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雀想到這里,整個人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小心翼翼的向彩環(huán)投去求救的眼神,卻發(fā)現(xiàn)彩環(huán)看都不看她一眼。彩雀的一顆心頓時沉入谷底。
彩環(huán)也是大夫人的心腹,彩環(huán)這樣的態(tài)度,豈不是擺明了大夫人放棄她了。
而新進(jìn)來的婆子媳婦們不知情況,但見彩雀都煞白了小臉,便也都緘默不語,只看著大夫人慢慢的喝茶,過了好久才聽大夫人說道:
“彩雀,先前你娘扣下庶出份例之時,我就等著你帶著你娘請罪。但你娘變本加厲,你更是視而不見,由著你娘耍弄。彩雀,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夫人,這必定是有心人誣陷于我,我娘是個老實本分的,她那里敢對姨娘小姐們不敬呢夫人,您明察啊夫人!”彩雀打死不認(rèn)。
杜凝云在一旁搖搖頭,有些無語的說道:“認(rèn)個錯有什么難的?你跟我母親多少年了,難道你覺得我母親會不念舊情?”
彩雀卻只繼續(xù)哭求,全當(dāng)聽不見,只一口咬定這不是她娘做過的事,是旁人構(gòu)陷,惹得幾個婆子都無語起來:
“彩雀兒,你娘什么人誰不知道?自打管了花,誰多看一眼她就能罵上半天。方姨娘、柳姨娘、五小姐和六小姐院里多久沒換過新花了?這誰不知道?再說了,你娘那樣厲害的一個人,誰敢陷害她去?!?p> 彩雀也是個厲害的,聞言連珠炮一樣的朝說話的婆子喊道:“王媽媽,我敬你是個長輩喊你一聲媽媽。說話是要憑據(jù)的,你憑什么說我娘沒給姨娘庶小姐們送花了?必定是你眼紅我娘,故意栽贓!”說著,彩雀就往前掙扎著撲到大夫人腳邊,哀聲道:
“大夫人,您明鑒??!”
大夫人冷眼看著她,眼底是深深的失望。
杜凝云看著這一幕,冷笑不語。
不多時,方姨娘和柳姨娘帶著五小姐杜凝霜,六小姐杜凝雪到了溫雪院。
大夫人見她們來了就淡淡的說道:“平常這些個東西都扣了你們什么?你們都說吧。”
年紀(jì)最小的杜凝雪立即氣鼓鼓的說道:“扣我的菜,不是一點(diǎn)點(diǎn)菜,就是發(fā)餿的剩菜,讓我次次吃不飽!還有……”杜凝雪還沒說完,胳膊就被柳姨娘掐了一下。
杜凝雪哆嗦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姨娘在來之前教過的話,半個字都不敢再說了。
但大夫人的臉已經(jīng)鐵青了。她知道庶出有被克扣,這是每家都會有的事情,但她沒想到伯府的下人已經(jīng)猖狂到連小姐們的吃食都敢克扣了,若這事傳出去,忠意伯府還有什么臉面?
大夫人想著,直接將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怒氣沖沖的冷喝道:
“好啊!我本以為你們這些個刁鉆東西在用度上扣了她們,沒想到連吃喝你們竟也敢扣,當(dāng)真是反了天了!”
“夫人息怒!”屋內(nèi)眾人瞬間跪了一地。
杜凝云也趕忙上前給自己母親順氣。
杜凝云上輩子之時,婆子們苛待庶出之事是在幾個月后被查出來的,那時大夫人也如今日一般動了肝火。
但那時鬧大了,所有人都認(rèn)為這是大夫人在賊喊捉賊,認(rèn)為是大夫人故意苛待庶出,只是事情鬧出來了,才拿人抵罪。
杜凝云想著,眼中劃過一抹寒芒,但這次既然提前鬧出來了,那就勸母親狠一狠心吧。“母親,連最基本的吃食她們也克扣,只怕妹妹們的份例沒一樣是全的??珊匏齻冊诘紫屡?,不知道的只怕還要以為是母親您做的。”
大夫人已經(jīng)氣紅了眼,聞言怒目圓睜,抓起手邊的被子就砸向了跪在地上的婆子們,口中呵斥道:“往日里我還替你們著想,想你們做事不易。卻不想你們背著我竟什么事都做得出!”
