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徽墨再上門,春棠和夏荷都一臉復雜地看著他,春棠還過來塞給徽墨一把水煮花生,滿眼憐憫,看的徽墨莫名其妙。
“這是我家主子送來的東西?!被漳吂М吘吹貙⒛呛凶舆f上,夏荷接過交給陳兮。
陳兮打開,里頭是一盒子顏料,色彩濃麗,粉質細膩,看著便不是凡品。
“多謝你家主子?!标愘庑χ屜暮山o徽墨些打賞,徽墨搖搖頭不收。
這要是收了,回去豈不是得被罰月例,得不償失啊。
見他不收,陳兮讓夏荷去打包些吃食給他,見徽墨神色有些怏怏道:“昨日沒休息好嗎?”
徽墨側身捂嘴打個哈欠,告了個罪:“失禮了,昨日少爺折騰到半夜,累的我…”
他突然止住了嘴,有些驚慌地看著陳兮。
陳兮自然不是真的十幾歲的少女,她聽得這話,不由得向其他地方想去…
見陳小姐臉色越來越紅,雙眉卻越皺越緊,徽墨有些不敢多待,行了禮便走了。
他帶著春棠塞給他的水煮花生和夏荷給他打包的吃食走出陳府,回頭看了看,心有余悸。
自己剛剛沒泄露什么吧?
少爺昨夜又畫起書畫,畫了一整夜,他一夜都在旁邊磨墨,累死他了。
要不是徽墨親眼所見,怎么也不相信孟攸會在知道陳小姐是花釀酒的情況下取名山澗茶,這也太輕浮了,完全不像自家少爺?shù)淖黠L。
孟攸并不怎么畫畫,雖然他師從碧水先生,有名的山水畫大師。
但徽墨記得他出師之后說自己畫技不精,怕有辱師門,只專心讀書,很久不畫畫了。
有一天他從桐陽書屋回來,不知怎地,就叫徽墨研磨鋪紙,一畫就畫了一天。
徽墨去倒了兩次廢紙簍,天蒙蒙亮的時候,孟攸出來了,交了幅畫卷給徽墨,讓他交給羅老板。
“這是陳小姐畫的?”徽墨站在桐陽書屋書畫墻邊,觀賞了一下陳兮畫的畫,只覺得花花綠綠煞是好看。
一轉頭,羅豐恒把孟攸的畫掛在了正中央,徽墨屁顛屁顛跑過去看自家主子的畫,有些失望。
黑白的,一點顏色沒有。還不如陳小姐畫的呢。
“好畫啊?!绷_老板贊嘆道。
徽墨神色古怪地打量羅老板,這羅老板,不會是因為和自家少爺熟,故意把少爺?shù)漠嫹旁谥虚g吧。
“??!”羅老板一聲怪叫,徽墨探頭過去,正看到自家少爺落款那寫著三個小字:山澗茶。
他有些不滿地盯著羅老板:“羅先生,這有什么驚訝的,嚇了我一跳。”
“不是啊。”羅豐恒抓抓自己凌亂的頭發(fā):“你看!”
羅豐恒指向陳兮的畫,徽墨又小跑過去,仔細盯著落款,也怪叫一句。
陳兮落款是“花釀酒”。
徽墨雖然沒聽過那句詩,但是卻下意識覺得這兩個化名像一對。
很明顯陳小姐先畫的這畫,那自家公子啥意思?
徽墨傻眼了,羅豐恒卻恍然大悟,他一拍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小子,我早看出來了。”
那天徽墨是心事重重地回了孟家。
他從小在孟家長大,自然知道孟家規(guī)矩有多嚴,自家少爺要是真的對陳小姐有意,孟夫人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孟夫人是向來不容他人置喙她的決定的,徽墨怕二少爺真和她鬧起來。
陳小姐是挺好的,性格溫和,對人和善,長的也…這個不重要,娶妻娶賢嘛。
可陳小姐再好,她家世達不到孟夫人的兒媳標準啊。
特別是孟攸,作為孟府唯一的嫡子,他的婚事孟夫人早就相看起來了。
最近徽墨被叫去南屏苑,夫人問得都是孟攸可有表現(xiàn)過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徽墨總是堅定的搖頭。
不是他忠心,徽墨以前是真的沒發(fā)現(xiàn)自己公子對任何異性表現(xiàn)出興趣。
但是現(xiàn)在,徽墨苦惱了,怎么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這點子事。萬一夫人又叫他去,自己再說沒有豈不是撒謊了,可說有也不行啊。
陳兮已經(jīng)盯著孟攸送來的顏料盯了半個時辰了,夏荷有些不安,她輕聲叫道:“小姐…”
“要不直接去問問他?”陳兮抬眸,蹦出一句讓夏荷大驚失色的話。
夏荷忙勸阻道:“小姐,這一般人家都藏著掖著的事,你直接問到當事人那里是怎么回事?而且你還是個閨秀,要被夫人知道你跟男子說這些,我會被夫人打死的!”
徐氏自然不可能打死夏荷,但夏荷想到陳兮去問孟攸這個,巴不得自己跳河算了。
“你那么夸張干什么?!标愘饣剡^神來,不以為然。
陳兮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對有些東西也沒那么在意。
孟攸嘴巴那么牢的人,即便自己真去問他,他也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這場談話的。
況且,不論他喜歡男子還是女子,他會考取狀元這件事不會變,他的人品這些日子陳兮也看在眼里。
即便他們不能到嫁娶那一步,也算熟人吧?自己再不濟也是孟攸的小師妹,有個當狀元的師兄也不錯。
就是可惜了,孟攸某些方面還真挺合她的眼緣的。陳兮感嘆一番,也就把這事放下了。
她讓夏荷過來幫她調顏料,又埋頭在書畫里頭了。
賺錢重要啊。
“你說這個是陳兮畫的畫?”居子良扔了個葡萄進嘴里,打量著兩個婢女展開的畫卷。
他的貼身小廝元寶笑嘻嘻道:“正是呢,我親眼看著陳小姐拿著交給那書屋老板,老板把畫掛上去的?!?p> “那老板說,這是畫家把畫放在他那里寄賣的。”
居子良看著那畫,倒和錦繡坊呈過來的花樣子風格有幾分像。
他點點頭,輕聲念道:“花釀酒…”
“以后再有花釀酒的畫,你就幫我買下來吧?!本幼恿计鹕恚瑥墓褡永锩鰝€沉甸甸地錦囊扔給元寶。
元寶連連點頭下去了。
居子良伸手摸了摸畫卷上那株牡丹,唇角舒展開來:“幫爺把這畫掛書房里,去去賬本的銅臭。”
兩個婢女將畫掛上,他一個人站在原地看了畫一會。
“少爺,錢莊的王掌柜找您?!蔽萃庥行P稟報。
居子良有些意興闌珊,罵一句:“小爺我陶冶情操呢,天天拿這些俗物煩我。”
小廝不敢說話,見居子良踢門陰著臉出了來,到正廳門口時又換了笑容滿面的樣子,熱情的握住迎上來的王掌柜的手寒暄,不由咋舌。
公子這變臉的功夫,不管看幾次還是讓人驚訝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