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我真的是親生的嗎?
江暮云甩了甩手,她下手不輕,他的手背上現(xiàn)在一片泛紅。
這小女人真是翻臉無情,剛才還抱著他哭,現(xiàn)在緩過來了,又開始不理人。
他跟過去逗了她幾句,然后發(fā)現(xiàn)她不是在生自個兒的悶氣,而是在跟他冷戰(zhàn)。
他又哪里惹到她了嗎?
他正摸著下巴沉吟,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興高采烈的一聲:“哥!”
走在前面的安離轉(zhuǎn)頭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這邊大步走來。
即使戴著碩大的墨鏡跟鴨舌帽,安離也從他那口亮白到發(fā)光的牙齒中認(rèn)出,這廝就是前不久剛見過的邵逸白。
“大嫂也在???”邵逸白高興地說著,“你們在約會?”
江暮云說:“你見過在醫(yī)院約會的么?”
邵逸白反應(yīng)過來,“對哦,那你們誰病了?”
江暮云沒有回答他,扯開話題:“你怎么會在這里?”
邵逸白說:“我接了部醫(yī)生的電影,來醫(yī)院參觀一下,找找感覺?!?p> 江暮云想起他那一言難盡的演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加油?!?p> 邵逸白自信滿滿地握拳:“等著,我這次一定贏個小金人回來!”
安離記得前不久湯小圓給她念過的那些娛樂八卦,隨口道:“你不是拿了金掃帚了嗎?”
邵逸白一下子萎了下去:“那是他們沒有眼光,嘲笑我演技爛!大嫂,你肯定看過我的電影,你說我演技哪里爛了?我每次都很認(rèn)真的!”
安離瞅著他氣呼呼的表情,敷衍道:“哦?!?p> 邵逸白聽出了她的敷衍,頓時受傷了,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家大哥。
“快到中午了,去吃個飯吧?!苯涸瓶戳丝磿r間,“安安,我們剛好可以跟逸白聚一下?!?p> “我沒胃口,現(xiàn)在要回公司了?!卑搽x冷淡道,“你們自己去吧?!?p> “先去吃飯吧大嫂,”邵逸白熱情地勸說,“這邊有家茶餐廳還不錯,里面的脆皮肉可好吃了,我認(rèn)識他們老板,咱們不用預(yù)定就可以直接過去了?!?p> 他磨人功力一流,安離招架不住,最后還是去了。
茶餐廳有個包廂是專門給邵逸白保留的,他們一去就被引了進(jìn)去。邵逸白活絡(luò)氣氛一把好手,就算沒人理他也能自己嘮嘮叨叨地說上大半天。
安離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靜靜喝茶的江暮云,有些無語。
同一個媽生的,怎么性格差異這么多?
菜剛上來,江暮云來了電話。
安離敏感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不是不久前那個嬌滴滴的女人,心里松了口氣。
接著又惱怒起來,她在意這些做什么?
江暮云接了電話,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起身出去了。
邵逸白說了一堆話,正喝了口茶潤喉,看了安離一眼,忽然說:“大嫂,你脖子上這條項鏈?zhǔn)谴蟾缢偷膯幔俊?p> 安離摸了摸吊墜上冰冷的寶石,淡然道:“不是?!?p> “咦,我還以為是他送的呢?!鄙垡莅自尞惖?,“這條項鏈可是咱爸設(shè)計的呢?!?p> “……你說,是爸設(shè)計的?”安離坐直了身子,緊緊盯著他。
“對啊,我上次回老家住的房子,把我爸的設(shè)計稿翻出來了,里面有張設(shè)計稿就是你這個項鏈?!鄙垡莅渍f著,拿起手機(jī)查找?!拔疫€拍了照呢,你等著,我找找啊。”
安離盯著他,思緒翻涌。
這條項鏈的來歷,江暮云之前說幫她查了,還把項鏈上的寶石也找了回來,但是對于項鏈原本的主人,他說并不清楚??蛇@如果真是他父親設(shè)計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也從來不知道,邵河會設(shè)計珠寶。而能請動他做這個設(shè)計的,又是誰?
