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鐘點工受傷與整人劇本泡湯
次日早晨，鐘點工萊麗沒有像往常一樣，六點半準時出現(xiàn)在門口，為這一家人煮美味的早餐。
一直等到七點，萊麗都沒有出現(xiàn)。
艾琳看了看墻上的時鐘，從床上爬起來。
這時她的電話響了，是萊麗的丈夫打過來的。
“實在對不起，萊麗昨天晚上在回家途中遭遇到一些事故，現(xiàn)在正躺在醫(yī)院。脖子和左邊胳膊被撞成了粉碎性骨折，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再為您工作?！?p> “噢！”艾琳十分驚訝，“這真是太遺憾了，需要我為您和萊麗做點什么嗎？”
“感謝您給她購買了意外保險，保險公司已經(jīng)確定賠付?！?p> “那太好了！”
艾琳掛完電話，羅賓遜醒了，問：“萊麗她怎么啦？”
“昨天晚上回家途中被撞成粉碎性骨折，這下慘了，我要每天為你們煮飯?！?p> 艾琳一邊嘟囔著，一邊起床自己做起了煎蛋和三明治。
七點五十分，杰西準時穿著他的藍色小西裝和短褲，以及他最喜歡的那雙黑紅相間的運動鞋，走進伊索小學。
今天沒有讓艾琳開車送他，是他自己走過來的，大約花了十五分鐘時間。穿過一條梧桐道，再穿過一道斑馬線，等了大約兩分鐘的紅燈，就到了學校門口。
那條通往校園的鵝卵石路兩邊，整齊的天竺葵和往常一樣，迎著朝霞散發(fā)出奪目的光彩。
杰西熟視無睹地走著，身邊偶爾經(jīng)過幾個老師和學生，其中有兩個學生是和他一個班的。那是兩個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他們沖他吹起了帶著嘲諷意味的口哨。
杰西沒有理會他們，他昂著頭，微微抬起下巴，看起來高傲極了。
這兩個白癡一定和其他人一樣，在為昨天強尼打他的事嘲笑他呢，等一下一定要讓他們后悔！
走到亞里士多德銅像后面，他停了下來，朝四周環(huán)顧一圈。
此刻他多么希望強尼出現(xiàn)，他想就在這里，趁現(xiàn)在經(jīng)過的老師不多，讓強尼嘗嘗他的厲害。
可左等右等了好一會兒，強尼都沒有出現(xiàn)。
經(jīng)過的老師漸漸多起來了，他們有的夾著公文袋，有的還拿著早餐，一邊走一邊看著腕上的手表，沒有人朝他看一眼。
杰西沮喪地朝教學樓走去，如果在教室里當著所有人的面給強尼一點教訓，效果也很不錯。
想到這里，他感到釋然了，于是加快了腳步。
剛走了幾步，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讓艾琳寫的請求信。
于是他折過身，朝那片足球場綠茵地走過去。走到那附近，就是教務(wù)處的辦公大樓。
綠茵地邊是一條棕色瓷磚鋪就的小徑，綠化工人給綠茵地灑水的時候把瓷磚澆濕了，走在上面有一點滑。
杰西小心翼翼地走著，走到教務(wù)處門口敲了敲門，走進去。
一個臉蛋圓乎乎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看上去莫約五十多歲，有一些禿頂了，頭頂上只有稀疏的幾根頭發(fā)。
“請問你有什么事？”男人問。
“我找博爾特處長，我有一封信要交給他。”
“他去吃早餐了?！?p> 男人話音剛落，博爾特處長就擺動著他肥大的身軀走進來，看到杰西，愣住了。
“看來你昨天說的是真的?！?p> “是的，處長先生，我已經(jīng)讓我媽媽寫了信給你，還簽了名?！?p> 杰西說完，將那封信拿出來呈給博爾特處長。
“好的，我們會嚴肅處理你的意見?！?p> “就這樣，再見?！?p> 杰西從教務(wù)處走出來，心里感到十分竊喜，快速向教室走去。
可奇怪的是，強尼今天沒有來上學，教室里的座位全都坐滿了，唯獨他的位置空著。
露西朝他走過來，小聲說：“強尼今天沒來上學?！?p> 杰西搖了搖頭，說：“我看到了，這可真是遺憾。我剛剛提交了請求信，希望教務(wù)處能看在我媽媽的份上，取消對他的處罰?！?p> “可本杰明來了。”露西說，“想想他昨天怎么對你吧！”
“我知道，看我的?！?p> 本杰明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著。
杰西放下書包幾個箭步走過去，走到本杰明身邊，死勁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杰明驚了一下，抬起頭見是他，轉(zhuǎn)過身裝作繼續(xù)看書。
“不要再裝了，出來，我們好好聊聊?！苯芪髡f。
其他人都朝這邊看過來，口哨聲，哄笑聲，到處亂成一片。
本杰明瞟了他一眼，說：“我們已經(jīng)不是朋友了，沒有什么好聊的?！?p> 杰西問：“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是朋友的？”
本杰明說：“從你那天說謊騙我的時候起，我們就已經(jīng)不是朋友了?！?p> “你是說那條蠶？我本來想把它送給你，可那是我唯一的寵物，送給你以后我就沒有了。”
“哼，騙子！”本杰明憤憤地罵了一句。
