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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園

第二十四章 驚雷(八)

柿子園 陳一味 1620 2021-06-11 17:51:55

  當(dāng)二哥先民跟父母主動提要去見鐵匠時,距離他上次見到周子蘭母親又已過了半個月時間。

  楊嬸聽了,頓時喜出望外,當(dāng)即去找媒人。弟妹們知道二哥要娶老婆了,也歡呼雀躍起來。老楊什么話也沒多說,只轉(zhuǎn)身進了屋,沒一會,拿了個疊著整整齊齊一小方手帕遞給先民。先民打開一看,是一沓錢。

  老楊說到:“跟你大哥結(jié)婚一樣,本來應(yīng)該給你打一套家具的,但是你自己是木匠,就不給你打了,你拿著這錢,自己去打套家具吧,給人家買點東西,冷落了人家快一個多月,人家愣是還等著你”

  老楊口里的“人家”,先民自是明白說的是鐵匠家的女兒。是啊,木匠就應(yīng)該娶鐵匠的女兒,想娶鎮(zhèn)長家的女兒,豈不是天方夜譚?先民內(nèi)心自嘲著,終究是什么話也沒說,收下了老楊遞過來的手帕。

  沒多久,老楊家的二兒子先民結(jié)婚了,迎娶了鄰村打鐵匠家的二女兒。新娘子皮膚不算白,瘦小的身材,五官算不上多么好看,但性格很是溫柔賢惠。她第一次看到先民時,就那么低頭地羞澀一笑,便不再言語。即使之后結(jié)婚了,每次被先民盯著,她也總是會害羞的低下頭。先民喜歡看妻子害羞的模樣,因為一看到那羞澀地模樣,他倏地就想起那時候他手臂被釘子刮傷,那個姑娘給她包扎時,他盯著她,她也跟妻子一樣,低頭羞澀地一笑。明明才過了一年不到,但先民想起來,卻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先民不知道的是,周子蘭曾經(jīng)來找過他。是的,她一個人跑到柿子園來找過他。

  她一直等不來先民,卻也不聽父母的話就此死心。直到有一天,一家人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母親看似無意地一邊吃飯一邊提了句:“聽說柿子園的老楊家二兒子要結(jié)婚了”

  一句話,怔得周子蘭正專心夾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不相信,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母親誆騙她的,目的好讓她死心。怎么可能,她的先民哥哥怎么可能一句話不說,就這么突然跟別人結(jié)婚了呢?她不相信。

  她猛地一推掉手里的飯碗,站了起來,沖母親大聲說了句:“你別想騙我”就跑了出去。周鎮(zhèn)長見狀,想要趕緊追上去,剛起身卻被子蘭母親拉住了,什么話也沒說,沖他輕輕地?fù)u了搖頭。

  輾轉(zhuǎn)終于來到了柿子園,她馬上就能見到她的先民哥哥,問他個清楚。想到這,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但是周子蘭卻在村口停下了腳步,她像是突然被誰點醒了一樣,這么久了,現(xiàn)在她都能跑到柿子園來找他,但是為什么他卻從來沒再來找過自己?如果母親說的不是真的,為什么先民不來找自己呢?她隱隱地聽到村里面有鞭炮噼里啪啦地響著,好像很熱鬧的樣子。是誰家在娶媳婦嗎?還是,真的是像母親說的楊先民娶媳婦?

  周子蘭腳下突然就像被禁錮住了一樣,怎么也邁不動了步子。在距離柿子園二十來米的村口徘徊了半天,周子蘭終究是沒有踏進來。

  自從二哥的婚半路事辦了之后,老楊家的兒女們的婚事從此順順利利地,該嫁的嫁,該娶的娶。

  四姐玉潔嫁給了上次被半路撂在家里的做鹵菜的那個相親小伙子。三哥先江也經(jīng)人介紹,娶了娘家不遠(yuǎn)的汪姓家的小女兒。而心智一直像個孩子的五姐玉玲和同村的一個憨厚小伙子結(jié)了婚,人說傻人有傻福,玉玲的娘家婆家都在一個村,雖然一家住東頭,一家住南頭,但本來就是鄰里,婆家也格外寬厚玉玲。

  除了小兒子先軍,家里就只剩下還在吃藥治療的三姐玉梅。她一直隱忍著默默地在家修養(yǎng),吃藥,按時去醫(yī)院復(fù)查。也沒人上門給她說媒,因為藥物作用,她的一只腳已經(jīng)坡得很嚴(yán)重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被村里不懂事的小孩子當(dāng)面學(xué),看到三姐被嘲笑,先軍二話不說,從家里抄起墻角的一根竹竿,上去就打,一群小孩子嚇得哇哇大叫,四處逃散······

  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堅強也很樂觀,二哥四妹結(jié)婚時,她都是為自己的哥哥妹妹結(jié)婚出嫁而高興。后來,等到最小的五妹出嫁時,當(dāng)鞭炮響起時,她的心境變了,她哭了。

  由于腿腳一走路就疼,玉梅平時也不愿多走路,此刻只能躲在房間里,聽窗外一片熱鬧。她不由地偷偷地想,會不會自己一輩子就只能窩在這個房間里,做個拖累父母的老姑娘,自己還能等到出嫁的那天嗎?自己已經(jīng)三十了,這輩子估計就這么著了吧,玉梅絕望地想著,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的掩蓋中,她終于能放心地大聲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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