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歡還是交了解藥出來,解了蠱的傅景煙又將養(yǎng)了些時日,祁子墨也查了近年汴州公務用度,一行人終是踏上了歸途。
“景煙。”祁紫萱迎了上去。
傅景煙是一襲柳葉飄飛淡綠錦紗裙,頭上只簡單飾了支玉釵。
這身裝束一看便知是打算好乘車的。
祁子驥望她的眼神不可謂不深情,傅景煙卻不肯看他一眼。
她聽到一聲悠長的嘆息,那么輕,輕到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是傅景然,他這妹子什么都好,就是認死理。
“傅小姐身子可好些了?”祁子墨與她多日未見,順口一問。
她輕聲卻恭敬的答:“多謝二殿下關心,已無礙了?!?p> 他不易察覺的點了點頭,眼神中有絲絲的閃爍,“若傅小姐方便,能否借一步說話?”
她頷首,走到了院落前頭的灌木叢處,祁子墨跟著她。
祁子墨站在她身邊,眸子漆黑如潭,深不見底。
“傅小姐,豫王已上書求娶你為正妃?!?p> 她早知是祁子墨承大統(tǒng),就算不為自己考量,也不必和他交惡。
她平和的微笑,好似心中沒有漣漪:“請二殿下賜下?!?p> “傅小姐若與子驥兩情相悅,子墨定鼎力相助;傅小姐不嫌棄,子墨也愿引傅小姐為妻?!?p> 傅景煙淺淺一笑:“景煙并無入主中宮之意?!?p> 他驚詫的看著她。
“眼下景煙只能應不允三殿下之請,至于六殿下——那是景煙之事?!?p> 緩了緩,他才拱手道:“子墨曉得姑娘家的心思不便與外人道,只是作為子驥的兄長,子墨看得真切他的情誼,故希望傅小姐能給他些機會。”
“殿下言重了,”她屈身回禮,姿態(tài)也是謙卑恭敬的,“六殿下風姿綽然,景煙不敢妄想?!?p> 祁子墨怔了怔,平和道:“子驥讓傅小姐傷心了?不然,憑傅小姐的容貌才情,何出此言?!?p> 她神色黯淡下去。
祁子墨了然笑笑:“望子驥爭些氣,子墨能聽傅小姐喚句‘二哥’?!?p> 她不回答他的話,只淡然的笑了笑。
祁子驥此刻才現(xiàn)身:“二哥,已經(jīng)打點妥當了?!?p> 祁子墨笑著搖了搖頭,快步走在最前。
傅景煙視他為無物,自然看不見他眸中充滿了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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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數(shù)日,終是到了京城地界。
臨分別之際,祁子驥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橫在他和傅景煙中間。
她嚇了一跳,面上卻依舊不改色地看著那匕首說:“是把好刃?!?p> 他自己也在反復的看著:“這匕首,是我去年束冠,父皇所賜?!?p> 傅景煙定定的看著那匕首上鑲嵌的三顆翡翠明珠不言語。
他手心朝上,要將此物贈她。
“臣女不敢受?!彼卸Y道。
這東西是他上一世送給唐歡防身的,這一世竟要送給她。
她眼中的嫌惡并未加以掩飾,祁子驥此刻終于確定她果真有兩世記憶。
他曾當著她的面把這送給唐歡防身,但凡她沒有上一世的記憶,都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景煙?”他把匕首收進懷中。
傅景煙這才如夢初醒般,急急將嫌惡斂了去,“景煙不敢?!?p> 他覺得胸口憋悶得厲害,“你惱我不打緊的,別這樣好嗎?”
她垂了眼簾,又覺得他有些無辜。
上一世的祁子驥負了她,這一世的祁子驥其實并沒有太多錯處讓她這般待他??伤裏o法再像之前那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實在擔憂,若再與他一處,她是否能躲過上一世的命運。
“景煙未能護得長公主與殿下一路周全,已是瀆職,望殿下恕罪?!?p> 祁子驥沉默了許久,將她輕輕地拉進他的懷中。
傅景煙輕推了他一把:“昭王殿下,請自重?!?p> 抱著她的手更緊了,他在她耳邊道:“景煙,我今日便去向父皇請旨,如何?”
若不是他最后兩字略有些顫抖,傅景煙是絕不會知道他此刻心中驚慌的。
等他松了手,直視她眼睛時已把其余的情緒收得極好。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殿下何須如此,京城里傾慕殿下的女子眾多,唐二小姐也思慕殿下已久,想來......”
“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彼毖缘?。
她驚詫之余臉上布滿羞紅,半晌也沒說一個字。
“我知道你心悅我,”他的唇微顫,暴露了他其實也不是那么確定,“至少在唐歡出現(xiàn)之前?!?p> 那頭的馬兒已經(jīng)不耐地踢踏起來。
傅景煙恭身下去:“景煙要隨兄長回家了,就在此處拜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