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驥事忙并未察覺她近日的心中風浪,只以為她不曉得上一世忠義候的事兒,道:“南詔向來尊我大彧,岳父大人又是父皇欽定的使者,南詔人如不是失心瘋,岳父大人安全定然無虞?!?p> 傅景煙身子一震,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他果然知道!
“父親身體康健,尚能為國出力,王妃不必憂心。”傅景然寬慰道。
“小侯爺和長公主大婚在即,即便為了長公主,圣上也會安排人手保護侯爺安全?!睏钊饡矂?。
她垂下眼瞼,睫毛輕顫幾下,完美地掩蓋住眸子里的情緒。
祁子驥轉動著手頭的墨玉扳指,心里疑惑,她有心事?
見祁子驥的心思已大半轉到她身上,楊瑞書撿了要緊事匯報:“近日七殿下往刑部去的勤,還翻查了許多年前的卷宗。”
祁子驥坐在她身旁的軟凳上,“他畢竟將要娶刑部尚書家的嫡小姐,也說得過去,況孟思賢原也持中?!?p> 換言之,絕對是個值得拉攏的好對象。
“前日臣奉命去刑部大牢提人時,七殿下就在刑部聽審,后還與臣一同去了大理寺?!?p> 楊瑞書在御史臺當差,現(xiàn)任監(jiān)察御史一職,司監(jiān)察百官、糾正刑獄、肅正朝儀等事務。品級雖低,權限卻廣,百官頗為忌憚。
“父皇怎么說?”他揉了揉額心出聲問,聲音略顯疲憊。
“圣上只差人盯著七殿下,并未說旁的?!?p> 傅景然思索一會兒道:“豫王殿下請旨往東郡賑災,也在三日后啟程。”
說著還似有若無的瞧一眼傅景煙。
祁子言打得一手好算盤,昭王妃定不會去為他送行??涉?zhèn)遠侯南下,她身為人女定會相送,只要他算準了時辰,與鎮(zhèn)遠侯一行一同出發(fā),便也能算作是傅景煙來送了他。
祁子驥不耐地抬眸,“祁子言這廝倒真是陰魂不散?!?p> 傅景煙手緊了緊衣袖,上一世父親去邊城替重傷的景然坐鎮(zhèn)時,她也沒能送得成。
待他們凱旋而歸,她已成黃土一抔。
她皺著眉似為著什么事煩心,神色生動惹人心悸,祁子驥硬朗的下頜微微抬起。
等人都走了,書房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祁子驥捻了塊綠豆糕來嘗,清甜軟糯入口即化。
他近日事忙,也察覺到她有心回避,怕她還在惱那日他下手不知輕重,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
傅景煙兀自沉思不已,她隱約能猜出他的一些想法,但都太過模糊,她一時半刻也想不明白。
一時之間,殿里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寧靜中,與其說是他們間沒話可說,不如說是一種無聲的對峙。
罷了,不急于一時。
“殿下傷可好利索了?”
祁子驥劍眉隱有一挑,不答反問:“若是還疼,記得告訴我?!?p> “殿下又要給我替我調(diào)息嗎?”
她雖兩輩子都沒受過內(nèi)傷,也知道但凡受了重創(chuàng)的人沒臥床休養(yǎng)十天半月是不可能像她這般活蹦亂跳的。
他半夜拖著病體過來給她調(diào)息她曉得的,只是心煩意亂不曉得如何面對他,才佯裝睡著。
瞧一眼他瘦得不像話的下顎,扯了面前人的一角衣袖一診。
祁子驥的目光慢慢掃過她臉,最后落在她的手腕上,“無礙的?!鄙弦皇浪麩舯M油枯前比這痛苦多了,不也一個人熬過了么。
傅景煙魂魄一直在昭王府,也見過他形同枯槁的樣子。
她心里陡然有些煩躁,緩緩站起了身,“臣妾會按時煎藥讓人送給殿下?!?p> 祁子驥深深皺眉,體察她有意疏離,也沒阻她離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