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兮又開始頻繁去白鷺書院聽課了。至于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諸位看官自行判斷吧。
今日陳兮帶的是一籃子千層白玉糕,不是白嬤嬤做的,最近陳家除了陳兮,大家都為了搬家忙得很。
陳兮早上都是自己去外頭買的生煎包,好在味道不錯。這千層白玉糕還是陳兮排了會隊才買到的。
今天下雨買的人都這么多,看來這糕點很好吃啊,陳兮想著。就用這些甜食回報一下孟攸送的那本烏金拓吧。
根據(jù)陳兮縝密的觀察,孟攸,這個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才子,有個不為人知的嗜好——嗜甜。
這個真的是不為人知的,第一次發(fā)現(xiàn)是在上次生辰宴上,陳兮收碗碟的時候看到孟攸面前的豌豆黃碟子空了,而其他夫子面前的豌豆黃基本沒動過。
陳兮本來沒在意,可后來陳兮帶點心給孟攸的時候就很明顯的感受到,甜糕消耗的速度比咸糕快的多。
孟攸一向吃東西很節(jié)制的,家教使然。但是如果是甜食,總會比其他事物多吃幾塊。
后來陳兮就專門帶甜點了,而這些甜點體現(xiàn)的直接效果就是,孟攸見她時會打招呼了,他總是低低喊一聲:“陳兮?!?p> 不知道是不是陳兮的錯覺,她總覺得他喊她時,眼里漾著笑。但若是細看,又只有一片沉靜。
“陳兮!”
陳兮撐著傘下意識回頭,邊看著胡小胖穿著蓑衣像個胖乎乎的稻草人,氣喘吁吁地向她跑過來。
默默把手上的提籃往身后藏了藏,陳兮問道:“跑什么?!?p> 胡小胖喘口氣,擦了擦臉上汗水和雨水的混合物:“打起來了,你快去告訴夫子或者山長?!?p> “什么打起來了。你慢慢說?!标愘庥行┞唤?jīng)心,書院只收男子,少年們聚在一起,一年到頭也總會有那么幾例,并不稀奇。
胡小胖直起身子:“薛立他們,我看到薛立他們在打孟攸??!”
“你快去找山長或者我爹!”
胡小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眼前便已空無一人,只剩這道聲音在耳邊回響。
陳兮的身影已經(jīng)跑遠了,地面上一把淺青的油紙傘靜靜地躺在地上。
胡小胖撓撓頭,不是讓你去找嗎?你一個女孩跑過去有什么用???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喘口氣,往山長書室跑去。
陳兮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提著裙邊飛快的跑著,雨水濺濕了她的繡鞋和裙擺。
上次她這般跑還是剛重生來的時候,只是與上次的輕松愉快不同的是,一股莫名的焦灼漸漸升上陳兮心頭。
薛立這個狗東西!她不搭理他,他便該帶著他那一肚子壞水老老實實的呆著。
竟還敢來招孟攸!
遠遠看到兩三個少年圍在一起,人群中間隱隱有一個少年跌坐在地,雪白的學(xué)子帽被扔在一旁,沾了些許泥水。
薛立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撐傘看著,他個子高,陳兮一眼就看到。
“薛立?。?!”少女怒聲喊道。
薛立應(yīng)聲側(cè)目,便見得一道月白身影沖了過來。他還未反應(yīng)過來,下巴便被異物重擊一下,手中油紙傘滑落,他痛呼出聲:“??!”
陳兮是全然不顧淑女形象了,她將手中的籃子胡亂地朝薛立掄,糕點紛紛揚揚甩出來,濺到薛立身后那些目瞪口呆的學(xué)子們身上。
“小師妹,你干什么!”薛立反應(yīng)過來,一邊躲閃一邊喊道。
“你給我閉嘴!小師妹也是你叫的!”陳兮已經(jīng)是氣急了:“你這黑了心肝的東西,欺負誰呢!”
