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的后來,是沒有后來
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在公園的長椅上彈吉他。略顯消瘦的身影浸泡在陽光中,就像手指下發(fā)出的音符一樣舒適,美好。讓人移不開眼睛。
高中的生活像流水一樣,你總是想要追逐卻怎么也跟不上腳步。應(yīng)付了一上午的補課,又與朋友發(fā)生些不愉快。我抱著散心的目的一個人走走停停許久。悅耳的吉他聲就這樣兀突的鉆進我的世界。彼時,我站在虹橋上,一轉(zhuǎn)身便看到了彈吉他的人。
說實話,吉他這種樂器我大多在電視上見過,唯一一次見到實物還是音樂會上。雖然并不陌生但是也僅僅是認識而已。像這種場合遇見彈吉他的人在我無聊的求學(xué)生涯中還是頭一遭。我就呆立在橋上聽他彈著吉他。夏天溫?zé)岬娘L(fēng)帶來一絲絲悸動。心中的煩悶也不知不覺煙消云散。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他抬頭看向我。有那么一瞬間我有些偷看被抓住的慌亂和心虛。然而他卻笑了。
“看了那么久,不要下來坐一會嗎?”他的聲音一如他的音樂一樣讓人如沐春風(fēng)。聽著他溫和的語氣我也笑了笑。心中的局促和囧然頃刻間消失殆盡。
見我走過來他便沒有再說話。手指一動,一串音符就竄了出來,開始了一首新的曲子。到底是少女心思,我沒好意思坐在他的身邊,而是坐在了對面的長椅上。其實我并不懂音樂,只是憑著個人的喜好單純的聽。卻無從分辨好壞。不由自主的看向?qū)P膹椬嗟娜?,心里有一些微微的異樣,卻十分受用。
等他又彈完一首曲子,也不問我是不是聽夠了就自顧自收拾起東西來。他沒有說話我也沒好意思開口。收拾好的他背著個大大的吉他包問我?!懊魈爝€要來嗎?”語氣就像多年的好友說不出的自然。我笑著點點頭。他見狀笑容也變得愉悅明朗起來。
“今天來了很多人看我。但卻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安安靜靜的聽我彈曲子。說實話,我真是討厭極了像動物園里的動物一樣被別人指指點點圍觀。所以,很高興認識不一樣的你。”說完他向我伸出右手。
我接受了他的握手禮,忍著如雷的心跳強裝鎮(zhèn)定得跟他說?!昂芨吲d認識你,我也是。”只是紅紅的臉出賣了我心中的不平靜。他笑的很開心,末了說一句“你真可愛?!鞭D(zhuǎn)身離去。
鬼使神差的,接下來幾天我都趕火車一樣補完課就直奔公園。那兩個長椅成了我們私人定制的私有物。一開始我只是安靜的聽他彈。后來他也教我一些。也是這段日子我知道了他的名字。高梓齊。
忙碌了半個月,終于補完課迎來了真正的暑假。這天他沒有背來吉他。我趕到公園的時候他正好一身清爽的向我招手。
“思思,我?guī)闳セ当桑 彼男θ菀蝗缂韧臏嘏?,可我卻真的囧了。想我縱橫學(xué)海十幾年對運動是一竅不通。雖然身姿健全卻手腳嚴重不協(xié)調(diào)。不等我哀怨的情緒側(cè)漏他一把拽住我走向旱冰場。我承認,那一刻我臉紅了。連拒絕的話都張不開嘴說。
于是那天于我來說就像一個甜蜜的噩夢,在他的笑聲和安慰聲中摔得一身慘淡。
人總是容易沉侵于美好的時光。就像為了展示我的心意。我極快地習(xí)慣了高梓齊的存在。甚至有時我會想日子就一直這樣多好。
也許就連上天都在預(yù)示著什么,那是我認識他以來的第一個雨天。我還沒來得及擔(dān)憂我即將到來的開學(xué),他就抽光了我所有的心緒。
那天我撐著傘像往常一樣走去公園。心中還在遲疑他會不會來。當我看到了無人煙的公園里他那極為突出的身影時我的心里是驚喜和激動的。
我飛快地跑過去為他撐傘,還沒來得及抱怨一句他不會照顧自己,他的話就讓我滿腔情感憋在喉嚨,直咽的嗓子發(fā)疼鼻子發(fā)酸。
他說,“我要走了。回北京去。本來會來這里就是因為朋友在來玩幾天。過了六月朋友也要搬家了。我該回去了?!?p> “你以后還會來嗎?”連我自己都聽得出我聲音里的急切。
“大概不會了。我今年就要結(jié)業(yè)了。明年就會試著參加工作。這座小城我該不會再來了?!彼穆曇袈犉饋砗芷届o,沒有一絲留戀。我的心口好像堵了一塊石頭一樣悶痛。
“那,把你聯(lián)系方式留給我,以后有機會……”
還不等我說完他就已經(jīng)開口了。那聲音在我聽來已經(jīng)透著無情。“不必了。你還在念高中。好好念書。我只是一個過客況且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忘了我吧?!?p> 其實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我與他不只有著六歲之差,而且有著生活上的云泥之別。與他相處的日子不過浮華一夢我卻不斷欺騙自己。
他這樣也是為我好。
我突然會心一笑。我說,“好?!?p> 也許他向來都是瀟灑肆意的人。見我想的通他的笑容也浮上了嘴角。
“那么,我數(shù)到十,你就轉(zhuǎn)身走,不準回頭。”
我點頭答應(yīng)。
“……九,十!”
我轉(zhuǎn)過身眼淚瞬間就奪眶而出。
我沒有回頭。這一刻從未有過的清醒。
后來的后來,我與高梓齊的后來,就是沒有后來。
致我們少年時代那些無疾而終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