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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奴為后

罪奴為后

茹約而至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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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6-02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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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載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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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又回來了

罪奴為后 茹約而至 3249 2021-06-03 20:00:00

  墜地的瞬間,韓孟殊忽然又能看見這個灑滿陽光四處枯敗的世界了。

  低矮破陋的土坯墻,東倒西歪缺牙豁口的木門,還有茅草騸頂?shù)耐练孔印?p>  韓孟殊抬起左手使勁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的再次打量周圍。

  房檐下吊掛的辣椒串和香草,從西廂房扯到東廂房的粗長晾衣繩,還有她伸手就能觸摸到的洗衣木盆,這些都顯示著這里不可能是收納死后之人的地府,這里明明就是十年前的梧桐巷——安平府的罪奴院。

  而她這會兒就躺在院子西南面的水井邊上。

  韓孟殊保持躺著的姿勢沒變,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再默默睜開來,還是罪奴院沒錯。

  左右晃了下雙腳,斷了六年的腳踝不疼,能動。

  所以她從城墻上跳下來沒到地府去點卯,反而是回到了關(guān)押她兩年的罪奴院。

  “別以為被指給那個廢物太子就能飛上枝頭了,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這個鬼樣子,哪個男人看了你能下去嘴?不怕實話告訴你,送你去當(dāng)這個太子妃不過是給那個祁國的廢太子好看的。你們這些個低賤賊子的生死還在老娘手里捏著呢。”

  身材肥碩的趙管事推拽著一身青布衣衫的女孩子走到井邊上,看不見骨節(jié)的胖手用力一推,女子被推倒在韓孟殊身上。

  趙管事嘴里還不閑著,“罪奴就是罪奴,一個兩個的不知死活。一個時辰不把這些貴人們的衣服洗好了,小心你們的腦袋。哼!”

  趙管事掐著腰又罵了兩句,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扭著粗壯的腰身回后院了。

  韓孟殊把低聲哭泣的魏巧從身上推下去,青澀稚嫩的臉上因為過于震驚和不可思議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被魏巧砸疼的骨頭告訴她,現(xiàn)在是景和五年的八月十六之前,魏巧還沒成為秦紹宸的太子妃,而她還是梧桐巷里的罪奴——孟殊。

  韓孟殊試探著用右邊的胳膊肘支撐從地上坐起來,再緩慢的用雙腳在地上踩穩(wěn)當(dāng)了站起來。伸出右手擋住眼睛再拿開,掛在頭頂上有光有熱的大太陽還在。

  安平府的五月是一年里最舒適的時候。這一刻無疑是韓孟殊最舒適的時候。瓦藍天幕下悠哉哉飄蕩的云朵幻化成來歷不明但絕對神通廣大的神仙的笑臉。韓孟殊仰起頭瞇著眼向天底至謝。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還來得及。

  “憑你也笑話我嗎?”魏巧抽搭夠了,從衣服堆里拿了一套放進木盆里。羞怒不忿的狠狠瞪了韓孟殊一眼。每天都木著一張臉的人露出的笑比那些一貫取笑她的人更讓魏巧憎惡。

  “你們不過是嫉妒我能去當(dāng)這個太子妃而已?!表n孟殊兩手抱在胸前,聽著魏巧自顧自的抱怨。

  “可我就是被選做了太子妃,那可是要寫上皇族宗譜的。你們這些罪奴別想說幾句酸話就能壓了我下去。不然公主殿下不會饒了你們的?!?p>  她笑得,很明顯嗎?

  韓孟殊當(dāng)然不會告訴魏巧自己為什么要笑,當(dāng)然她也再不會覺得魏巧有被同情的資格。

  眼前這個看上去眼小嘴大還天生塌鼻子的魏巧,雖然人丑卻是心比天高的主。

  就在半刻鐘之前的那個輪回里,景和五年的八月十六,魏巧被指給秦紹宸為太子妃。也是她在和秦紹宸成親之后向趙管事哭訴,說那個祁國太子根本就沒碰她。

  貪財不要命的趙管事帶著魏巧用這件夫妻秘事向犬戎公主蕭辛末邀功。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縱然對于韓孟殊來說已經(jīng)是十一年前的舊事卻清晰無比。被秦紹邦夾碎腳踝,挖去雙眼的漫長黑暗里,她不知道有多少次回到梧桐巷,回到她和秦紹宸第一次見面的景和五年。

  那時候的她和閔芮還因為同情被秦紹宸冷落的魏巧得罪了蕭辛末,在公主府的地牢里吃了十幾天的牢飯呢。

  曾經(jīng)的韓孟殊,不會也不想理解祁國人質(zhì)太子的心情。秦紹宸被幽禁被羞辱哪怕是被蕭辛末強搶為奴在她眼中都是祁國皇室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

  沒在祝懷錦的慫恿之下借了犬戎的刀要他秦紹宸的命那都是她韓孟殊慈悲為懷。

  沒親手剁了他告慰安平數(shù)萬被屠百姓,那絕對是韓家忠魂顯靈了。

  景和五年之后的連年征戰(zhàn),開元皇宮種的六年囚牢,十一年光陰就是一把無形卻鋒利的寶劍,再愚鈍的人也能被削磨出銳利鋒芒。

  “秦紹邦,放了韓孟殊。只要你放了她,我馬上撤兵。從此再不踏入開元城半步?!?p>  韓孟殊被秦紹邦提拉著站在城墻上的時候,那么多年的愧疚和自責(zé)被十一月寒風(fēng)里的一句話撫平吹散。那一刻的她是從容和滿足的,于是她還豪氣干云的回了一句,“秦紹宸,若有來世,韓家女護你!”

