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皂劃挵人

　　通過攝像頭看到抓捕行動圓滿完成，李昂讓保鏢先把吳言真帶回寶山的訓練基地，答應保鏢公司多加錢，讓人把吳言真看押起來。

　　然后李昂獨自前往羅馬仙池。

　　為了避免被那個勢利眼前臺推銷辦卡，李昂刻意找旁邊的女接待買的門票。

　　才剛過11點，還有時間，李昂泡在池子里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9點之前，租住在弄堂老屋中的廢柴演員陳小萌忍受著隔壁玩搖滾的巨大噪音，將平底鍋放到地上，然后把照片簡歷身份證都扔進去燒了。

　　從簡歷中可以看出陳小萌演藝經歷豐富，但細看都是些路人甲小兵乙群眾丁之類的小角色。

　　陳小萌外面套西裝里面穿背心，下身穿著大褲衩，趿拉著拖鞋踩上一個方凳，在窗外火車駛過的汽笛聲中，把脖子緩緩伸入房頂垂下來的繩套。

　　20:59，陳小萌還在拽著繩套做思想斗爭，沒想到電話響了。

　　一著急，腳下的凳子沒踩穩(wěn)，沒想好要不要自殺的陳小萌反被繩子死死勒住。

　　幸虧繩子斷了，陳小萌摔在地上，搭在破塑料凳上的桌板也被他砸翻，放了幾天的泡面盒從桌上翻落，湯汁四濺，一地狼籍。

　　不過這屋里已然成了個垃圾堆，也不差這點寒磣。

　　陳小萌手忙腳亂地接通了電話，不想是房東打來下最后通牒的。

　　原來陳小萌遇人不淑，二房東卷款跑路，總房東打了很多次電話來要賬，可陳小萌哪還有錢，全身上下加起來只有一塊七。

　　不想聽房東教訓自己，他把電話隨手扔在一邊，任由房東BB。

　　險死還生的陳小萌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餿味，拽起衣服聞了聞，被身上的惡臭惡心到要吐。

　　想洗一洗，欠費停水多日的水龍頭流不出一滴水。

　　無奈翻翻錢包，只抖落出幾個硬幣幾張毛票，隨著廢棄船票還掉落一張羅馬仙池免費體驗券。

　　要自殺也得先洗干凈，陳小萌換了一身味道不那么大的衣服出了門。

　　手機停機，身無分文，只能靠11路慢慢走。

　　一路晃蕩了兩個多小時，終于在12點之前走進了羅馬仙池。

　　前臺胖胖的卻一點都不可愛，拿著那張夾在錢包里許久被揉得不像樣的體驗券，仔仔細細檢查了半天。

　　“這個的確是真的?！标愋∶群軣o奈。

　　這時，西裝革履的周全走了進來。

　　前臺立即大喊“貴賓一位”，然后大堂內所有接待人員齊聲“歡迎光臨羅馬仙池，羅馬仙池祝您條條大路通羅馬”。

　　前臺丟下一旁的陳小萌，很殷勤地問周全“先生，充會員嗎？”

　　周全怕手腕的血漬暴露，將左手藏在兜里，然后擺擺右手。

　　見前臺不死心還要推銷，陳小萌忍不住說“大哥我先來的好不好?！?p>　　這時大堂內的掛鐘響起了12點的整點報時。

　　前臺順勢告訴陳小萌“你聽，就在剛剛，你這張體驗券已經過期了?！?p>　　周全側過身偷偷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聽到陳小萌和前臺說他來的時候還沒過期呢，按下陳小萌放在柜臺上的蘋果機Home鍵，示意陳小萌看手機時間，才11:57。

　　然后不理會前臺的廢話，拿起毛巾浴衣等洗浴用品轉身就走，留下陳小萌和前臺在那理論。

　　已經洗完澡的李昂在更衣室等到周全進來，暗道好戲即將上演，又脫了浴衣重新回去泡進池子里，在邊上找好角度就等拍周全摔倒的那一幕。

　　12:05，有潔癖的周全還在擦拭名牌手表上的血漬。

　　陳小萌都已經脫了衣服準備進淋浴區(qū)了。

　　看到剛才幫自己解圍的好心人在擦拭一塊名貴手表，陳小萌說了一聲謝謝，但周全沒有回應，反倒警惕地盯著陳小萌。

　　陳小萌討了個沒趣，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洗浴區(qū)大家都在各忙各的，還能聽到擦背區(qū)搓澡師傅敲背的馬蹄聲。

　　遠離人群坐在池子另一邊的李昂看到周全昂首闊步走過通道，興奮地打開系統(tǒng)相機做好準備。

　　邊洗邊哭的陳小萌洗完頭后正要打香皂，手里打滑，圓形的香皂脫手而出，在滿是水的瓷磚地面上出溜滑到周全腳下。

　　周全“啊”的一聲，騰空而起，洗浴用品漫天飛舞。

　　周全在半空中手足無措，浴池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這“空中飛人”。

　　李昂趕緊完成了十連拍，然后就聽見“嘭、咚”兩聲，周全摔倒在地，后腦勺也重重磕在瓷磚上。

　　不管是泡在池子里還是趴在浴池邊的人都趕緊上去圍觀，老大爺看著昏過去的周全還說“這腦子肯定瓦特了”。

　　李昂沒有去湊這個熱鬧，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陳小萌撿起周全的手牌，然后經過簡單的內心掙扎，悄悄將自己0291的手牌換下來放到地上，用腳撥拉到周全手邊，裝作沒事人一樣拿走了周全的0133手牌。