圍著孟攸的學(xué)子們早就散開了,孟攸雙手撐著地,怔怔地看著那柔弱的少女怒打身旁比她高兩個頭的薛立。
“山長來了!”胡小胖的大嗓門遠遠傳過來。眾學(xué)子作鳥獸散。
薛立渾身狼狽,怒瞪陳兮一眼也拂袖而去。
陳兮將手中籃子一扔,彎腰雙手支撐在膝蓋上喘著粗氣。
“噗嗤?!币宦曅β曂回5仨懫稹?p> 陳兮回身,才發(fā)現(xiàn)坐在地上的那人還能笑得出來。
這是陳兮印象里第二次看到他笑。孟攸坐在地上,頭發(fā)濕答答地,嘴角也擦破了,但他卻仰著頭笑著,越笑越大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行吧,這種大笑還是第一次。
陳兮看著他那樣子,雖然氣不打一處來,但不知怎么地也笑出聲來。
這才趕到的胡誠明看著這兩人明明一身狼狽,滿身雨水,卻旁若無人地大笑著,他瞪圓了眼:“這兩人不會被打傻了吧。”他又打量著這兩人,又輕聲嘟囔:“孟攸還會笑呢?”
胡小胖沒找到林山長,剛剛那聲喊純屬狐假虎威。
不過到了下午,林山長回書院之后,那群鬧事的學(xué)生便一個個被揪出來了。
林山長看著走進來的小姑娘,目光從她臟污的裙面到濕淋淋地頭發(fā),他嘆口氣:“兮姐兒,你回去梳洗一下吧?!?p> 陳兮已經(jīng)披上了陳守仁留在書院的外衣,陳守仁身量高,衣服垂到膝蓋。
這會羞恥感才后知后覺地升起來。陳兮點點頭,從山長書室走出來,外頭一排男孩齊刷刷往她這邊看。
孟攸離門最近,沉默的挪了挪身子,擋住他們的視線。
“我走了?!标愘獾吐暤?。
孟攸點點頭,便見陳兮伸手從袖口摸出一小包用皺巴巴的帕子包起來的不明物體,大概只有陳兮半個手掌大小。
“就剩這點了,你想吃就吃吧?!标愘鈱⑹掷锏臇|西塞給孟攸,攏著披風(fēng)轉(zhuǎn)身走了。
孟攸看著手中那包成小小一團的帕子,伸手打開,是已經(jīng)不成形狀的白玉糕。他從沒吃過這樣外貌的食物…
孟攸用手捏了一塊放進嘴里。
“唉唉唉,你看孟攸竟然在笑?!币慌缘聂[事學(xué)子離孟攸遠了些,捅捅身邊的同窗,壓低了聲音。
“不會吧,他的外號是木頭,怎么可能…我眼睛沒問題吧,他真的在笑?!蓖安豢伤甲h地盯著孟攸。
少年不像其他人靠在墻邊,他腰桿挺得筆直,雖然衣衫凌亂,形容凄慘,卻仍然鎮(zhèn)定從容,仿佛被欺凌的人不是他。甚至他的嘴角還微微勾著,似乎還有些愉悅。
薛立看著不遠處的孟攸,眼神幽深。今天他只是想給孟攸一個小小的教訓(xùn),那些學(xué)子根本都沒有對他做什么,剛將孟攸推倒在地,陳兮便趕來對著他一頓亂打。
若論傷勢,恐怕他的傷勢都要比孟攸重一些!
本來薛立只是慫恿了一些沒腦子又嫉恨孟攸的學(xué)子,自己打算置身事外,結(jié)果陳兮在林山長面前直接指認,他也被拎出來接受懲罰。
陳兮,究竟為什么她對自己如此仇視?薛立自問并沒有惹到這位陳夫子之女。
難道真是前世的仇人?薛立腦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他搖搖頭,嘆口氣。
耳東歸人
薛立同學(xué),恭喜你猜中了!獎勵陳氏拳法一頓、甜蜜狗糧一桶! (爆更幾章,希望大家看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