  然后她就跳下去了。

  然后她就又回來了。

  這次可不只是老天爺開了眼,她韓孟殊更是開了眼。

  把魏巧指給秦紹宸當(dāng)什么太子妃,本就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北戎公主蕭辛末的報復(fù)。

  和親哥哥都能通奸的蕭辛末想要秦紹宸做她的裙下臣,明示暗示多次被拒絕之后,就從罪奴院里選了一個最丑的魏巧給他。目的不過就是羞辱秦紹宸羞辱祁國,逼迫秦紹宸就范而已。

  韓孟殊心想絕對不能讓魏巧嫁給秦紹宸。不然結(jié)果應(yīng)該就還和上輩子一樣:魏巧告密,秦紹宸被打。

  被打的位置還是難以啟齒的私密之處。忠叔給秦紹宸診治的時候隱晦的說過,秦紹宸以后子嗣必定艱難。

  欸,韓孟殊嘆口氣。

  也不知道上輩子的秦紹宸攻下開元城得了天下之后,會不會有兒子來繼承正統(tǒng)江山呢?

  “魏巧,你就沒想過為什么這個太子妃會是你嗎?”

  韓孟殊蹲下身子,蔥白一樣的纖手在木盆里嘩啦啦的劃著水玩,十四歲的少女眼里盛滿笑意,既沒有敵意也沒有嘲弄。

  “為什么是我?當(dāng)然是因為······因為太子他看中了我啊?!?p>  魏巧點綴著黝黑斑點的臉上漫上來一層紅暈,這是害羞了呢。

  噗嗤······

  韓孟殊沒忍住笑出了聲。

  魏巧噌的一下就站起來,嘴里罵著就動手來打她?!澳阈?。今個我就是死了也要撕爛你的嘴?!?p>  從小習(xí)武的韓孟殊輕巧躲開魏巧張牙舞爪的雙手,伸腿就把邊上的木盆踢到她前面。

  噗通一聲以后是魏巧口不擇言的怒罵和嚎啕大哭。

  “孟殊你這個沒爹少娘的賤人,你見不得我好,等我告訴了公主殿下,殿下一定會扒了你的皮!”

  “就算太子一輩子被囚,那個太子妃也不會是你。魏巧,你最好閉上嘴不然會死的很難看。還有,記住了你是祁國人?!?p>  撂下這句話,韓孟殊快步進了西廂房左邊的寢室,那是她住了兩年的“閨房”。

  韓孟殊打開地上靠近門邊的鋪蓋卷,從枕頭里摸出來一錠銀子,在手里拋起再接住。這是她最后的十兩銀子,買通趙管事足夠用了。

  她有的是收拾魏巧讓她當(dāng)不成這個太子妃的方法,可并不是長久之計。

  沒有魏巧還有別人。只要蕭辛末打定了主意要給秦紹宸弄個女人,那女人就會源源不斷。

  秦紹宸不碰魏巧也不全是因為魏巧的容貌和罪奴的身份,主要原因還是那個倔驢太子有怪癖。

  韓孟殊皺起眉頭,其實就是再活一次,她也不是很明白,明明都是犬戎的介下之囚了他還倔個什么勁啊。

  如果當(dāng)初不是他誓死不肯碰魏巧被打得丟了半條命,犬戎屠城之前老當(dāng)益壯的黃太傅都能帶他逃出安平府去,那樣她和韓家軍也就不會為了保住他性命而被犬戎牽著鼻子不得動彈。

  以至于韓孟殊怎么算最后都會把數(shù)萬百姓的死算在秦紹宸的腦袋上,對待他就更是抱著廢物難得有用,不用白不用的想法一錯再錯。

  為了個清白之身在犬戎太后的壽宴上當(dāng)眾拒絕蕭辛末而被毒打差點致死,又能為了活命穿上女人衣服招搖過市。韓孟殊想得腦袋疼都想不明白,這位爺是求死還是怕死。

  黃太傅在臨死前說出,秦紹宸為了安平百姓去求蕭辛末,求她只要放過百姓他自愿請入公主府,他愿意用他的最嚴和傲骨去換安平百姓的性命。

  也是那時候韓孟殊才知道,一直被她當(dāng)成廢材累贅的太子秦紹宸并不是因為要自己活命才穿上女人的衣服任由犬戎人侮辱的。

  可她知道的太晚了。晚到她就像想入非非的魏巧一樣自以為秦紹邦才是那個真命天子。而她就是那個能和他秦紹邦并肩比翼的韓家女。

  多么諷刺。

  所以看到魏巧的羞澀,韓孟殊笑的是她自己。

  重新再來一次,她韓孟殊再不會成為那個不分真假不辨忠奸的可笑之人了。

  趙管事放下手里的茶點,拿著韓孟殊孝敬的銀子在衣服上蹭了蹭,樂成開口包子一樣答應(yīng)了韓孟殊去醫(yī)館的要求,還好心的囑咐她早去早回。

  韓孟殊從后院出來直奔那扇豁口的木門,她要到朝瑋館去找忠叔。不僅要趕快商量個能讓秦紹宸不娶魏巧還能免于被打的辦法,還要和忠叔好好說說話。

  忠叔不過是幾天沒見到她,可她已經(jīng)十年沒見過那個把她當(dāng)親閨女的叔叔了,她好想忠叔啊。

  魏巧痛哭過后想起來到趙管事那里去告狀,正和韓孟殊走了個對面。那個平日里從來不多說一句話的孟殊拿看死人一樣的眼神掃了她一眼,魏巧滿肚子要罵人的話就都憋了回去。

  大家都是一樣的罪奴,魏巧偏偏無端端害怕這樣的孟殊。好像再被她看上一眼,她就能當(dāng)場死去一樣。魏巧趕緊低著頭往后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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