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姨母家窩了兩天,都沒見小江大夫的信來,陳兮有點按耐不住了。
這小江大夫不會忘記了吧。
她低頭拂去裙面上并不存在的塵灰,就聽得外頭有敲門聲。
“有人嗎?”聲音聽上去年紀不大,難道是小江大夫派的伙計?
陳兮提裙想也沒想,便拉門出了來:“是小江大夫派來的…嗎?”
她的話頭生生止住,此刻站在門口的明顯不是什么伙計。
應該沒有穿的這么…有錢的伙計吧。
眼前的年輕男子一身絳紫金絲云錦夏衫,白玉冠束于頂,手戴白玉魚指環(huán)。這一身穿得貴氣逼人,偏偏他又生了雙含情眼,上挑的眼角勾出幾縷風流:“妹妹可是季家人?”
陳兮腦中警報拉響,這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啊。
她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小荷這才從后院趕過來,她猛地看見門口有一男子,又看看身旁的小姐,張了張口啥話都說不出。
這個公子…長的好像話本里的風流才子啊。
“哪位?”小徐氏姍姍來遲,她剛從廚房出來,用帕子擦拭著手,看著這陌生少年郎,微皺眉頭:“兮姐兒,進屋子里去?!?p> 居子良瞇起眼睛,這個妹妹長的好眼熟啊。在哪見過呢…
此時一個灰衣老者從青年后頭出了來,他步伐穩(wěn)健,看起來身體仍然很硬朗:“季夫人勿驚,這是我小徒。”
“明徽先生?”陳兮和小徐氏異口同聲地喊出了老者的身份。
明徽先生是季徵的好友,兩人年齡雖然有差距,但是因為都善于棋技,明徽先生經常上門討教,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而陳兮知道明徽先生,自然也是前世在姨母家見過兩回,還觀賞過兩人下棋。
明徽先生是名氣很大的學者,外貌又如此獨特不羈,一看到他那長長的山羊胡陳兮就認出他了。
小徐氏見是明徽先生,臉上多了幾分笑:“是來找老季的吧,我去找他。”
“不用不用,我知道右賢在哪?!庇屹t是季徵的字。
明徽先生背著手提步就往里屋走,全然是不顧身后的愛徒了。
陳兮瞥那人,估計也稱不上愛徒吧,估計就是花錢養(yǎng)著明徽先生的富貴公子哥。
明徽先生其實生活很是質樸,但他的收入供不起他收藏書畫的愛好。
他也不怎么在乎那些清名,便經常出入富貴人家做門客或者夫子來供養(yǎng)自己的那些燒錢的愛好。
居子良也不尷尬,他此刻想起來陳兮就是之前徐夫人帶來的那個小姑娘,徐昌叔的小侄女了。
他笑瞇瞇地朝陳兮揮揮手,陳兮看著他自來熟的樣子,有些無語。
哎呀,這位妹妹的眼睛好看。特別是,眼中噙淚的時候。
居子良想起之前在馬車上經過徐府看到陳兮的那個樣子,不可謂不動人。
陳兮被他打量的渾身發(fā)毛,她冷冷瞪他一眼,轉身回了廂房。
小荷也跟著進了房里,她雖然好奇,但白嬤嬤說過保護小姐才是第一要務。
居子良看著一大一小進了廂房,樂了,還是個有脾氣的。
到了午間,小徐氏備好了飯。
她知道,明徽先生是要賴一天的。而那位小公子,她雖然不怎么想招待但禮數也得做全。
眼下小徐氏自然是知道明徽先生帶來的這位公子是居家那位了。
雖然對小徐氏來說,他是誰都不甚重要,但知道徐昌正和居家合作,她多少也得擺出個態(tài)度,至少不能得罪人家。
陳兮感受到了小徐氏的不樂意,心中也有些感動。
她知道,姨母的忌諱主要是因為陳兮這個未出閣的女子,居子良若是個正人君子也罷,關鍵他是江州花名在外的貴公子。
若是陳兮和他共處一室,被他人知道還不知道會惹出什么閑言碎語。
小徐氏囑咐陳兮用餐就在房里,不要出來。
陳兮覺得姨母還是小題大做了。
一來陳兮這具身子年紀還小,十一歲的孩子,居子良應該也下不了口吧。
二來陳兮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姿色自己了解,若是她長林櫻那樣,她還忌諱幾分。若是居子良真的流連花叢,又怎么能看上她?
