里也都傳聞，袁員外可是大好人，可好人家宅平安富足，心中卻也有悲苦。”
“袁員外年過四十，卻依舊無一子嗣，可曾求佛拜仙，也試了老藥渾湯，卻全都無用，眼看著一日變，一年老。袁員外心中苦慮，那頭發(fā)頃刻間便白的如霜雪一般。整個人也暮氣沉沉?！?p> “坊間都有傳言，說這袁員外恐怕至死，也迎不來子嗣了，倒是可惜了這么一個好人，好人一生，卻留下個無子的悲愴?！?p> “一日，袁員外臨夜入夢，一覺天明。次日時，只見袁員外白發(fā)生黑，不出五日，家中小妾更是有了身孕，雙喜臨門。卻顯神異，這俊江城的百姓都好奇啊，莫不是這袁員外行善半生，又四處苦求，一番誠心打動了仙神，這才降下了一子，以解袁員外心結(jié)，這袁員外心結(jié)緊松，所以才白發(fā)變黑?！?p> “可，不論旁人如何敲問追尋，對于那一夜所發(fā)生之事，袁員外都是守口如瓶。人人都說，這是仙神給袁員外下了禁制，泄露天機，恐怕是…會出大事?！?p> “久久之后，便也無人問了。如此一過三年，卻不曾想一次酒會之上，袁員外心氣滾熱，一杯又一杯，喝昏了頭，居然自己把那夜之事，吐了出來。袁員外言，那一夜，他莫名困頓，不過臨夜便沉沉睡下，睡著睡著，忽聞耳邊有人喚他的名字，袁員外睜眼瞧，卻見是一身著黃裙，十分美妙的女子！”
“旁人不解真意，只當(dāng)是袁員外說胡話。便笑著問，那該有多美妙了？卻不想袁員外露出一副失魂表情，呢喃句，便是九天之上仙女，也不過如此！這倒是惹得其他人來了精神，繼續(xù)聽袁員外訴說?！?p> “那黃裙女子笑若嫣然，似乎是跟袁員外早有相識，美人在側(cè)，袁員外也迷了心神。二者相談，卻不知時間流逝。只覺得心中歡喜，恨不得將此刻執(zhí)著于永遠。話談喜悅之時，那黃裙女子突然問袁員外，可喜歡她嗎？袁員外腦子昏昏沉沉，下意識便答了句喜歡?！?p> “不料那黃裙女子卻一時羞紅了臉…更是解了衣裳。待一番云雨后，黃裙女子伏在袁員外心膛，說著切莫忘了的話，袁員外一臉紅光，只說不忘，不忘。剛應(yīng)答一句，袁員外便從夢中醒了。而后發(fā)現(xiàn)自己白發(fā)生黑，又有子嗣新誕，袁員外心知，那黃裙女子該是送子的仙女！”
“酒會之上，旁人笑說，那豈不是袁員外跟那仙女作過一番？那夜之事，只當(dāng)是笑談。又過兩年，袁員外家中喜氣洋洋，那袁員外的身下長子，更是長得虎頭虎腦，煞是可愛。時值那員外家小公子誕辰，袁員外家中自然是大肆慶祝，奏樂之聲，響至天明。”
“待的天亮，有過路巡差，借著討便宜的心，去尋個喜頭，說不得還能討口酒喝，卻不曾想，那一推門，大門自開，只見袁員外宅邸，一片寂靜，空中可聞惡臭，院落雜草橫生，院中枯骨難眠！”
“這…這究竟是？”
劉勝書生緊緊衣裳，有些怕。
“唉…后來官府查至，卻也沒得出一個結(jié)果，也叫高人做法，卻也不曾有收獲，只是坊間有言，說這袁員外行善半生，心中卻因無有子嗣一事苦惱，久而久之，五藏早已灌滿黑水，命不久矣。好人世上德行自知，下了九泉，也該有回報。”
“所以，自有狐仙兒巡夢而來，借了袁員外一番美夢，不曾想，美夢壽短，袁員外自己漏風(fēng)不寧，吐了氣息，所以才有了美夢空洞，活人成白骨的異景。”
“白骨橫生，分明是妖邪作祟，哪來的狐仙兒，狐貍精還差不多！”
老人扯著一張嘴。小馬微笑。
“那不知道，這也得問劉伯了！”
老劉擺手。
“唉…這俊江城袁員外的故事，我也是偶聽人說?！?p> “哦？不知道是何人說的？莫不是袁員外親口所言？”
“老哥，可不能說這嚇人話…”
劉老揮揮手，像是掃除那些晦氣。
“那人年歲不大，該是跟劉小哥你差不多年紀，自稱姓陸，說是往京城尋生的浪子。不過我看他衣著翩翩，器宇不凡，恐怕是某大家出身，衣食無憂，閑的！”
老人輕笑。
“也就是說，這袁員外家中異事，是仙善為，還是妖邪害人，都得不到答案了？”
“便是真假也不知啊…不過當(dāng)時，我倒也好奇問一句。那陸小郎君卻只是笑說。人各有命，不論生死，也不知道是甚么意思?！?p> “唉…沒想到是個無頭的故事！”
小馬眨眨眼。
“先生這話說的，哪能是無頭，分明是無尾！”
“對對對，是無尾，無尾之事。不知馬小哥可還覺得口不喝，不妨再說道說道？”
“好??！”
小馬剛要開口，卻見一直沉悶的張元開口。
“不妨，這故事叫我來講如何？”
老人來了興致。
“哦？張小哥可有妙談?！?p> “妙談也談不上，只是聽人耳聞！”
“勞請張小哥！”
張元笑的溫和，卻在火光面前，影子舞擺，莫名顯得陰森。
“那也是一位書生嘴里的故事，那書生也恰逢如張某一般，尋京趕考。一路奔走，雖是乘著馬車，卻也路途遙遠，夜半，山林難走。所以只能跑進那山神廟中暫留一夜，那雨中，書生瞧瞧左邊，瞧瞧右邊。此行一位車夫，三位客人，便加上個他，雖然有足足五個人，可深林夜老，書生還是覺得，心里頭不安寧。唯恐有事！”
“心中驚嚇，書生也不敢安睡，只得靠著火堆，閉著眼假寐，可一路舟車勞頓，又怎么能熬得住夜色深沉，很快，書生便睡熟過去，等到夜半，忽聞山神廟外一聲哀啼！驚醒了書生，也驚醒了別人。馬兒還拴在外面呢！”
“那聲音，定然是馬兒慘叫，可如何只叫了一聲？這山中清冷，也不曾聞野獸，此時，更是連蟲鳴都聽不到，如此安寧，反倒是讓人心里發(fā)涼，最應(yīng)該心疼的車夫，也是不敢出去?！?p> “廟中幾個人都被嚇醒過來，互相緊靠著。他們死死盯著漏風(fēng)的門外，深怕有什么不得了的怪物從黑暗中鉆進來。不過，一盯半個時辰，卻也不見有什么動靜后，書生這才暗自送了口氣。不成想，書生剛瀉防備，一只白如玉的手卻搭在門口！嚇得廟中幾人險些喊出來。”
“吱呀，吱呀，木頭咋響，那手的主人入門，不是妖邪，卻是一位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那公子先是行個禮說一句。”
“夜半叨擾，還望各位海涵！”
“說完這句，也不管廟中幾人已經(jīng)嚇破了膽子，書生便繼續(xù)在那自說自話，言！”
“小生荊州解陽人，生平最好故事，今夜，貿(mào)然打擾。小生身無長物，便只能說說故事解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