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夠
許晴川猛地起身，看向重新年輕回來的母親，真的好年輕，這一頭烏黑油亮的頭發(fā)，還有這熟悉的......碎碎念。
“媽，這么早回來了？”
“都幾點了？我不回來誰給你們爺兩做飯吃？”
王美玲撇了撇嘴，把兩袋子菜放在了地上，拿起錄取通知書時，還不忘用衣服擦掉手心的汗?jié)n。
“考到建鄴財經(jīng)大學(xué)啊，離家倒是挺近，回家方便?！蓖趺懒嶙旖巧蠐P，內(nèi)心的喜悅洋溢在臉上。
“嗯……”
“建鄴那邊的一本院校，本來準備去北大的，離家太遠我就給拒絕了?！痹S晴川笑著說道。
“德性，也不看看自己的高考成績?！蓖趺懒岚唁浫⊥ㄖ獣鴦偦氐缴嘲l(fā)上，提起兩袋子菜走向廚房。
許晴川上前幫忙拎了袋，打開一看，海鮮特有的味道撲鼻而來，里面裝著的是海魚、海蝦，以及螃蟹。
內(nèi)心有些觸動。
他們家住的這個內(nèi)陸小城市，海鮮市場很少，老媽為了買這些鮮活的水產(chǎn)品，肯定跑了很多個市場。
王美玲和很多傳統(tǒng)女性一樣，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對自己兒子的愛，遠遠勝過于愛自己。
兒子被一本大學(xué)錄取了，本來就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只不過這份開心，持續(xù)到暑假尾聲時，將逐漸轉(zhuǎn)變成不舍。
許晴川站在廚房門口，以他的家務(wù)水平，沒準備上去幫倒忙，還不如一旁觀戰(zhàn)，陪陪母親。
勤勞美麗的王美玲女士，熟練處理這些青菜、肉類，還不忘和許晴川閑聊：“等你上大學(xu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慣?！?p> “那肯定沒啥問題?！?p> “還有啊，多交些朋友......處對象啥的，媽也不反對，你要是大學(xué)畢業(yè)時，能給媽帶個兒媳婦回來，那就更好了?！?p> 話題聊的很遠，因為對她而言，兒子考上大學(xué)、初入社會、結(jié)婚生子，都是頭一等大事。
“趁你媽我身子骨還硬朗，到時候辦個內(nèi)退手續(xù)，幫你帶兒子肯定沒問題?！蓖趺懒岽蛉さ?。
只是許晴川拍著胸脯，滿臉篤定地說道：“一個兒媳婦哪里夠，以你兒子的水平......”
“最少三個！”
“砰！”
王美玲菜刀狠狠的剁在了砧板上，氣笑道：“考上大學(xué)長能耐了？你是不是還得給我來一句，三角形具有穩(wěn)定性？”
“課本里不都這么說的嘛！”
許晴川悻悻的逃離現(xiàn)場，回到客廳后，正巧碰上了下班回家的老許同志，他一手拎著公文包，推開了防盜門。
他先是看了眼客廳的兒子，耳邊還傳來了老婆王美玲罵罵咧咧的聲音，工作中給他帶來的疲憊都緩解不少。
“別老惹你媽生氣?！?p> 當(dāng)許向前把目光投向沙發(fā)上的錄取通知書時，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嚯，還以為要等幾天呢！”
“爸......”
許晴川笑著喊了聲，看著自己的父親，如今，歲月并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盡管身材有些走樣了，但不難看出年輕時的帥氣，老許可以說給帥的打下了基礎(chǔ)，而許晴川則是把帥這一點，發(fā)揚光大。
就有那么點，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意思。
老許同志放下公文包后，便在許晴川的身旁坐了下來，打開電視后調(diào)到了新聞頻道。
而在一旁的許晴川，猶豫了半會，這個時候老媽在廚房里做飯，自己剛好可以順著這個機會......
先給老許同志埋個伏筆？
這也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機會，換種方式，去積累自己的第一桶金肯定沒問題，可這樣來，花費的時間將多四五倍，甚至?xí)e過些觸手可及的項目。
畢竟那樣，自己近乎白手起家。
許晴川往許向前身邊靠了靠，小聲試探道：“老許同志，沒想到啊......你還有寫信的這個習(xí)慣?！?p> 許向前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開口道：“我支教那會，經(jīng)常幫人寫信，慢慢就養(yǎng)成了這個愛好?！?p> 只是他剛說完，便察覺到事情不對勁，這些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這個臭小子怎么知道的？
許晴川眨了眨眼睛，扔出了個重磅炸彈：“爸，那個跟你寫信的...姜阿姨，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啊？”
“噓！”
老許同志手猛的一抖，電視遙控器摔落在地上，他有些心虛的看向廚房，王美玲女士探出頭來。
“你們爺兩說什么悄悄話呢？家里的姜用完了，兒子你出去買點?！蓖趺懒岱愿赖?。
“好勒，媽。”
“除了姜，蘋果要么？”許晴川起身后，笑著說道，還不忘用眼神暗示一下老許同志。
“也行，家里沒水果了?！?p> 王美玲應(yīng)了聲，看著許晴川前腳踏出房門，老許同志很快就跟上了腳步，他十分硬氣的說道：“臭小子兜里頭能有幾個錢？”
“我跟上去看看......”
......
許晴川的家在老小區(qū)，是沒有電梯的，樓梯過道的一側(cè)堆滿了鄰居雜七雜八的物件的，黃白色的墻壁上，天然氣、開鎖的小廣告隨處可見。
光線不足的樓道里，兩父子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
最終......
還是老許同志率先打破了僵局，他開口道：“這件事情你不要跟你媽說，還有，我跟你姜阿姨是高中同學(xué)?！?p> 許晴川笑容燦爛，思考片刻后說道：“老許同志，我要是見到了你的高中同學(xué)，是叫她姜阿姨好......”
“還是姜二媽好??？”
許向前臉色嚴肅，用手攬住了兒子的肩膀，小聲的說道：“肯定叫阿姨！你在想什么呢？”
“最多......算是初戀?！?p> “這件事情千萬不要讓你媽知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估計咱爺倆都沒好日子過?！?p> 許晴川輕輕抖了抖肩膀，走到了老許同志的前頭，嘴角微微上揚，義正言辭的說道：“老許同志，既然你都結(jié)婚這么多年?！?p> “兒子都上大學(xué)了，為什么還跟初戀保持聯(lián)系，我不會讓老媽被你蒙在鼓里的，愚蠢的歐豆豆啊?！?p> “小點聲??！”
許向前眼皮狂跳，連忙噓聲，狠狠的瞪了許晴川一眼。
自己就跟老同學(xué)敘敘舊，互相問候一下對方如今的家庭情況，怎么到自己兒子這里，就成腳踩兩條船的壞男人了？
不過這個時候，也容不得他想那么多，在兜里的錢包中，頗為肉疼的拿出五張百元大鈔。
“這點錢，你拿去買點好吃的，記住啊，你姜阿姨這件事情就當(dāng)過去了，以后不許再提?！?p> 只是這五百塊錢，許晴川看都不看一眼，嘴角微微上揚：“爸，我可以認為你心虛了嗎？”
“我媽生我養(yǎng)我十八年，遇到這種重要的事情，你覺得我會想黑暗惡勢力低頭妥協(xié)嗎？”
“抱歉，我骨頭硬，跪不下去！”
許向前扯了扯嘴角，要不是兒子是親生的，他是真的想狠狠揍一頓，敲竹竿敲到老爹頭上來了？
為了家庭和睦......
他忍了！
“那你說要咋辦......”
許晴川微微一笑：“不夠，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