要是居子良知道陳兮這番想法,想來是會噴笑的。
基于以上想法,陳兮雖不打算和居子良碰面但也沒太主動避著人。
不是冤家不聚頭。
還真就碰上了。陳兮心里喊糟,放下手里的面餅。
兩人身處灶房內,陳兮是來端自己的羹湯,居子良就靠在灶房門旁,抱胸看著里頭的少女。
他站在門口,把門給堵住了。
“公子有事嗎?”陳兮用余光掃了掃周圍的環(huán)境,默默向柴火堆移動了幾步。
居子良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憋住笑,挑眉逗她:“陳家妹妹怎么到這來了,你的小丫鬟不給你端飯菜嗎?”
什么陳家妹妹,陳兮忍住心頭嫌惡,這第一次見面就妹妹妹妹的叫上了,對比這孟浪小子,孟攸的寡言真是恰到好處。
居子良眼見這小丫頭移到柴堆邊上了,向里頭走了一步。
“居公子還是停在門口比較好,男女授受不親,七歲不同席?!标愘怄?zhèn)定笑道。
“嗯…你知道我是哪家的?”
見居子良又走了一步,陳兮忍住拿起后頭柴火棒揮到他頭上的沖動:“居公子說笑了,江州誰不知道居公子大名,再說您穿著如此…顯貴,貌似潘安,我也只是猜測一二。”
其實居子良的身份是姨母和陳兮說的,而且還帶著一連串的警告,警告陳兮離他遠點。
小姑娘這夸人還是損人呢?
居子良看看自己渾身上下,這都府里丫鬟給配的。
顯貴,就是說他穿的招搖唄。
貌似潘安這四個字怎么感覺被她說出咬牙切齒的感覺了呢?
“唉,你…”居子良是個不吃虧的性子,似笑非笑地往陳兮那邊走。
“砰!”一根柴火棍毫不留情的打在居子良的腿上,居子良猝不及防,腿一軟,竟跪了下來。
陳兮將手中柴火棍一扔,竟就當著居子良的面作出驚訝的樣子:“居公子,你怎么突然行此大禮,可是身體不適?我這就去叫姨母來?!?p> 話音剛落,陳兮便一溜煙地繞過他提裙跑了。
剛剛陳兮打那一下倒是不痛。只是正好打在關節(jié)處,居子良沒反應過來就中了招。
他撐地起來,拍著袍子上的灰,氣笑了。
行啊,陳家小姐,你還有這手呢。
他居子良出生到現在,連父母都沒有跪過幾回,今天竟然向她一個小姑娘下跪。她倒也敢受著?
此仇不報,非他居子良!
至于怎么報,他還得想想…
“小姐,你剛剛去哪了!”小荷在屋里急得團團轉,她出恭這一會功夫,陳兮就不見了。
陳兮心有余悸,將廂房門死死關住,這才喘了口氣。
這居子良肯定不是好惹的,說不定等會直接沖到房門前來了。
“小荷,你去找姨母。唉,算了,我直接去找姨父吧。”她又把門一開,朝正廳跑去。
在長輩面前,想來這人再放肆,總該會有點忌憚吧?
居子良一進正廳,便見某人好整以暇地站在棋盤前觀棋,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好得很,居小狐貍瞇眼笑了笑,好得很。
陳兮突然背后升起一陣寒意。
耳東歸人
橘子涼!不要欺負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