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古寂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睡前推門的習(xí)慣。
他數(shù)次和死亡只有一線之隔,因此深知力量的重要性,直覺告訴他,未來很可能沒有平靜可言,他想當普通人的愿望要落空了。
在這個逐漸不正常的世界里,或許也只有不正常的人,才有資格選擇生活方式。
門被一點點推動,強烈的悲傷情緒不斷涌入心頭,但古寂不為所動,仿佛拋卻了所有情感,唯獨一個念頭格外堅定。
推動它!
隨著門被一點點推開,門后的黑暗也愈發(fā)深沉,古寂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鉆入了身體,他正在漸漸變得強大。
半小時后,他收回思緒,結(jié)束了今晚的推門修行,安靜的坐在床上,神色平靜,但某個身影卻不受控制的自腦海中浮現(xiàn)。
那是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古寂覺得很熟悉,可伸手還沒來得及觸碰,女孩就消失了。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遺忘了某些東西,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始終沒有回憶的勇氣,猶豫許久,他選擇了忘記這件事,打量起心里的黑門來。
古寂知道,在之前和老人的戰(zhàn)斗中,他無意識的將黑門推開了一道縫隙,他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卻莫名有種想沉淪其中的念頭。
他喃喃自語自語道:“黑門實在詭異,也不知道推開后會怎么樣……”
“我說了很多次了,黑門不能推?!本驮谶@時,一個不耐煩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古寂先是一愣,隨即面露喜色。
然而他嘴里冒出來的并不是什么好話:“你總算說話了,我差點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p> “呵呵,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聽到這聲熟悉的“呵呵”,古寂居然頗為感慨,這些天沒了冷,他還怪不習(xí)慣的。
這樣想著,他突然感覺右手手心有點癢,抬手一看,頓時變了神色,只見一道黑色紋路在手心緩緩出現(xiàn),隨即向兩邊分開,下一秒,一只血色眼球突兀出現(xiàn),瘋狂的轉(zhuǎn)動。
“你想干嘛?”
古寂嘆了口氣,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場景,但他還是有些膈應(yīng)。
眼珠子轉(zhuǎn)個不停,冷再次提醒道:“不要推黑門,否則會出大問題,要不是為了消除這種影響,我也不至于一直待在門后?!?p> 古寂這才明白,原來冷并不是故意裝死,而是在處理黑門……這東西那么可怕嗎?
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低聲道:“不過這和你把眼珠子弄我手上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這樣看外界比較有趣?!崩渌坪跤行┡d奮,居然難得的稱贊了古寂一句,“這些天我一直觀察著外面,你居然推門居然沒偷懶,不錯?!?p> 古寂狐疑,這家伙絕對是搞到了什么好處,要不然不可能那么高興,不過他沒有在意這個問題,而是想了想問道:“既然你能看到外面的情況,那有沒有注意到我這兩個鄰居身上有什么異常?”
他神色肅然,端午的到來有些太巧了,如果是換做平時,他或許不會多想,但現(xiàn)在是非常時刻,他可沒忘記不久前古箏姐遇襲的事,更何況第六區(qū)的事著實有些詭異。
他不能讓未知的因素威脅到古箏姐的安全于是連帶著清雅也懷疑上了。
事實上,他之所以會給清雅送酒,之后又很積極的幫端午搬家,目的之一便是觀察他們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不過目前來看,好像沒什么問題。
他在清雅家的院子里看見了畫板和用過的染料,還有一張畫了三分之一的畫,這符合清雅畫家的身份。
而在幫端午搬家時,他也有仔細觀察過,端午的行李都是些便宜的衣服和化妝品,新購置的家具也都屬于簡陋的類型,這說明對方并不寬裕,符合她因為十九區(qū)房子便宜才搬到這里的說法。
不過既然現(xiàn)在冷冒頭了,那很有必要問問他的看法。
“我留意過,他們身上都沒有業(yè)力波動?!?p> 古寂松了一口氣,這說明自己的鄰居哪怕有問題,至少也不是異化者。
誰知冷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繼續(xù)說道:“你可別高興得太早,我對業(yè)力的感知有限,有些未必看得出來,比如說你這樣實力平平的弱雞,又或者一些還過得去的高手,在沒動手之前,業(yè)力波動并不明顯?!?p> 血色眼球盯著古寂,發(fā)出陰惻惻的笑聲:“呵,說不定就是后者呢?”
