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說我家撞了大運,能跟九皇子攀親。
顯然我家也因此,對我的態(tài)度大有轉(zhuǎn)變,原先是任我在家里自生自滅,到如今,開始對我有所期盼起來。
這教書先生來的勤就不說了,還從外重金請了幾位老嬤嬤,據(jù)說原先是在宮里當差的,年齡到了以后便被放出宮,如今在京都里,專門接一些教禮儀的活。
別看幾位老嬤嬤在宮中不是什么大頭,但到了宮外,一個兩個全是香餑餑,家里有閨女的大臣,想要把姑娘嫁到宮里去的,都會請幾個嬤嬤在家中做客,美名其曰是教導日常禮儀,但其實教的都是宮里的規(guī)矩。
這宮中三宮六院,各有各的排場,這個時候的禮儀,不單單是講禮貌這么簡單,而是為了區(qū)分品階,從衣、食、住、行都有講究,就連最受寵的貴妃娘娘,也不能太過刻意挑釁。
當然,若是真能夠同寶貴妃那般受寵,那些個禮儀記不住,也全然沒什么關(guān)系的。
我才學了三日,便覺得這宮里的日子,真不是普通人能呆的。
我娘還隔三差五來看我,手里提著個食盒,里頭放的全是我愛吃的點心,卻因為要嫁人的緣故,不準我多吃。
吃了第一塊,再到第二塊,就會被按住胳膊。
“儀態(tài)。”
光是這兩個字就足夠壓死我了,本來我就不容易長肉,家里人還督促我說,吃得清淡些,對肌膚好,一會兒又說,這女子細腰好看,糕點也不能多吃,過會兒還說,九皇子喜歡玫瑰花粉味,拼命地給我的身上撲花粉,弄得我整個人都香過了頭,開始打噴嚏。
當我被這樣上下打扮,從走路的角度到步伐都被精心設計之后,站在大堂內(nèi),聽到我大哥頗為感慨地夸贊,“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我妹妹還是個美人胚子呢。”
仿佛嫁人的是他一般,大哥比我還春風得意,“九殿下真是慧眼識珠,我就說京都那么多千金,有哪個能比我小妹的機靈懂事。”
可別瞎夸了。
你罵我婦人短見的時候,可不是這幅嘴臉。
我爹也在旁邊認同,“可不是,要不怎么說是我陸家的姑娘,我陸家世代忠良,出了個丫頭也是皇子妃,真是給爹長臉!”
他兩這話里什么意思,我就不多說了。
等他們高興夠了,得意夠了,我對著尷尬地笑了下,問,“爹爹,今日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一大早把我打扮成這樣,可別說是讓我上街游蕩的。
“哦。”老爹摸了摸自己的那抹小胡子,同我揚揚下巴,“你同九殿下,都訂下婚事了,卻還沒怎么見過面。今日,是你四哥幫忙,請了九殿下出來,好讓你們相見吶。”
此刻他的神情跟十八里外那大痣媒婆沒什么區(qū)別,就差長顆美人痣了,我知道他們都對此事抱有期望,覺得攀附上皇家,便是能飛黃騰達,這是天大的喜事啊,怎么會有人在意我的想法。
怎么會。
不想再討一頓罵,我安靜應下了。
好在這么些年來,我旁的什么都沒學會,單是自我寬慰這一點,倒是學了個精通。
仔細想想,就算不是九殿下,也會是其他人。
養(yǎng)大了的姑娘遲早是要嫁人的,不嫁人成何體統(tǒng)?便是阿豬阿狗也要塞個嫁過去,比起不知道什么樣的男人,九殿下起碼是長得好看,這美貌就是全京都的姑娘加在一起,也嫌少有比得上的,跟我成親……還保不準是誰吃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