“夫人息怒!”婆子們只好再次齊呼。
杜凝云見自己母親氣狠了,趕忙又為她撫背順氣,同時說道:“母親,您這樣動氣只怕會傷了身子,不如先去屋里歇歇,女兒大了,此事就讓女兒來處理吧。”杜凝云說完,便見大夫人整個人都呆愣了下來。
但大夫人只略略的想了想,便點(diǎn)頭說道:“你長大了,若你覺得你能做得了,我便不管了?!毖粤T,大夫人竟真的起身回了內(nèi)室,竟真有不管此事的意思。
底下的婆子見大夫人走了,只剩下杜凝云一人,一個個都松了口氣,卻不想杜凝云轉(zhuǎn)身看過來時,眼神竟比大夫人還要冰冷十分。婆子們才要亂哄哄起來就瞬間安靜了下去,只聽杜凝云輕聲說道:
“去將管事們請來。”
杜凝云聲音聽起來仍舊柔柔的,但底下的丫鬟婆子們被她冰冷的眼神弄的心里發(fā)虛,又因大夫人方才的態(tài)度,也沒膽子應(yīng)付了事,趕忙出去請人。
不多時,幾個內(nèi)院之中有些頭臉的管事婆子都到了溫雪院,這些人在路上就得了信兒,都知道溫雪院已經(jīng)是閻羅場,心中藏奸的一個個腳步發(fā)虛。
杜凝云早已在她們來的路上就催著哄著自己母親去內(nèi)間歇著,等管事們來齊了。
溫雪院的正廳之中早已沒了大夫人的身影,只有杜凝云靜靜的坐在首位,底下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丫鬟婆子,以及神色拘謹(jǐn)?shù)姆揭棠锏热恕?p> 管事娘子們卻頓時松了口氣,她們早就做好被大夫人訓(xùn)斥的準(zhǔn)備,卻不想大夫人根本不在此處,只有小姐姨娘們在。
這還有什么可怕的?
管事娘子們想著,齊齊向杜凝云等人問好。
杜凝云知道伯府管事娘子們都是厲害的,她們行禮。杜凝云心里想敲打她們,便捏著茶杯,只當(dāng)聽不見。
警醒的幾個見杜凝云不似往常,便心中不安,安分的繼續(xù)保持行禮的姿勢。但大多的管事娘子們早在心中認(rèn)定杜凝云是蠢笨好拿捏的,杜凝云不開口,她們也各自站直了身子。
而杜凝云仍舊在把玩手中的茶杯。
這下,管事娘子們便認(rèn)定杜凝云是來玩鬧的,而大夫人方才有事出去了。幾個膽大的便交頭接耳互相說了起來,細(xì)小的聲音如同馬蜂的嗡嗡,有一個帶頭開始的,漸漸便整個屋子都噪亂起來。
杜凝云便知道,這些管事們是根本不把她這個嫡小姐放在眼里的,想要治一治府內(nèi)的亂象,她必定要先殺一殺這些人的威風(fēng)。
杜凝云想著,便收起茶杯,眼神冰冷的看著說的最兇的幾個。
但誰怕?
這屋子里站著的管事都是忠意伯府的老人,杜凝云往日里被杜凝霞各種糊弄,天真爛漫的活像個傻子,府中的管事娘子誰不知道,誰會怕?
而幾個說的兇的是府里臉面的人,平日里只懼大夫人三分,除了大夫人她們怕誰?
大夫人在里間聽見動靜,知道這些管事沒一個是好相與的,擔(dān)憂杜凝云彈壓不住,就掙扎著想要起來,想替杜凝云把這些管事娘子壓下去。卻被彩環(huán)按住肩膀,聽彩環(huán)說道:
“夫人,小姐明年就要嫁到戚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