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終于出行準(zhǔn)備回云州,不過這次是五個人一起回家。
和哥兒還是和陳守仁不親,雖然允許他抱了,但沒抱多久就得哭。所以一路上陳守仁都抱著明哥兒,陳兮徐氏和白嬤嬤幫著帶和哥兒。
好不容易哄睡了精力旺盛的和哥兒,陳兮走出船艙透透氣。她剛走到甲板上,就看到陳守仁抱著明哥兒站在船頭給明哥兒念叨著什么,船外風(fēng)光是青山碧波,男子背脊挺直,抱著孩子的臂彎卻柔軟。
陳兮悄悄湊近聽了聽,陳老爹竟然在給還沒到一歲的孩子念《千字文》,這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陳兮哭笑不得,偏生明哥兒好似真的聽得懂似的,睜著他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爹爹,絲毫沒有被這“催眠曲”影響。
“爹,哪有這么小的孩子就聽《千字文》的!”陳兮壓低聲音,拍拍陳守仁。陳守仁偏過身子來看她,面上有些迷惑:“就是因?yàn)槟昙o(jì)小我才選了《千字文》啊?!?p> 行了,無法交流。陳兮搖搖頭,看明哥兒也沒受什么影響,干脆掉頭回船艙了。
春棠姐弟在陳家留守,見著陳家人高興的不得了。幾人圍著新生的兩個公子哥新奇不已。
“瞧瞧,這雪樣的小人兒,看著就招人疼嘞。”春棠看著躺在小床上睡熟的兩個哥兒,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春芝站在小床旁邊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了一會:“兩個小弟弟…”
春棠拉了她一把:“什么小弟弟,你要叫小少爺們?!贝褐ャ露c(diǎn)點(diǎn)頭,重復(fù)道:“兩個小少爺?!?p> 徐氏和白嬤嬤在一旁收拾兩個孩子的衣物。這兩個孩子是有福的,許多人送來親自做的小衣,衣服多的穿不完。
不說陳景明陳景和的親姐就是女紅的個中好手,林櫻、小徐氏和鄧氏都送了親自縫制的衣物來。
徐氏在懷孕時也縫了幾件,但她繡功不好,見有這么多制作精美的小衣,也就把自己的那幾件收起來了。
“要不怎么說櫻姐兒手巧呢?!毙焓险归_陳兮上次帶來的林櫻做的那件鵝黃色小衣,上面繡著幾只憨態(tài)可掬的白鴨,活靈活現(xiàn):“瞧瞧這衣服紋樣,跟真的似的。”
白嬤嬤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林小姐的繡功確實(shí)是少見的?!?p> “也好久沒見那孩子了?!毙焓戏畔滦∫?,環(huán)顧四周:“兮姐兒去哪了?”白嬤嬤應(yīng)道:“剛剛小姐好像和小荷出去了,說是孟家小姐來找。”
孟姣?徐氏折衣服的動作頓了頓,兮姐兒和孟家人走的太近了,上次在白馬寺那孟夫人的舉動就頗為奇怪,非要兮姐兒留在她家兩個兒子身邊見禮。
兮姐兒一日一日的大了,婚事也有些刻不容緩,這個時候和外男牽扯不清可不是好事。
徐氏打算等陳兮回來提醒提醒她。
另一邊,街邊的餛飩攤子上,孟姣放下海碗,抽出一張巾子擦擦紅潤的小嘴,滿足地喟嘆一句:“還是街邊的東西最好吃?!?p> 陳兮坐在她對面,將嘴里最后一個小餛飩咽下肚:“說吧,發(fā)生啥了?!?p> 孟姣美目一瞪:“你都出去這么久了,就不能是我想你了,叫你出來玩嗎?”
