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丑人先下！
擂鼓山，天聾地啞谷。
那日，陳秋被小宮酸酸逼退后，便失去了引路之人。
好在蘇星河邀請了不少江湖人士，這些江湖人士你傳我，我傳你，傳了一大批湊熱鬧、等消息、刷合影的江湖新人，就停留在擂鼓山附近，密度相當(dāng)?shù)么蟆?p> 他身上披了層丐幫的皮，江湖中人總要給幾分面子。
就這樣，半是跟蹤，半是問路，總算踩著時限來到擂鼓山下。
此處竹蔭森森，風(fēng)吹葉涌，堪稱是片竹海，山澗旁用巨竹搭著一個涼亭。
陳秋回憶起原書劇情，略一思量，拿出兜中名帖，對著竹林朗聲道：“在下丐幫魯有手，代舵主全冠清觀禮，依約前來?！?p> 不多時，山道上走下兩個人，鄉(xiāng)農(nóng)打扮，人手一根竹竿，上有繩網(wǎng)，可供人乘坐。
“竹轎？”
他自不會客氣，便坐上去。
兩位鄉(xiāng)農(nóng)，一前一后，抬著他健步如飛，向山上奔去。
行至數(shù)里，鄉(xiāng)農(nóng)將他放下。
前方有三間木屋，屋前一顆大樹下，兩人相對而坐，正在弈棋。
一人身形矮小，皮皺肉枯，想來便是“聰辯先生”蘇星河；另一人是個青年公子哥，一身的書生氣，應(yīng)該是段譽。
兩邊都圍了一圈人，觀棋。
陳秋心思微動，若是謀劃得當(dāng)，在段譽手中，或許能更添一門武學(xué)。
視線一轉(zhuǎn)，他便發(fā)現(xiàn)場中唯一的空曠處，便是丁春秋一行，其余人都遠(yuǎn)遠(yuǎn)避開，落下好大空擋。
思忖片刻，他混進(jìn)人堆，以觀后續(xù)。
棋盤雕刻在大青石上，棋子頗大，且都瑩瑩發(fā)光，因此，便是站遠(yuǎn)些也能看清局勢，棋盤上此時落了兩百余子，已近收官。
段譽手持一枚白子苦思冥想，半晌沒有動作，終是嘆了口氣，投子認(rèn)負(fù)。
他搖頭道：“老先生這珍瓏棋局太過精巧深奧，晚輩破解不來?！?p> 蘇星河也是臉色慘然，只有他心知這棋局，乃是無崖子用以選拔徒兒所用。
他見段譽形容俊美，頗為符合逍遙派的收徒風(fēng)格，因此心中極為惋惜，連道數(shù)聲可惜。
難道逍遙派的未來，就要交給周圍這圈丑人手上嗎？
他嘆著氣將所下的二十余子取下，又將棋盤恢復(fù)到了原狀。
蘇星河又轉(zhuǎn)身向眾人說道：“這個珍瓏棋局，乃先師窮三年心血所布，蘇某花了三十年也未能堪破。不過，天下弈棋者眾，在下不行，非是代表棋局不能破，還望諸位破解此局，了卻先師生前心愿?！?p> 話甫落，忽有一粒白色樹肉“啪”的一聲打在棋盤上，正好落在一處破解珍瓏棋局的關(guān)鍵處。
他一抬頭，便見五丈外的松樹旁站著一人，那人二十七八歲年紀(jì)，淡黃衣衫，面目俊美，不輸段譽。
蘇星河心下一喜，這個也符合逍遙派收徒標(biāo)準(zhǔn)?。?p> 當(dāng)即道：“想必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南慕容’，老朽不勝歡喜?！?p> 正想以黑子相應(yīng)，卻見一粒黑色的松樹皮打在棋盤上，落在“去”位的八八路，正是他所想的落子之處。
眾人相尋，發(fā)現(xiàn)右首的松樹下也站了一人，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僧人，身穿黃色僧袍，正是鳩摩智。
這僧人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是明珠寶玉。
蘇星河又是一喜，端的是好相貌，雖然飄逸帥氣之處欠缺數(shù)分，但這種圓融親近之感卻也難尋。
放入宮闈之中指不定能勾搭一位公主。
