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宸又昏迷了,并且隨著高燒不退,口中一直念念叨叨囈語,皇上斥責了跟著伺候的人,最后問了齊品才知是何原因,卻無力責怪顧宸。
再說傅顏,那日宿醉后,醒來全身難受了多日,心疼的感覺卻并未減輕。
馬車晃晃悠悠的便到了老家新閘鎮(zhèn),新閘鎮(zhèn)因著距離運河近,是來往盛京城的碼頭鎮(zhèn),南來北往進出盛京城走水運的多是在此??俊?p> 馬車慢悠悠走了一天便到了新閘鎮(zhèn),停在傅府門口時,門內迎出來很多人,最前面滿頭銀發(fā)穿著深色錦衣的老太太便是傅顏的親祖母,朝廷冊封的一品夫人傅李氏,走在老太太兩邊的便是二叔娘傅張氏,三叔娘傅趙氏,后面跟著兩個姐姐,其他的堂哥堂弟都不在老家。
此時她杵著拐杖走在最前面,見到傅顏,雙眼含淚卻不落,看著傅顏嘴唇抖動。
“顏兒乖乖,快一年未見了,怎的這樣憔悴啊!”老夫人連忙上前拉著傅顏的手攥在手中。
她的手溫熱有力,握著自己的手時有種能夠被依靠的感覺,傅顏趴在老夫人肩上,眼淚嘩嘩的往下掉,“祖母,祖母……”
她只想好好哭一場,一直未找到發(fā)泄的出口,將心里疼痛全部哭出來。
眾人回到主院,進入廂房,老祖宗坐在上首軟榻上,二叔娘三叔娘分坐兩側,兩個堂姐站立各自娘親身后,一家人和和氣氣的說著話,老太太拉著傅顏坐在身邊,自己大兒子一家久居盛京城,雖離得并不遠,卻也不是時時能夠看見的,尤其這個小孫女,從小便乖巧聽話,可后來竟被嬌慣寵溺的無法無天了,這次回家原因竟是那么大的盛京城無合適她的適齡男子而回來定親嫁人。
老太太疼惜的摸摸她的頭,又拉著她的手,連聲道,“可憐見的,怎的憔悴成這樣了?!?p> “祖母,孫女無礙的,娘親身體弱,爹爹又忙,孫女聽說祖母身體欠安,便想著回來照顧祖母以代替父母敬孝道。”傅顏微垂著眼說道。
老太太將她握的更緊,“難為你小小年紀想的如此周到,你娘親身體不好,你爹爹又忙,祖母有你兩位叔娘照顧就行了?!?p> “孫女無礙的?!?p> “一路舟車勞頓你也困乏了,先回去休息吧!”傅顏的父母在老宅是有單獨的院子的,因著父母未回,院子收拾出來便讓傅顏住下了。
芍藥茉莉收拾規(guī)整好東西后,又伺候傅顏睡下,才來到一口大箱子前,將給眾人帶的禮物拿出來整理好,一樣一樣的放好,想著等下去送了。
新閘鎮(zhèn)并未有盛京城那么多與傅顏玩的來愛熱鬧的公子小姐,生活也就只能圍著后院轉悠,傅顏每日早起請安,留著陪老太太聊天,午時在老太太處吃了午飯便回院子休息,下午坐在院中發(fā)會呆,吃點下午茶,到晚上便留在自己院中吃飯,有時會去大堂一家人坐一起吃飯,好似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雖未有盛京城那么熱鬧充實,可是自己竟也不懷念以前。
老太太快過六十大壽了,傅顏覺得自己雖繡活不是很好,卻也想給老太太繡個賀禮,自己寫的字拿不出手,便寫信回盛京城讓顧瑾找人抄了經(jīng)文寄回來,她學著繡一副經(jīng)文給祖母。
顧瑾收到傅顏來信時在安親王府,卻恰好顧宸也在,自上次受傷到如今顧宸待在皇宮一個多月了才被皇上允許出門,別的不安全的地方不允許去,不能劇烈運動,沒辦法只能到顧瑾家來,因著心里也想打聽些傅顏的消息,可是坐著喝了半天茶水,卻怎么也開不了口,怎么問?自己都已經(jīng)定親了,有何資格去問她的事,想起這些顧宸就覺得心里疼的難受。