邵逸白終于找到了那張照片,拿給她看:“就是這個?!?p> 那張設(shè)計稿上的圖片,正是她脖子上戴的這條項鏈,右下角還標(biāo)注著日期,以及三個字:贈吾弟。
邵河并沒有弟弟,他送的那個人,是誰?
安離呼吸急促起來,正要問,江暮云卻回來了:“你們在看什么?”
“哥,我們正在看大嫂的項鏈,她這條是咱爸設(shè)計的,你知道嗎?”
江暮云看了眼照片,平靜道:“不是這條項鏈。”
安離瞪大了眼:“它們明明一模一樣!”
“只是巧合,”江暮云說,“爸設(shè)計的那條項鏈早就丟了,逸白,在你五歲的時候你跑去翻書房里的抽屜拿到項鏈,你還記得嗎?”
邵逸白疑惑地皺起眉:“我什么時候……”
“之后你被隔壁家養(yǎng)的狗追著咬,把項鏈丟了,回來后又被爸爸揍了一頓的事,總還記得吧?”
邵逸白哀嚎:“哥你別說了,我好像有點印象了……”
一天之內(nèi)被狗追、又因為隨便翻東西被父親揍、母親知道后又把他揍了一頓的痛苦回憶,他明明都快忘了,這樣一說又模模糊糊地想了起來。
雖然過去這么多年了,但是當(dāng)時的痛可是真的,邵逸白一回想起來,屁股仿佛還隱隱作痛。
江暮云好心幫他回憶一下當(dāng)時的細(xì)節(jié):“對了,你被打之后離家出走,說要去流浪,又被爺爺打了一頓。”
邵逸白:“……”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他不該手賤去翻什么設(shè)計稿。
安離狐疑地看著邵逸白一臉悲痛的模樣,“他說的是真的?”
邵逸白面如死灰地點點頭。
安離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又一下子說不出來。
“那,他寫的贈吾弟,他要贈與的那個人是誰?”
“爸之前有個兄弟,交情很好,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
安離捏著吊墜,有些泄氣,她本來還以為可以找到那個男人的……
這么一鬧,她也沒了追根究底的心思,吃完飯就走了。
江暮云坐在車?yán)锬克退M(jìn)了公司樓,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鏡面掠過一陣寒光,透過后視鏡微笑望著坐在駕駛座的邵逸白。
“哥,你剛才在飯店都把我繞暈了,我現(xiàn)在想想,好像我當(dāng)時拿的不是項鏈?zhǔn)嵌h(huán)啊……”邵逸白說著,忽然看見了自家大哥的眼神,被他看得心底一寒:“哥,你干嘛這樣看著我,我可沒惹事兒啊?!?p> “之前你問你大嫂,你演技怎么樣,現(xiàn)在我來回答你?!苯涸茰睾偷卣f,“你怎么可以讓她去評價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呢?”
“大哥,你怎么可以打擊我!”邵逸白頓覺心臟中了一槍。
“不,我是要激勵你,畢竟你對演藝事業(yè)這么上心,我身為兄長當(dāng)然要支持你了。”江暮云笑吟吟地說,“明天開始,我會請10個老師去你住所,給你全天候指導(dǎo)該怎么演戲,讓你在接下來這部戲,拿到小金人,一、雪、前、恥。”
“不——”10個老師!他會死的!邵逸白慘叫:“哥,我可是你血濃于水的親弟弟??!”
江暮云笑摸了摸他的頭,“那你就要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p> 嗯?
邵逸白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那條項鏈真的是……”
他轉(zhuǎn)頭看見江暮云的眼神,打了個寒噤:“OK、OK,我閉嘴。”
他給自己嘴巴做了個拉上拉鏈的手勢,委屈地嘀咕:“你們怎么什么事都瞞著我,我真的是親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