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正深吸一口氣,背后的翠翠仍在昏迷當中,鮮血順著手臂流下,染紅了肩頭,血腥味撲鼻而來。他不禁有些擔憂,雖說他只是來覺醒基因的,但畢竟共患難一場,仍是不忍看翠翠香消玉殞。
看來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闖一闖這個巫會了。也不知道覺醒基因跟巫會有什么關系,這里完全就是仙俠世界的既視感嘛!這真的只是讀檔角色扮演游戲嗎?但又為什么感覺那么真實?
他胡思亂想著向著盆地走去,按生物學理論,基因沒有覺醒,是指某些基因信息沒有在體內進行轉錄與表達嗎?但不表達,它又為何存在?他開始回想著剛讀檔出來的“巫法,乾坤手!”這玩意難道是基因?他搖了搖頭,實在是搞不清。
盆地里聚集著眾多少年男女,有身形魁梧的傻大個,有臃腫的小胖墩,有枯瘦的竹竿人,也有清秀俊麗的美少女。至于帥小伙,黎正不感興趣,他是個慫貨,要是和帥小伙站在一起他就更慫了,一點不爺們。他覺得是爺們就該光芒萬丈,頂天立地,從千萬人中殺出一條血路,稱霸一方。但他就是慫,覺得自己啥也不是,卻又偏偏覺得自己要像個爺們。
人群發(fā)現(xiàn)了他們,嘰嘰喳喳地讓開了道路。巫師長老們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匆匆趕來。
一個中年漢子神情凝重,也沒管黎正,急切的趕來接過翠翠。一扣脈門,瞬間臉色數(shù)變,由焦急轉為驚怒,卻又立馬變得驚疑不定,其后又變回焦急,只是面上的鐵青之色更加濃厚了。
黎正放下翠翠,松了口氣,看著中年漢子一頓操作,也不知道他是誰,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雖然認識翠翠不久,但也算生死與共的朋友,實在不放心把她交給不認識的人。
漢子著一身黑衣,頭戴一束發(fā)帶,其上系著諸多獸牙,項間吊著許多龜甲,其他男性巫師長老大多是類似裝束。而女性長老則身著白衣,輕紗掩面,身姿綽約,發(fā)間帶著白羽冠,胸口懸掛著彎月狀的七彩石。
不多時,漢子已檢查完畢,像是松了口氣,又皺起濃眉,眼神不善,對著黎正喝問:“路遇何事?何以至此?”
黎正心里猶自不爽,這時也不想慫,皺起眉頭,正對著漢子的眼神,道:“大叔你哪位???”
這時,另一名巫師急匆匆趕來,一把拍在黎正后腦勺,倒也不是很痛,只是把他打得低下了頭。接著巫師怒罵道:“阿正,怎可如此無禮?”說完,又躬身向著漢子道:“犬子失禮,苗長老切勿動怒!巫會為重!”
說完又對著黎正喝到:“還不快說?”
那邊漢子冷哼一聲,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目光仍然緊緊盯著黎正,像是在等著他的回答。
被這一拍,剛才的膽氣頓時煙消云散,黎正又有點慫了起來。這才看向剛剛趕來的巫師,腦中讀檔提示:“黎華,黎族巫師,阿爸?!?p> 但看著梨華的樣子,竟然真的跟自己老爸一模一樣,真真是奇了怪了!在老爸面前,他更是慫得沒邊。沒辦法,以前犯了錯,老爸總是把他罵的狗血淋頭,就算有那么幾次,他大起膽子想要反駁一下,但換來的是變本加厲、劈頭蓋臉、勢不可擋。到后來,雖然知道自己當時確實做錯了,但慫得久了,卻改不回了。
而且這個老爸,跟他的老爸好像是一丘之貉。這時他又變回了慫人的本性,弱弱地答道:“是——是睚眥!”
這話一出,頓時惹得眾人一陣騷亂,巫師長老們也是皺起眉頭,相互議論著。
漢子鐵青的面色也沒見緩解多少,只是冷哼一聲,準備帶翠翠離開。黎正突然有種自己在意的東西被搶走了的感覺,但他慫,也沒本事,翠翠的傷勢他也無能為力,只好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翠翠好像在他心里變得挺重要的,可能是他第一次牽過手的女孩吧,他這樣想著,有點戀戀不舍。
黎華瞪了他一眼,像是恨鐵不成鋼,氣呼呼地撂下一句話:“跟我來!”
“哦!”黎正耷拉著腦袋,跟著他走了。就像以前出去浪了一天,被老爸抓了現(xiàn)行一樣。不知道為什么,他有點分不清這個老爸和那個老爸了,甚至開始懷疑3020年的事情像是個夢境,夢醒了,他就是屬于這里,好像這里才是他原本的生活。
但他又暗罵自己一聲傻B,玩?zhèn)€角色扮演還真就成了角色里的人物了?
祭壇周圍環(huán)繞分布著一排排居所,是九族巫師集會及處理事物、研究巫法的地方。腦海里陸續(xù)讀檔著一條條信息。放眼望去,所有居所都是木制的,錯落有致。
他跟著這個他應該叫阿爸的人進了一處居所,屋內中央是一個火坑,周圍都是木制地面。黎華隔著火坑對著他坐下,神情凝重,問到:“你可見睚眥有何異常?”
