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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十四娘

第十五章 幫工

穆十四娘 意已闌珊 2035 2021-05-24 06:08:00

  可是,她忐忑了一整晚,直到墨師傅關(guān)門歇息,也沒說要找她問話。穆十四娘躺在床上,總算明白怕是因?yàn)樽约航裉煜挛鐒恿丝棛C(jī),才引得大家注目。

  “莫不是認(rèn)為我搶了誰的飯碗?”穆十四娘嘆了口氣,“我可沒有這個打算,我還要回蘇城的呢。”

  輾轉(zhuǎn)反側(cè)之后,穆十四娘又自言自語道:“再說這織機(jī)有什么好的,織了一下午,手都酸得沒有知覺了。既然是繡坊,當(dāng)然是繡整套的衣衫才顯得更有水平?!毕氲阶约豪C了一半的新娘子那套蔥綠色的嫁衣,上面淡雅的水綠色百合枝條,再襯上梨白色帶了絲絲水紅的花蕾。若是自己有機(jī)會繡完了,看著都覺得養(yǎng)眼。

  雖然自己像穆十五郎說的那樣,如愿進(jìn)了繡坊,可卻距離蘇城路途遙遠(yuǎn),真可謂是南轅北轍了。

  穆十四娘望著布滿蛛網(wǎng)的屋角,想著自己的娘親和十五郎現(xiàn)在又在做什么呢?當(dāng)家的可曾為了自己難為了他們?他們可想到了辦法推脫干系?

  最后,穆十四娘輕聲對自己說道:“不論怎樣,總好過落得像十一娘和十二娘那樣的下場。如果我落到那樣的下場,娘親和十五郎該多么傷心???現(xiàn)在畢竟大家都有個期盼,只要我不懼不怕,一定能如愿與十五郎相聚的。”

  累了一天,下午緊張的織機(jī)操作,讓酸脹的雙臂如鉛塊般沉重,穆十四娘懷著忐忑的心情進(jìn)入了沉沉的夢鄉(xiāng)。

  夢中,她回到了那個小院,娘親和十五郎依然如故的眉眼,輕笑地看著自己。一轉(zhuǎn)眼,十五郎身披戲臺上探花的衣飾,頂戴花翎騎在高頭大馬上,馬頭上那朵碩大的紅綢花幾乎遮住了馬兒的半個身子,大紅色的探花服將十五郎俊秀的面龐襯得越發(fā)脫塵,惹了無數(shù)的小娘子引頸偷看。

  一墻之隔柴房的動靜驚醒了穆十四娘,繡坊每日所需的柴火又送來了,也表示著穆十四娘該起床洗漱了。

  睡了一夜,酸脹的手臂并沒有好上半分,穆十四娘揉了幾下,感嘆這真是份體力活,比起坐著刺繡要辛苦多了。

  吃完早飯剛回來,墨師傅就開始吩咐,“去掌柜的那里領(lǐng)些絲線來?!?p>  穆十四娘有些暗暗叫苦,該不會今天又要讓自己織一整天吧?

  果不其然,從掌柜的那里領(lǐng)了七彩絲線后,墨師傅就要穆十四娘照著圖樣串好絲線,仔細(xì)地教她如何起頭如何打結(jié),依舊十分嚴(yán)苛。

  穆十四娘偷偷看了眼那張板正的臉,一句多話也不敢提。

  快到午間時,墨師傅說道:“去端飯吧,正好松快松快,下午的進(jìn)度可要加快點(diǎn)了。”

  穆十四娘應(yīng)聲后,老實(shí)去了廚房。

  劉大娘依然和氣對她,“掌柜的說,今日午間要請墨師傅去她房里吃,所以,你可以好好坐在這里吃頓熱飯了。”

  穆十四娘詫異地問道:“我來時墨師傅并沒有說啊。”

  劉大娘說道:“飯菜也是剛送去的,我原先也不知道?!?p>  穆十四娘說道:“那我回去看看墨師傅還在不在?”

  劉大娘望著她的背影,“真是個實(shí)誠孩子。”

  回去之后,果然不見了墨師傅的身影,劉大娘看著回轉(zhuǎn)來的穆十四娘,“現(xiàn)在踏實(shí)了吧?快吃飯吧?!?p>  穆十四娘吃完,又利落幫劉大娘收拾了碗筷?!翱旎厝グ桑瑒e誤了你的工。”

  穆十四娘說道:“劉大娘,你也讓我松快松快?!痹掚m如此說,卻已經(jīng)起身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幫完忙穆十四娘就趕緊回了作坊,老實(shí)地踩著織機(jī)。

  這次的花樣比上次的復(fù)雜,彎來繞去的,并沒有一個完整的圖案。穆十四娘織了一個上午才看出些圖案來,輕輕摸著成形的錦緞,覺得這配色這圖案都十分別致經(jīng)看。“畫圖樣的人真是心靈手巧,這匹布適合做男子的外衫?!蹦率哪镒匝宰哉Z道。

  因?yàn)榧y路復(fù)雜,織了一天,穆十四娘不過織了一丈,還累得手都快抬不起來。見到墨師傅終于回了來,穆十四娘說道:“墨師傅,今日沒有昨日的快,只織了這么一點(diǎn)?!?p>  墨師傅一身的酒氣,一開口噴出的酒氣就令穆十四娘皺了皺眉,“去廚房幫我泡壺?zé)岵鑱怼!?p>  穆十四娘趕緊照做。

  墨師傅喝過熱茶之后,對穆十四娘說道:“我有些乏了,先去睡會?!?p>  穆十四娘等他關(guān)上房門,輕聲說道:“怕是有些醉了吧?”又高聲問了句,“墨師傅,要端晚飯嗎?”

  “不用?!蹦珟煾翟谖輧?nèi)回了句。

  劉大娘見穆十四娘居然跟她一起吃飯,為她解惑道:“墨師傅喝醉了吧?每年的今日,掌柜的都會喝醉。”見四下無人,輕聲說道:“因?yàn)榻袢帐钦乒竦模?dāng)家的忌日。”

  穆十四娘會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想到,墨師傅說起過自己與那位的淵源,知己忌日,喝醉也情有可原。

  自己每次見掌柜的,她都是一副雍容的模樣,是那種自帶的雍容,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比起穆府的那位狠厲的大夫人裝出來的雍容,不知要強(qiáng)上多少倍。

  看來這靠自己撐起來的場面,與靠別人撐起來的場面,終究是不一樣。沒有底氣的場面終究是虛的。

  穆十四娘暗暗幻想著,這樣一位雍容的掌柜,喝醉了會是什么模樣?像戲文里貴妃醉酒那樣的可愛嗎?

  幸虧自己逃了出來,知道了這世間,不僅有大夫人那樣的女人、娘親那樣的女人,還有像掌柜的這樣的女人。同是女人,怎么就這樣的大不相同呢?

  那流離失所,前路未知的自己,又是屬于什么樣的女人呢?穆十四娘愣愣地想著。

  “累吧?”身旁的劉大娘關(guān)切地問道。

  穆十四娘下意識地?fù)u搖頭,“才怪,哪位剛上織機(jī)的繡娘不是叫苦連天,偏你能強(qiáng)忍,看來到底是小子,就是比女人家經(jīng)事?!?p>  穆十四娘啞然,是啊,自己現(xiàn)在叫施思,是墨師傅的幫工,可不就是小子嗎?

  “劉大娘,我?guī)湍闶帐巴肟臧伞!庇行┗乇苓@個問題的穆十四娘起身幫起忙來,想盡快混過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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