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龍山城之后,岳便又回到了堯山。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在人前現(xiàn)身,只是靜靜的立在半空之中。
如同那即將遠(yuǎn)行的游子再最后看一眼家中那慈祥的母親一般。眼中滿是依戀與不舍的注視著那矗立在他眼前,似是億萬年都不會再改變的堯山。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了。
這時,天際之上也似是開始籌措起了一場可怕的暴風(fēng)雨。
原本碧藍(lán)如洗的天空,此刻已經(jīng)被厚重的陰云所籠罩。那本該輕撫著山崗的微風(fēng),此刻也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往日高飛的候鳥,也似是驚惶的躲入了自己那頃刻可頹的小窩之中,尋求著那一絲最后的依靠。
一時間,天地之間,似是只留下了令人煩躁不安的悶熱與潮濕。
堯山昊在那小院中安靜的等了一個下午,直到天色變化也沒有等到岳回來。
他也心知岳只怕再也不會回來了,于是他就站直了身子,安靜的注視著岳離去之前坐過的藤椅。
許久之后,他跪伏在了地上,又向著那藤椅恭敬的三叩首后,便起身向著院外離去了。
在昊離開的瞬間,岳才好像終于回過了神來,低下頭看了一眼漸漸遠(yuǎn)去的堯山昊后,便回過頭來溫柔的注視著眼前的堯山。
他那好似幽潭一般的星目之中,隨之現(xiàn)出了絲絲的淚花。隨后,他便好像是在自語一般,溫柔的對著堯山傾訴道:“母親!您不在,已經(jīng)三年了!”
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岳無言的沉默了許久,然后才又溫柔的開口說道:“孩兒,也在此陪伴了您三年!”
接著,他又轉(zhuǎn)過頭去,將目光悠悠的投向了遠(yuǎn)方。
隨后,岳漸漸的收斂了眼中的那抹留戀,眼神也隨之變得堅如磐石一般。似是斬釘截鐵般的對著堯山輕聲傾訴道:“從今天起!孩兒,就要去做孩兒該去做的事情了。”
說著,他眼神一黯,又停頓了片刻后,他回過頭來,溫柔的對著堯山說道:“以后!孩兒,只怕不能再日日陪伴您左右了,望您,能夠體諒孩兒!”
說著,他便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對著堯山跪倒,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便流淌了出來。
無言的哭泣許久之后,岳止住了哭泣,抬起頭來用仍舊帶著哭腔的聲音,微笑著對堯山訴說道:“今日,是您老人家三年的忌辰,孩兒未能給您準(zhǔn)備祭品,是孩兒的疏忽?!?p> 說罷他緩緩站起身來,輕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他才又直起腰來,笑著對堯山說道:“這樣,您且稍候!孩兒,這就去為您準(zhǔn)備一份祭品?!?p> 岳那似是溫柔的話語中卻透露著森森徹骨的殺意。他身上的那一襲縞素,也隨之化作了一襲粗布短打。
隨后,他便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九幽之地所在的方向,一只似是白玉雕成的手掌輕輕一翻,修長的手指隨之曲了曲,似是在召喚著什么。
隨著他的召喚,一柄形狀似是屠戶用來剔骨的剔骨刀一樣的鋼刀,便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九幽之地的熊熊業(yè)火之中。
只見那刀通體宛如天成,看似其貌不揚,實則給人一種多一分則溢,少一分則虧的圓滿之感。
其刃上的鋒芒還未待其刀動,便已將那虛空給割出了一道微不可見的縫隙。
那鋼刀出現(xiàn)的一瞬間,便隨著岳的召喚,向著岳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只是須臾,那鋼刀便跨過了無邊的大荒。
岳看到向著自己激射而來的鋼刀,臉上微微一笑,隨后屈指輕輕一彈,便止住了鋼刀的鋒芒。
隨著鋼刀勢止,岳輕輕的就握住了鋼刀的把手。只一揮,便將虛空給撕開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口子。
看著這般鋒利的寶刀,岳那英俊的臉上不由得便流露出了癡迷的神色。
只見他雙手將刀輕輕托起,細(xì)細(xì)的便開始端詳起了手中的鋼刀。片刻之后,他將刀豎起,屈指輕輕彈了一下刀鋒。接著便微閉上眼睛細(xì)細(xì)的聽起了那鋼鋒處傳來的動人聲音。
許久之后,他驟然睜開了眼睛,頗為滿意的贊揚道:“好刀!”隨著他的這句話說完,那刀便傳來的陣陣的刀鳴之聲,似是在回應(yīng)他一般。
岳見此情形,旋即便大笑了起來,許久之后,才又漸漸收斂了笑聲,看著手中鋼刀,似是遺憾的自語道:“可惜!少了能配的上你的刀鞘!”
聞言,那刀似是頗為自傲的傳出一陣刀鳴,就像是在說:“這天底下,根本就沒有配的上自己的刀鞘!”一般!
岳聞聲卻是不由的輕笑了起來,片刻之后,他素手一翻,一件白色的縞素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然后,就見他溫柔的看向手中的縞素。
片刻之后,岳溫柔的開口說道:“這件孝服,乃是我為母親守孝時所著,雖不是什么驚天之寶,可,亦是我對母親的拳拳孝心。”
說著,岳怒目注視著鋼刀,敕令道:“今日,我便以它為縛,包裹住你的鋒芒?!?p> 那鋼刀聞言頓時傳出陣陣的刀鳴,似是極力的想要反對岳此刻的所言。
但岳又豈會與它多言,只見他手一拋那縞素便浮于了空中。
下一刻那縞素,便化作了一條寬約寸許的白色布帶,將那鋼刀緊緊的包裹了起來。
隨后岳便將刀挎到了腰間,笑道:“寶刀出世,自然要以血祭之!”
說著,岳的臉上便漸漸的冷了下來,直到最后一字吐出,他的臉上,已是如那萬載寒冰一般。
而隨著他這一句話說罷,天空之中竟突然傳來了一道驚雷。雷光照耀之下,岳剛才佇立的那片虛空之中,已然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