　　戲已落幕，李昂不再停留，起身回到更衣室穿戴整齊。

　　除了李昂和陳小萌沒人看清周全是怎么飛起半米高摔倒的。

　　聽聞浴池內有客人摔倒昏迷，工作人員趕忙撥打了120。

　　急救人員將不省人事的周全小心地抬上擔架，戴好氧氣面罩，還在浴池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打開了0291號柜子，拿走了里面本屬于陳小萌的物品。

　　陳小萌背對著走廊，等急救人員抬著擔架趕往仁興醫(yī)院后，在0133號柜子前徘徊。

　　有個顧客也在這一排取東西，陳小萌趕緊坐下裝作沒事人，還做賊心虛地用余光瞥人家。

　　等那個顧客走后，陳小萌趕緊挪到0133號柜門前，仰望著代表財富的柜子，激動得直吞口水，卻渾然不覺李昂在旁邊倚著柜子看他。

　　看陳小萌做完思想斗爭，站起身向柜子伸出了罪惡的手，李昂終于出聲。

　　“你確定想好了？”

　　陳小萌嚇得一激靈，趕緊回頭，看到一個陌生人看著他還一臉玩味的笑。

　　李昂邊走向陳小萌邊說道：“本來香皂脫手致人摔倒昏迷只能算意外，但你這一伸手，要是柜子被打開，你的盜竊罪就成立了?！?p>　　“你……是哪位？”陳小萌被叫破心事更慌了，哆哆嗦嗦還想狡辯，“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開我自己的柜子……對，我自己的柜子，沒什么事的話我要穿衣服了?！?p>　　李昂哂然一笑，搖了搖頭，看了眼旁邊墻上的壁畫，畫的正是潘多拉準備打開魔盒，然后一把奪過陳小萌手上的手牌。

　　“你干什么，把我的手牌還給我?！本拖袷枪緡ＪツЫ涓吆簟癕y precious”，陳小萌眼看到手的發(fā)財機會飛了，張牙舞爪地就要來搶。

　　李昂后退兩步躲開陳小萌的手，打個響指，兩個黑衣保鏢就站到了李昂身后。

　　陳小萌立即把手收了回去，從心地說：“能不能請你把手牌還給我，我要穿衣服了。”

　　李昂再次后退一步，兩個保鏢上前將陳小萌架到一旁，又過來兩個保鏢，其中一個還提著兩個袋子。

　　“你們要干什么？放開我，我要報警了！”被架起來的陳小萌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情急之下嗓門也高了。

　　保鏢把兩個袋子丟到他面前。

　　李昂指著袋子對陳小萌說：“你的衣物被急救人員拿走了，這是新買的衣服和鞋，大小應該差不多。”

　　另一個保鏢從李昂手里接過手牌，打開了0133號柜子，在陳小萌的注視下拿出了里面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衣服、錢包、手表和車鑰匙。

　　陳小萌眼巴巴看著鼓鼓囊囊的真皮錢包和名牌手表被裝起來，又看著四個黑衣保鏢拱衛(wèi)著李昂，狂咽口水。

　　“我不太懂你這是什么意思?！?p>　　李昂沒興趣再廢話，而且旁邊有人因為剛才的高喊靠近來看看情況。

　　“趕緊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比缓笫疽鈨擅ｇS盯著陳小萌，自己和另外兩名保鏢帶著周全的個人物品轉身走出了更衣室。

　　將周全的車鑰匙交給一名保鏢，讓他把周全那輛捷豹按照導航開回城堂公館的停車場。

　　然后等兩名保鏢帶著陳小萌出來，浩浩蕩蕩一行人前往酒店。

　　在璞麗酒店的長吧，陳小萌被兩個保鏢一路擁著過來坐到李昂對面。

　　李昂打量著眼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所措的陳小萌，頗有種沐猴而冠的滑稽感，但還是點點頭，“嗯，穿上好衣服多少有點人模狗樣了。”

　　陳小萌已經被嚇到了，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對他來說有點刺激過頭了，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卷入什么豪門恩怨江湖紛爭中。

　　揮手讓保鏢散去，李昂掏出兩沓紅鈔，放在陳小萌面前。

　　“肉鋪927，煙攤514，發(fā)廊47，彩票站1028，網咖729，一共欠了3780，還沒算欠前女友的8800?！?p>　　聽到這些數(shù)字，陳小萌愣住了。

　　李昂說的這些都是他的欠款，問題是眼前這個陌生人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這里一共是兩萬，還沒算你這身衣服錢，睡醒后去把欠賬還清，也真難為你能欠街坊這么多。”

　　李昂抬抬下巴，示意陳小萌把桌上的錢收起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會知道我的事？你給我錢干什么？”

　　陳小萌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演的哪出，大腦徹底宕機了。

　　“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還要多。至于這錢……”

　　李昂想了想，電影中周全的計劃就很不錯。

　　“就用來買斷你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