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軒大陸之上,以東壤為首,西岳、南厲、北麓四國各占一方,中間是高聳入云的霧仙山。
南厲國和北麓國以天母河為界,都乃平原,靠水而居,百姓畜牧為主,出口其他兩國。
東壤國和西岳國以霧仙山延伸的霧林山脈為界,西岳國擅長各種技藝,為其他三國提供能工巧匠。東壤國以盛產(chǎn)礦石聞名,質(zhì)量好、數(shù)量高。
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確是東壤國建國三百六十二年至今唯一的一位女丞相。坊間傳聞,此女長年帶著面紗,不與人攀談建交,整日待在丞相府,只有國之動蕩之時,才出面給予良策,從不居功,在民間好評不斷。
可就這樣一位妙人也被當今的東壤國皇帝深深忌憚著,欲對其打壓,甚至心生除之后快的想法。當然,這個想法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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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桌案里外一站一立兩人,坐著的黃袍加身,頭戴羽冠,看面容年輕時也是少有的美男子。因其久居上位,即使沒有他人在旁,一身的威壓也若隱若現(xiàn),讓御書房內(nèi)的隨侍噤若寒蟬,喘氣都是細細的一縷縷。對面的女子,一身白衣,白紗遮面,漏在外面的眼睛平靜安逸,眼眸中有著歲月的沉淀,仿佛只要在她身邊所有的繁雜都煙消云散了。
未離已經(jīng)進來好一陣了,趙承義一直看著手里的奏折,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也許是于心不忍,也許是不想再等待,未離莞爾一笑開口道:
“承義,想好了嗎?”這個名字還是她第一次說出口?;饰簧系娜祟澚祟潱苍S久沒有聽過了。
時間仿佛有了模糊的界限,讓人舉棋不定。一瞬間他驚醒,放下手里的奏折,微微晃了下頭,伸手摸著自己的胡子定了定神?!笆堑碾抟呀?jīng)想好了。從小先生教我治國之道,德善之心,為子為君為夫為父,朕也想先生體驗人生不可缺少的階段和變化。”
一個朕字已經(jīng)把兩人的關(guān)系明確化,沒有師生,只有君臣。
“好,多謝陛下,無事未離就先告退了?!蔽措x的語氣沒有太大波動,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預(yù)算中。至始至終都是溫柔縹緲,讓人聽不出話中的意味。
在說完告退后,沒有一絲猶豫就轉(zhuǎn)身離去了。
龍案后的趙承義陷入了深思,他是不是做錯了,不,他沒有錯。只說一句話就可讓君心動蕩,這樣的人不能留。何況只是殺一個女人,她已經(jīng)不是最初的丞相了,即使她再多的功績那又如何,已經(jīng)變了的人,留在身邊就是隨時威脅皇權(quán)的存在。他是帝王,當今的皇上,東壤國的天。
午時定都,中央大街的告示欄上,官兵剛剛貼上一張燙金的紅紙,紙張的四周繪著云紋,仔細一看還有蓮花暗紋,栩栩如生、朵朵聞芳。
這樣的規(guī)格寓意著東壤國將有天大的喜事要發(fā)生了。
很快閑散的百姓就圍攏過來,想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好回去吹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未離為國事操勞,費心盡力,護東壤國三百余年?,F(xiàn)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yè),丞相確一直孤身一人,朕十分不忍,將軍府三子,品性樣貌出類拔萃,二人皆是國之棟梁,此乃天作之合。固賜婚于六月初六完婚。大婚之日起舉國慶祝三天,減賦稅三成,為丞相積福,為民請愿。
“哎哎,你們聽說了嗎,丞相大人要嫁進將軍府了?!?p> “這事兒現(xiàn)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p> “聽說將軍府的三公子長的到是不錯,可卻是紈绔子弟,整日花天酒地的,這人怎么看都配不上丞相大人啊?!?p> “話可不能這么說,聽說咱們丞相大人都三百多歲,整日帶了面紗,我們就知道是一個女的,別的什么都不知道,能嫁一個十八的小少年,這也是良配??!說不定是丞相大人現(xiàn)在一個人躲起來偷著樂呢!大家伙說是不是這個理,對不對,啊,哈哈哈……”一個面容猥瑣的大漢,抬著手在眾人面前揮動著,帶著附近的人們也跟著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周圍都停下筷子,也都笑鬧成了一片。
不只是這軒賓樓,整個定都大街小巷都因為一道圣旨在議論紛紛,像這樣的說談比比皆是。
這時一只筷子非快的沒入還在狂笑大漢的面前,入木三分,可見其人的功力深厚,要是射向那大漢的頭,現(xiàn)在就是一具尸體了。
“誰啊,敢打擾爺爺我吃飯,不想活了是吧?!贝鬂h嚇了一跳,趕忙站起身子,一邊擼自己的袖子,一邊還在那里罵罵咧咧的說個沒完。
“在這定都地界,本少都是自稱小爺,你膽子不小??!敢當爺爺。”隨著話音漸落,一個貌似十八九歲的男子從他座的位子轉(zhuǎn)身看向那灰衣大漢。
“麻蛋,你小子……額……不是,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什么爺爺,是小民嘴賤胡亂說的,小的這就掌嘴。公子饒命啊……”只聽噗通一聲,灰衣大漢就跪在地上,雙手還使勁的朝自己嘴上糊,那魁梧的小身板,像在寒冬臘月天里一樣,瑟瑟發(fā)抖。“公子,公子饒命啊……”這聲音喊得是撕心裂肺,讓人聽了還以為死了親爹親媽。
可無論他怎么喊叫,身邊都無人上前來為他求情。就連和他坐在一起的三兩好友也噤若寒蟬。
“何罪之有,說來聽聽。”少年慵懶的問到。
這下整個軒賓樓的視線全部都聚焦在此地,門外也圍了數(shù)十的百姓,現(xiàn)在是午時,都是大家吃飯商販買賣的時候,不一會的功夫,又是聚集了一群,將軒賓樓圍得里外不通。
“公子饒命啊,小的說的句句都不是真的,公子……”
“哦~,不是真的?”男子打斷大漢的話,漏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小爺剛剛年滿十八,卻是小了。而且小爺除了豐神俊朗、器宇軒昂也屬實找不到別的優(yōu)點?!?p> “不不不……”大漢趕忙拼命的搖頭,悔的腸子都要青了,早知道能碰到這個小祖宗,給他十個膽子,不,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亂說話啊??涩F(xiàn)在,這說什么都沒有用,等著自己的恐怕只有一死了。造孽?。?p> 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也有認出男子的人,口口相傳之下馬上就炸開了鍋!片刻后喧鬧不久的大廳卻如約定般禁聲了,惶恐的看向里間,隱約看著身著一身紫衣的少年。
“呵呵……,有意思,小爺就出來吃個飯,不想被太陽曬到只能選在這陰影處小坐,到是讓小爺我看了一場好戲。不錯,好!”隨著話語,他一步步走出陰影處。這下眾人才看清此人的面貌。
劍眉星目,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殷紅別致,多一分添了柔氣,少一分減了英氣,一頭墨色的長發(fā)只用一只木簪在腦后束著,有幾縷頑皮的散下來。整個人看上去器宇不凡又隨性、自在。一身紫衣用銀線繡著流云逐月,腰間一枚雪白玄玉隨著男子的腳步稍稍晃動著,手里一把折扇隨性的擺動著,晃動間,懂行的人也可看出,那是文學(xué)大家陸先生的高山流水,一畫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