古寂沒有理他,沉默片刻后說道:“喬雅說明天會給我一些補償,說不定可以要些業(yè)障石……”
他狀若無意的看向手心,卻見手心上的眼球突然閉合,只留下一條黑色的紋路。
“聽我一句勸,業(yè)障石這東西你把握不住……”
半晌,他聽見冷故作平靜的聲音,“還是讓我來把握吧?!?p> “呵呵。”古寂扯起嘴角笑了笑。
月色下,老舊的房屋門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她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輕輕敲響房門。
門沒有上鎖,女人見怪不怪,推開門就進了屋,剛往里面走了兩步,想了想又回身將門反鎖,這才不緊不慢的走進臥室。
臥室里的燈沒有關(guān),墻面泛黃,一看就有些年頭了,好在整個房間被打掃得很一塵不染,還有股淡淡的香氣,并不會給人不舒服的感覺。
床很大,起碼能睡下三個人,床鋪和被子都是新買的,一個女人坐在床上,正靠在床頭玩手機,正是端午。
剛進屋的女人似乎很疲憊的樣子,徑直就倒到了床上,飽滿的胸脯顫抖了兩下。
“起來,去洗澡。”她滿意的伸著懶腰,卻聽見了端午冷漠的聲音,后者語氣冰冷,和面對古寂等人時判若兩人。
端陽搖搖頭,連忙裝作一臉疲憊的樣子,躺在床上不愿起來:“不去,我回來前就洗過了?!?p> “再去洗。”端午穿著粉色的睡衣,絕美的臉上寫滿了認真。
“不去,好累?!?p> “搬家的時候你沒影子,還好意思說累?!倍宋珲久嫉?,“趕緊起來?!?p> “好吧好吧,我分明洗過澡?!?p> 端陽撇撇嘴,但她知道端午的脾氣,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
她頭發(fā)很長,容貌只能算中上,但身材卻堪稱完美,修長而筆直的長腿隱于黑裙之下,水蛇般的腰肢上看不到丁點贅肉,飽滿的胸脯傲然挺立,眉間一點美人痣,平添了幾分魅惑。
按理來說,這樣的一個女人是不可能在混亂的十九區(qū)中安然回到家中的。
“你怎么沒幫我把衣服拿出來?”端陽走到衣柜邊,見里面沒有自己的衣服,不由幽怨的嘆息一聲,緩緩向著行李箱走去,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來。
“我跟你說,我剛剛在路上看到兩伙人在打架,可好玩了,可惜他們打得太沒勁,只把頭打破了,所以我只好跑去給他們加油……”
端午冷冰冰的打斷她:“你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p> “好吧好吧,”端陽頓感無趣,“所有痕跡都清掃干凈了,放心,沒人可以找得到我們的?!?p> 端午不置可否,平靜道:“特調(diào)局的喬雅出名的不好應(yīng)付,你最好真的沒留下尾巴。”
這話顯然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端陽也不惱,她從行李箱里翻出幾件換洗衣物,忽然問道:“話說你怎么會想到要搬到這里來?”
端午瞥了她一眼:“大多數(shù)情況下,特調(diào)局的視線都不會放在十九區(qū)上,這方便我們提前做出某些布置。”
“如果‘他’出現(xiàn)在新海區(qū)的話,我們動手后一定會被特調(diào)局發(fā)現(xiàn),所以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便于在我們?nèi)蝿?wù)結(jié)束后撤退?!?p> 提及‘他’時,屋內(nèi)兩人的表情都有些許的變化。
“真不想就那么完成任務(wù)?!倍岁栍挠膰@了口氣,又問道,“這應(yīng)該不是唯一的理由吧?”
端午無奈的搖搖頭:“還不是你不安分,別的區(qū)都有被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只有這里比較混亂,方便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能太過火。”
“就知道你了解我,放心好了?!倍岁柮蜃煨α诵Γ壑樽右晦D(zhuǎn),就要爬到床上抱住端午。
“我讓你去洗澡。”端午看著她,絲毫不留情面。
端陽嘟囔了幾句,訕訕的下了床:“應(yīng)該還有把別的原因吧?”
端午沒有回答,而是突然問道:“搬家之前,這地方你調(diào)查過對吧?”
“對啊,我仔細調(diào)查過的。”端陽神色一變,端午變化的神色讓她意識到可能有什么地方出了問題,“怎么了?”
“把你調(diào)查的結(jié)果說說?!?p> “你說要找個遠離人群但又不太偏僻的位置,所以我才選了這里,秋淮路南段,平時沒什么人,但離鬧區(qū)不遠。”
端陽回憶道:“不過這里只有兩座房子,一戶已經(jīng)住人了,所以只剩下了這座舊時代的老房了,這可怨不得我,怎么了?”
“兩座房子……”端午的神色變得凝重,“你回來的時候,難道沒有看到隔壁不遠處的小院嗎?”
“看到了啊,有什么問……”端陽愣了一下,猛然反應(yīng)過來,“第三座房子?”
她搖頭道:“這不可能,我收集的都是最新信息,但根本沒人告訴我說這里有個小院,不然我肯定就住那里了……”
端陽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她的認知似乎受到了干預(yù),居然下意識忽略了這么明顯的問題。
“那看來沒錯了,這是座憑空出現(xiàn)的房子?!倍宋缢妓髌?,突然笑了起來,“看來我們的這兩位鄰居都很有趣嘛……”
“什么兩位鄰居?”端陽像是十分好奇,連忙爬上了床。
然而迎來的卻是端午的凌空一腳。
“我讓你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