杰西氣得臉都紅了，一把卡住本杰明脖子：“你不應(yīng)該每次幫了我，就要求我送東西給你。我當時是逼不得已才答應(yīng)你的，可我后來后悔了。因為我的寵物小兔子被我爸爸摔死了，那條蠶成了我唯一的寵物，我不想把它送給你。”
本杰明說：“言而無信，不講信用，就是騙子，我不想再跟騙子做朋友?！?p> 露西走過來，說：“你們的對話我已經(jīng)聽到了，本杰明，你不應(yīng)該每次幫了別人，就要別人送東西給你，你這是強人所難。還有杰西，你不想答應(yīng)別人的事，就要說NO，不要勉強自己同意。同意了又做不到，就會讓人看不起?！?p> 杰西說：“我并不想這樣，因為強尼欺負我，我很需要得到本杰明的幫助?？墒潜窘苊髅看螏土宋遥驼椅乙獤|西，還要我心愛的寵物?！?p> 露西對本杰明說：“你這是勒索，和強尼本質(zhì)上沒有區(qū)別?！?p> “勒索，知道嗎？”杰西對本杰明大吼著說，“從今天起，我不再需要你這種朋友?！?p> 露西說：“你為了一盒蠟筆幫助強尼說謊，真是可恥。我們走，不要再跟他這種人說話了。”
露西拉著杰西的手，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本杰明看了看他倆的背影，悻悻地低下了頭。
作業(yè)委員開始從每個學生手里收作業(yè)，收到杰西這里，對他擠了擠眼睛：“我知道你昨天的作業(yè)又沒有寫，對嗎？”
“不。”杰西搖了搖手指，“我做了，還做的很工整?！?p> 他說完把做好的作業(yè)拿出來，交到作業(yè)委員手中。
這時迪米老師拿著備課本走進來，把他叫了出去。
“杰西同學，請出來一下。”
杰西跟著迪米老師走出去，站在走廊上。
“你今天好些了嗎？”迪米老師在一尊大理石墩前停下來，觀察他臉上的傷勢。
“我已經(jīng)沒事了，強尼他只是打破了我的鼻子，我以前也經(jīng)常破鼻子?！苯芪髡f。
“那就好，學校本來要開除強尼，教務(wù)處的老師剛給我打電話，說你為他求情了，對嗎？”
“是的，老師，我并不希望強尼被開除。我媽媽已經(jīng)寫了申請撤銷書，交給了教務(wù)處?！?p> 迪米老師說：“你可真是個善良的孩子，你能擁有這么寬容的品質(zhì)，真是太難得了?！?p> “噢，是嗎？”杰西驚訝地問。
迪米老師繼續(xù)說：“我認識強尼的家長，他的爸爸之前是我們學校的電工，前年因為工作失誤，讓一只手臂殘廢了。他的媽媽在一家餐廳當洗碗工，沒有時間管他，導(dǎo)致他在班上為非作歹。如果我能早點知道他的惡行，就會阻止他欺負其他同學?！?p> “真的嗎？”杰西聽完，呆呆地思忖著迪米老師的話。
上午的陽光將他和迪米老師的影子拉的很長，就像一大一小兩根樹干。他的影子有時候和迪米老師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有時候又分開，看上去就像兩個被吊起來不?；问幍耐媾迹鼧O了。
“是的?！钡厦桌蠋焽@了一口氣，“如果他被開除的話，對他的家庭而言，是一件很難承受的事。因為他家沒有買學區(qū)房，他能在這里念書，是因為他爸爸工傷的緣故。學校為了補償他爸爸，破格錄取了他，讓他在我們班當插班生。一旦他被開除，他將很難再進入一所好的公立學校，只能去讀非法移民子弟學校?！?p> “哦！”杰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難道……難道要學區(qū)房才能念書嗎？可到底什么是學區(qū)房呢？他還是有點不懂。只記得以前羅賓遜罵他的時候，說他低聲下氣找同學借了一百萬，湊齊了兩百萬為他和愛蜜兒買了學區(qū)房。
迪米老師說：“你的善良和寬容不僅挽救了強尼，也挽救了一個瀕臨崩潰的家庭。今天我會向?qū)W校通報，為你召開一個表彰大會，在大會上表揚你高尚寬容的品德。不僅要讓你的品德在我們學校發(fā)揚光大，同時也要為我們的社會樹立起正能量?！?p> “哦哦！”杰西繼續(xù)稀里糊涂地聽著，這都什么跟什么呀？到底還要不要教訓強尼了？他都已經(jīng)把一切準備好了。
首先，要讓強尼跪在地上磕兩個響頭，叫兩聲杰西爺爺，然后再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懺悔他的惡行。等他懺悔完以后，再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最后狂笑三聲，在所有人的注視下?lián)P長而去！
“那就這樣，你好好準備一下，我們大概會在中午吃飯之前，召開一個全校表彰大會?！钡厦桌蠋熣f完，向教室走去。
杰西注視著迪米老師的背影，這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影子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并且也沒有剛才那么長了，好像一個被拔光了葉子和須的玉米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