“要真只是出來玩,你就不止吃一碗了。”陳兮在她眼前晃晃手指:“至少三碗。”
“被你發(fā)現(xiàn)了?!泵湘行┚趩剩骸澳阕吡耍矣惺裁词乱矝]人商量,這不你一回來我就找你來了?!?p> “說吧?!标愘庾屜暮扇ソo自己買碗梅子酪,托腮聽著她說。
孟姣沉默了幾秒才道:“我爹娘給我重新找了門親事?!?p> 這么快?陳兮其實(shí)也不是特別驚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孟姣年紀(jì)可真的等不得了。
“那家人家你可了解?”
孟姣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有些自嘲笑道:“我也不知道算熟還是不熟,那家人家是孟家在京城的世交游家,我和孟攸都認(rèn)識他們家的人,也算知根知底。游家也是世代為官的清流人家,游伯伯在朝中官階也不低。不過京城沒人肯嫁給他家大少爺,這親事就落到我頭上了?!?p> 江家在云州四處撒播孟姣性情暴虐狠毒的謠言,在江州孟姣基本是不可能找到合適的了。不過這游大少爺聽著家世挺好,為什么沒人肯嫁呢?
“為什么?他很花心?還是長的很丑?”陳兮有些疑惑。
孟姣搖搖頭,給自己倒了杯茶:“都不是,游子平長的還是不錯的,可惜,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p> 她舉著杯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空:“我離開京城的時候,游子平就已經(jīng)起不來身了,纏綿病榻這么些年,虧他能撐?!?p> 要孟姣嫁給一個病人?孟老爺孟夫人怎么會同意…
“我是自愿的?!泵湘⑽⑿﹂_,她眉梢舒展,似乎想到什么愉悅的事:“我偷聽到游家給我家提親,就去求了母親同意。這門親事,對孟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游伯伯在朝中風(fēng)頭正好,若是他愿意在朝中幫孟璋說幾句話,也許孟家能搬回京城。
至于她自己,她和游子平也算熟人,從小一起長大的。他眼下過的這么慘,她就當(dāng)助人為樂吧。若是他真死了,孟姣作為游家長媳,自然也少不了好日子的。
在孟姣印象里,游子平長的似乎也還行吧…也不算虧。孟姣在心里打著小算盤。
反正除了那人,嫁誰不是嫁。
陳兮不知該說些什么,孟姣似乎并不需要寬慰,也不需要祝賀,她吶吶道:“孟攸知道了嗎?”
陳兮只想著,孟攸思慮周全,這門婚事值不值得嫁他應(yīng)該心里有數(shù)。
孟姣古怪的看她一眼:“他知道,他說隨便我?!闭f起來,游子平還算孟攸的師兄,兩人在京城時都曾師從一位名師,不過后來游子平得了病便閉門不出了。
還真是孟攸的回復(fù)風(fēng)格。陳兮汗顏,干笑了兩聲。其實(shí)婚事沒有什么好壞,嫁過去前即便爹娘替你思慮了再多,嫁過去后還是要靠自己經(jīng)營。
“所以我過了不久就得去京城了。婚事定在下個月?!泵湘蹇纫宦?,通知道。
陳兮一驚:“這也太匆忙了吧?!眲e說孟姣這樣的世家女,就算是陳兮出嫁,也得幾個月準(zhǔn)備時間啊。
“別提了,我娘已經(jīng)忙暈了。沒辦法,我等得,游子平的身子等不得?!泵湘瘮傞_手聳聳肩:“他們家也是走投無路了,想靠親事沖沖喜。”
孟姣見陳兮眉頭緊蹙,握住陳兮的手:“別擔(dān)心,我到哪都不會受欺負(fù)的?!边@倒是。陳兮站起身來:“別吃了,我要回去了?!?p> “這么快回去干嘛,我馬上要走了,你也不陪陪我?!泵湘鲱^看她,有些不滿。
“我要趕回去給孟大小姐準(zhǔn)備賀禮,不得不先走一步了。”陳兮將吃的兩頰鼓鼓的夏荷領(lǐng)走了。
孟姣看著她們主仆的背影,長長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