顧瑾看了看手里的信,又看了看聽到傅顏來信便坐下喝茶,也不走了的人,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拆開信來看了看,咧開嘴笑了。
見他笑了起來,顧宸心里貓抓般急,也不知寫的什么,竟讓他笑成那樣。
顧瑾賣夠關子,假意道,“這小妮子,竟這么快便要定親了?!?p> “咚……”顧宸沒坐穩(wěn),險些滑倒地上,齊品趕緊扶好他,“是挺快的,這才離開一個多月,竟這樣……”顧宸沒說下去,坐了片刻之后道,“我先回宮了,今日出來的有些久了?!?p> 他離開的有些匆忙,并未見到顧瑾得逞的笑容。
傅顏信中明明只請他幫忙寫一下經(jīng)文,他卻多編了這許多。
第二日顧瑾便開始抄寫經(jīng)文,待他抄寫好也不見顧宸再到安親王府來,而后他派人快馬加鞭的送去了新閘鎮(zhèn)。
盛京城到新閘鎮(zhèn)快馬加鞭只需半日便到了。
“小姐,安王世子來信了?!鄙炙幠弥疟阃鹤永锱?,邊跑邊喊道。
“快快拿來。”傅顏急急忙忙拿過信來拆開,除了經(jīng)文其他便是她離開這兩個月盛京城的大大小小的事,另外還有顧瑾與王怡文要定親了。
沒想到王怡文竟暗戀顧瑾多年,他們兩人也算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想著想著竟想到了顧宸,也不知他與永寧侯府的夏葉青何時成親,不過自己那時候可能也不在盛京城。
祖母近日再給自己相看人家,老太太說了,一定要挑一個自己喜歡的。
“小姐,你專心點,這里繡錯了,這可是給老夫人的壽禮?!币蛑伦约豪C的不好,便讓芍藥在旁邊提點自己。
正在這時兩個堂姐順著九曲回廊相攜而來,剛剛站定其中一個堂姐便道,“顏兒妹妹,姐姐與我一同來看看你?!闭f話的便是三叔的女兒傅慧,另一個大一些的堂姐傅潔是二叔的女兒,兩個堂姐都已經(jīng)定親了,定的皆是新閘鎮(zhèn)的大戶。
“顏兒妹妹回來這許多日也不往各處走動,二妹與我要做繡活,也無暇過來看你,望你多見諒。”兩位堂姐歉意的道。
“兩位姐姐客氣了,前幾年顏兒回來也是與姐姐們玩在一處的,只是近日顏兒心情有些不爽利,便不想動?!备殿伌怪^,看著繡活。
兩人以為傅顏因著定不到親,又聽著兩人在繡嫁妝,所以以己度人便傷感了,也不敢繼續(xù)惹傅顏不高興,兩人站起身道,“既妹妹有些不爽利便去休息會子,姐姐們先回去了?!?p> “姐姐們慢走,顏兒不遠送了,芍藥替我送送姐姐們。”傅顏對身旁的芍藥道。
傅顏送走了姐姐們,本想繡會經(jīng)文,卻怎么也靜不下心來,只得放下經(jīng)文,支著頭發(fā)起呆來,離開兩個月了,自己并未如預期一般忘記顧宸,反而想他的時間更多了。
這時芍藥進來對傅顏道“老夫人讓您去主院一趟?!?p> 收拾好東西,傅顏往老夫人院子而去。
剛到院門口,便聽見廂房里傳出熱鬧不已的說話聲伴隨著笑聲,傅顏很驚訝,老夫人很少有這樣開懷大笑的時候。
老夫人房里的嬤嬤剛好挑開簾子看見了傅顏,她對著傅顏福禮問好,里面便傳來老夫人的聲音,“外面誰來了?”
嬤嬤還未回,傅顏便朗聲道,“祖母,是孫女來給您請安呢?!?p> “顏兒快快進來?!眿邒咛糸_的簾子還未放下,傅顏便就著挑開的簾子進去了。
屋子里上首坐著老夫人,老夫人下首坐著一位中年夫人,夫人身后站著一年輕男子,那男子長得溫文爾雅,面帶微笑,端端正正的站在夫人身后。
見到傅顏進來,便扭過頭來看著傅顏,他眼里有審視,傅顏對他點了點頭,落落大方的姿態(tài)贏得了他的贊揚,他便也對傅顏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