黎正有點懵圈,想起睚眥的樣子,好像沒啥問題,遂試探回答到:“好像沒啥異常啊,就是挺兇的,挺厲害的?!?p> 黎華不置可否,仍是凝重的說著:“龍生九子,居九嶺之間,皆為瑞獸,其二睚眥剛烈,好勇善斗,轉為克殺邪惡而生,本與巫族井水不犯河水。然而近十年來,龍山九龍嶺間的獸類皆狂暴不已,屢屢傷人,今年以來更是變本加厲!巫族深受其害,想必將有大事發(fā)生。”
頓了頓,他又問到:“你的巫法練得如何了?”
黎正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呃—這個巫法,我……”
“哼!就知道你不學無術!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黎華見他回答不上來,一拍地面,暴怒地站了起來。
黎正心道:“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又沒學過,好不容易放個大招,叫什么乾坤手,都還是讀檔讀出來的”。但嘴上也不敢這么回答,只好默默不說話。
黎華背負著雙手,也沒再追問,長嘆了一口氣,緊皺著眉頭,說到:“天池為巫師靈力之源,但十年來,天池的靈力逐漸衰退,巫法巫術的力量也大幅削弱,結合種種異象,只怕危機就在眼前,我也未必能護你周全!”
這時,一只烏鴉停在了窗邊,叫喚了兩聲,接著橫過一只暗黑泛紅的眼睛看著黎華,再度叫喚一聲。
黎華突然面色大變,轉身交待:“沐浴更衣,準備巫會”。接著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黎正不明所以,但也沒關心這個,身上的衣服早就該換了,他正想好好泡個澡。
天池的水向著東西分流,沿著半月弧形的溪流,西方流進龍山的山澗,東方匯入一汪深潭,居所用水是用水車從溪邊引來。
那樣的水車,像是摩天輪,外圍懸掛著若干水箱,繞著輪軸,在水流的推動之下不停的旋轉。水箱依次交替,潛入水中,集好水后,又旋轉向上,這時卻又有隔板擋住,使水箱傾斜,將水引入預先設好的水道。黎正嘖嘖稱奇。
不多時,已準備好用水,他輕輕捧起一口,輕嘗了下,入口瞬間只覺得甘甜無比,渾身上下有一種通透無比之感。他突然感到一縷熒光從口腔化開,瞬間散布于周身各處,像是沖散了所有的疲累。
黎正細細品味這種感覺,有些沉醉。但突然,熒光散去,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黑氣在身體里縈繞著,黎正有些訝異,但又沒有感覺到什么不適,也就沒再理會。
接著他猛地跳進水中,冰涼的氣息透過體表,刺激著感覺神經(jīng)。他突然感到頭部一陣刺痛,一雙血瞳在腦海里一閃而逝,但這樣的癥狀又迅速消失了。他覺得有點不對勁,又想起來在某個幻象里見過那雙血瞳。
那樣的幻象到底又有什么意義呢?他又開始胡思亂想著。
泡著澡,想了半刻沒有結果,他又想起了翠翠,那個如精靈般的女孩不知道怎么樣了,他仿佛仍能感受到翠翠小手的柔軟,還有翠翠趴在他背上微微的吐息。第一次這么近的接觸女孩,好像感覺特別奇異,回味無窮……
這時,居所之外傳來了一聲聲的慘呼,人群慌亂不已,求救聲,呼喊聲,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不絕于耳。黎正有些好奇,立即穿好衣物,出門查看。
但打開門的瞬間,他的汗毛頓時倒立起來。只見灰霧遮天蔽日般的籠罩了過來,人群四散奔逃,稍有跑得慢的,則迅速被灰霧纏上,其后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只剩下干枯的皮囊與骨頭。
巫師長老急匆匆的趕來,各自施法。一名男性巫師張嘴吐出一道火幕,隔絕灰霧,緊接著另一名女性巫師張嘴一吐就是狂風,風助火勢,一時火光沖天。
火光將逝之際一名女性巫師趁機施法,雙手平托,其上憑空顯現(xiàn)出一團水球,接著她睜開雙眼,輕喝一聲,水球四散開來,形成一片水霧,如同與灰霧交融一體,竟有漸漸擴大的趨勢。接著雷光大作,另一名男性巫師出拳,一記雷光形成的拳影沖進水霧,瞬間四散而開,水霧借力擴大范圍與吸附力,接著化為水滴,帶著灰霧掉在地上,頓時清空了一大片區(qū)域。
但灰霧之勢浩大,不多時,再度形成攻勢,幾位巫師只能勉強支撐著。
“這東西到底是什么?”一名巫師再度噴出火幕,喘息著問到。
凝聚水球的巫師雙手開始顫抖,面色蒼白,說到:“不清楚,不過大巫師總會想到辦法的!先撐住!”
黎正驚異于巫師神乎其神的法術,這根本就是仙俠劇情好嗎?
但他卻很清楚的記得翠翠昏迷前說的,這玩意叫噬神蠱,會反噬,難道它們是來找翠翠的嗎?不行,必須立即找到翠翠,他心里沒來由的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