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歷代出了不少名仕文人,書市向來都是很繁華的。
陳兮扶一扶頭上的錐帽,帶著小荷在這書市里頭轉(zhuǎn)悠起來。
書市陳兮不是第一次來,前世自己稍微大些也是跟著父親常來的。只是這個年紀還沒來過,今天也是偷溜出來的。
“桐陽書屋。”陳兮仰頭看這古舊的招牌。這家書店有些破敗,外頭看就兩間小小的鋪面,店門半攏著,里頭昏暗看不清什么。
小荷扭頭看街對面人來人往的那家五間的大鋪面書鋪,出聲提醒:“小姐,對面那家書應(yīng)該會更多吧?!?p> 陳兮笑著提步向桐陽書屋走去:“你小姐我要的不是大家都能看的書,而是奇書孤本怪書?!?p> 小荷癟癟嘴,小姐總是這樣,偏不走尋常人走的道。
“行了,腦子里又在怎么編排我呢?”陳兮前世沒注意,這世才知道小荷這丫頭表面啥都不說,內(nèi)心活動比誰都豐富。
“小荷不敢?!毙『傻皖^緊跟在陳兮后頭進了書屋。
桐陽,這間書屋的主人志向倒是不凡。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
這間書屋是要招鳳引凰嗎?
推開門才發(fā)現(xiàn)里頭并不像外頭看的那般狹小,一進門便是長長的三列書架擺放著,上頭橫七豎八地堆放著各式書籍書卷,店鋪深處的柜臺旁卻半個人影都沒見著。
小荷連喊了兩聲都沒人理會。
陳兮無奈搖頭,這主人也未免太過心大,也不怕鳳凰沒引來先把盜書賊招來。
小荷心中頗有微詞,她一回頭,小姐竟已在書架旁流連起來。
這下小荷也說不出讓小姐換一家的話了,只好默默走到窗前推開半開的窗戶讓陽光進來些不至于屋內(nèi)昏暗傷了小姐的眼。
“對不住,剛剛哪位喊店家,方才抽不出身來…”不知從哪跑出來一個清瘦年輕男子,臉上手上都還有些墨痕,很有幾分滑稽。
小荷下意識擋在陳兮面前:“哪來的…”小荷生生把后頭的“登徒子”三個字咽下去了。
這人定然是書鋪的老板了,小荷懊惱自己最近看小姐的話本看入了迷,差點惹了笑話。
青年急急忙忙地想尋塊布巾擦手,不好意思道:“實在對不住?!彼譀_店鋪后頭喊:“孟弟你快出來,來客人了你幫我招待一下。”
陳兮把目光從手上這本志怪傳說上收回,便見著一人從后門掀簾而入。
這下陳兮有些有些驚喜了。原本打算過幾日尋什么由頭進書院討好討好這人,沒想到這人就到眼前了。
來人正是孟攸。
青年扯扯孟攸:“有帕子沒,給我擦擦手,我去后頭收尾,你招待一下這位小姐?!?p> 孟攸不緊不慢從懷中掏出一方布帕,墨藍色,布料很是熟悉。
陳兮心中一動,腳下不自覺地向前挪了挪,小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青年一把拿過擦了擦手便扔在一旁,進了店鋪后院。
孟攸對著陳兮沉默,陳兮注意力在那扔在柜臺上的帕子上,也無心說話。場面就這么凝滯住。
“小姐?!毙『沙冻蛾愘獾囊陆恰?p> 陳兮反應(yīng)過來,上前幾步。孟攸見狀,忙退后幾步:“小姐要找什么書。”少年有些窘迫,屋內(nèi)的燭火隱隱映出他微紅的耳尖。
陳兮側(cè)頭示意小荷,小荷心領(lǐng)神會,脆聲道:“我家小姐要找奇書孤本怪書?!?p> 錐帽白紗之下,陳兮嘴角笑意加深,孺子可教也。反正隔著紗幔,孟攸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孟攸沉吟片刻,向第二排深處走去。
小荷眼看著自家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柜臺上的那方帕子,收進袖子里。
???
小荷瞪大了眼。便見陳兮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般緩步跟上前方的孟攸。
這桐陽書屋倒真是寶地,不僅許多古書,還真有些孤本。不過很多都是殘卷,不外借也不賣,倒真可惜。
“這本孤本可有手抄本?”陳兮小心的摸了摸手中的孤本,發(fā)問道。
孟攸沉默片刻:“有。你等等我去拿?!标愘恻c點頭,見他去了后頭便轉(zhuǎn)頭吩咐小荷拿錢袋出來。
桐陽書屋后院,羅奉恒正干的熱火朝天。他埋首于抄書工作中,聽到響動,抬頭只見孟攸進來拿了本冊子出去了。
羅奉恒又提筆抄了兩個字停住,不對啊,那本冊子不是孟攸抄了半個月,昨日才完工的《重廣會史》嗎?
這小子答應(yīng)在自家書鋪幫忙半月就是為了抄寫這本書,怎么拿走了?
陳兮自己倒是對這本書沒什么太大想法,只是陳守仁定然會對里頭有些觀點感興趣。
等會回去的時候也買些紙張為母親畫些新奇的花樣子吧。陳兮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
孟攸交到陳兮手里的手抄本分明是全新的,還帶著墨味。陳兮深深看他一眼,示意小荷給錢。
這本書若真論買,陳兮還真不知道自己帶的錢夠不夠。不過考慮到自己等會還要去買紙張,便留了幾百文,剩下的銀兩都堆在了柜臺上。
孟攸只要二兩,權(quán)當紙張筆墨費用。若是羅豐恒在這定要氣的跳腳。
“那便多謝公子了。”陳兮收下了這善意,不過主仆兩個還是趁孟攸不注意扔下了錢袋就跑。
孟攸看著那綠色錢袋下方用銀線繡著的那個“陳”字,默然無語。
另一邊,陳兮攏袖觸到那方帕子,竟覺得有些燙手。
她懊惱自己當時怎么就鬼迷心竅地把它拿走了,原本自己只是想看看。
待回了陳家,陳兮急匆匆進了自己屋子,將門關(guān)上,翻找起另一方帕子來。
果真布料相同。陳兮坐在矮凳上,只是當日自己收到的帕子上繡的是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小雞,而今天孟攸拿出來的這帕子上繡的卻是一條調(diào)皮甩尾的錦鯉。
這獨特的風格和繡法,簡直很難不聯(lián)想在一起。
所以陳兮是不是可以推斷,那天是孟攸看到她最為狼狽的樣子,還留了一方帕子在她身邊?
小荷敲敲門,帶著茶水小點推門進來,便看見小姐坐在凳上托腮發(fā)呆。
這又是怎么了,眼前的場景和前幾日清晨小姐眼泛綠光地坐在床上的樣子高度重合。
小荷心中嘟噥,小姐不會撞到什么邪物了吧?
耳東歸人
兮姐兒怒道:“小荷你怎么能說你未來姑爺是邪物!” 孟攸:“…” ?。ㄉ厦嫘鰞H代表目前兮姐兒意向,后期有可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