很符合逍遙派的收徒標(biāo)準(zhǔn)！
陳秋也是看得有趣。
他一邊偷偷打開電腦，將棋局錄下，讓其自動推演，一邊抬頭欣賞段譽的表情。
段譽注視著王語嫣，王語嫣癡癡的瞧慕容復(fù)，慕容復(fù)又全身心盯著鳩摩智，視線都快成閉環(huán)了！
嘖嘖……
場中慕容復(fù)持白解局，思慮頗慢，好半天才下一手，鳩摩智只需封堵他的思路，緊貼著下，因而下得極快，兩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余子，突然停下。
鳩摩智哈哈大笑，“慕容公子你敗了，邊角你都突不破，還想著屠中心大龍嗎？”
慕容復(fù)身子一晃，慘然認(rèn)負(fù)。
蘇星河雖也惋惜，但這不還有一個人選嗎？
于是他恭請道：“大師不妨也試著解局?！?p> 鳩摩智搖頭拒絕，“這個棋局世上無人能解，小僧有自知之明，不做白費心力之舉?！?p> 兩人皆退，周圍諸人心知此局難破，一時竟無人上前。
“且讓本座一試！”
一道聲音傳來，忽遠(yuǎn)忽近，不知來處。
卻見山下一人拄著金屬拐杖，飛也似的飄上來，身后還跟著數(shù)位高手。
眾人大驚，此乃天下四大惡人之首段延慶，名聲赫赫，小兒止哭。
蘇星河所在的逍遙派亦正亦邪，倒也不看重這些。
只是他看了眼段延慶殘廢的雙腳，又瞧了瞧他丑陋的面龐，皺著眉上下掃視。
面上漸漸失去笑容。
又老，又殘，又丑，還禿頂……
逍遙逍遙，要的就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意境。
這算啥？
丑到?jīng)]人要，因而獨自逍遙嗎？
一見段延慶面容，他肚里已是藏了泰半的不樂意，干脆也不回話。
段延慶當(dāng)年在萬劫谷想讓段譽和木婉清成就好事之時，曾以棋道對弈黃眉僧，自然是棋道老手，他凝神思考片刻，用鐵杖吸了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
蘇星河對棋盤萬千變化了然于心，由于不想看這張丑臉，更是全身心投入在棋局上，當(dāng)即應(yīng)了一手黑棋。
連下數(shù)枚后，段延慶思忖良久，又下了一子。
“好高明的棋力！”
這數(shù)步棋，和他鉆研三十余年所推衍的走法一模一樣。
蘇星河心中暗道：“此人棋力是來者最高的一人，恐怕真有可能被他所破?！?p> 一時間又喜又憂。
喜得是師父總算有了傳人，憂的是下任掌門也太丑了吧！
不說讓公主傾心，好歹也有張泡王妃的面貌，不然憑白落了逍遙派的名頭。
段延慶一連十步，走的極正，只是從十一步開始，雖然極盡精妙，但棋局大勢已去，其余不過頑抗罷了。
又下了二十余著，段延慶思慮良久，不由長嘆，投子作罷。
此時，虛竹已死在小宮酸酸手中，場內(nèi)再無人能解開棋局。
“我來試試！”
陳秋心知時機(jī)已到，立時端著電腦，小跑到棋盤處，然而另有一手和他同時按在棋盤上，看服飾是蓬萊派，不用想，當(dāng)然也是輪回者！
兩人心知肚明，怒目而視。
這位大約三十歲年紀(jì)，高個藍(lán)衣，一看到陳秋手中的電腦，頓時怒罵：“卑鄙！”
陳秋掃了眼他手中畫滿棋譜的紙張，也是了然，多半是前次的輪回者，看了虛竹的下法，抄下來。
他更是不忿：“無恥！”
兩人誰也不肯相讓。
蘇星河一見陳秋，便心生好感，暗暗想道：“好個英俊的乞丐，合該入我逍遙派門下！”
他本能地伸出手想選擇陳秋，讓他先下，但一個激靈，立時收回。
又這般想道：
“不妥，不妥。方才連續(xù)四人，都沒有破解棋局，不妨讓他后下，多積累經(jīng)驗?！?p> 他裝聾做啞三十年，常年不怎么說話，因而，心里話脫口而出。
“既然如此，且讓長得丑的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