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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不真實

如夢不真實

古早冬瓜糖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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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5-15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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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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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此恨綿綿無絕期

如夢不真實 古早冬瓜糖 4770 2021-05-15 16:51:20

  緣起

  乾易五年夏至,北帝顧邵率軍臨城,南帝王演以叛國罪賜死兵部尚書岑素,丞相許瑕觀屢次上疏反對,被下獄;岑氏連坐三族,血洗江東,婦孺弱小流放千里。僅過三月,北帝再次親自領(lǐng)兵過長江,大破南軍;江東領(lǐng)軍裴允叛逃;副將沈煥、孫澄不敵北軍,戰(zhàn)死。

  南帝自縊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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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你怎么樣啊?!?p>  青衣女子只覺得耳邊盡是一片吵嚷喧鬧,不知是誰人正不斷用力搖她。原以為死后應(yīng)是一方寂靜地,得以安息,卻不知還是這么聒噪。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只覺得后腦勺劇痛,還是暈了過去。

  待她再次睜眼,只見眼前是青紗羅帳,她輕輕坐起身來,發(fā)現(xiàn)一個身著綠衫綠裙的小丫鬟正坐在一旁打盹。見到那丫鬟的剎那,青衣女子先是一愣,隨即就流下一行清淚,戚戚然道,“云鳶,見到你就好了?!彼龘涞骄G衫丫鬟身上,把那云鳶驚醒過來嚇了一跳。

  “小姐,你醒啦?”云鳶被青衣女子死死抱住,聽到女子哭泣,忙拍了拍女子的后背道,“小姐還疼著吧,不過你放心,大夫說躺幾天就沒事啦!不哭不哭,看你下次還調(diào)皮不!”

  青衣女子只顧著哭,也沒聽清楚云鳶的話,哽咽著說道,“早知道死了就能見到你們,我也早點死了?!?p>  “小姐說什么胡話呢?是不是發(fā)燒了?”云鳶趕緊推開青衣女子,將手放到女子額頭,又試試了自己的額頭。

  被推開的青衣女子已經(jīng)哭成了個淚人兒,淚眼朦朧地見到烏泱泱的幾個人從屏風后走了進來。

  “景兒醒啦,怎么哭得這么厲害,是不是疼得緊?。 弊咴谇懊娴狞S衣年輕女子柔聲道,忙走過來給青衣女子揉揉后腦勺。

  “長姐,嗚嗚嗚,母親,父親。見到你們太好了。”青衣女子嚎啕大哭,聽得黃衣女子和站著的中年夫婦皺起了眉頭。

  站著的中年夫婦年紀相差無幾,都是三十五六的樣子,男子身著月白緞袍,洵洵儒雅,見小女兒梨花帶雨,忙喚小廝去叫大夫。一旁的中年女子亦著月白長裙,面若玉盤,美目流盼,聽著女兒的哭聲而痛心,此時眼角也有淚。

  黃衣女子見母親流淚,忙道,“景兒可別再哭了,看把娘親也惹哭了?!?p>  一旁的一個紅衣小姑娘吃吃一笑道,“岑念景,昨天不還豪氣萬丈,說區(qū)區(qū)枇杷樹難不倒你嘛?怎么現(xiàn)在哭得這么慘?”

  聽到一個稚氣又熟悉的聲音,青衣女子抽噎了一下,抹了把淚水,看清說話女子的樣子。

  王后?許南煙?她怎么在這?不對!

  眼前的紅衣小姑娘看著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長姐也是,還有爹、娘、云鳶,怎么都變得......變年輕了?

  見青衣女子呆住,紅衣小姑娘蹦跳到床邊,從兜里拿出一捧桂花糖,笑嘻嘻地遞給這淚人兒,“送給你的!能把你牙甜掉!快別哭了?!?p>  “謝謝南煙小姐?!痹气S見青衣女子沒反應(yīng),便替她謝過。

  青衣女子突然一個骨碌下了床,跑到了梳妝鏡前。

  果然,我也是。

  “景兒,你怎么鞋都沒穿,就急著照鏡子。”那中年女子忙從床榻前取了一雙繡花鞋,跟了過來。

  鏡中是一張略帶稚氣的臉龐,不過十四五的樣子,眉骨清雅,帶著淚水的眼角微紅,看著鏡中的自己,少女使勁一擰自己的臉頰,隨即吃痛地哼唧一聲,卻又突然笑了起來。

  見少女擰紅了自己的臉,眾人皆不解。

  那名叫許南煙的紅衣女子倒被逗笑了,道“岑念景,你可不是要省一省胭脂?”

  “南煙,今生,我定殺,盡,天,下,負,我,岑,家,之,人。”

  青衣少女兀然轉(zhuǎn)身,赤足而立,眉眼盡是寒意,唇邊卻帶著淺笑,只看得人毛骨悚然。

  “哦?”聞言,那名叫許南煙的紅衣少女眨了眨大眼睛,并無懼色,只道,“你不過是本公主的手下敗將,竟敢口出狂言,還不跪地伏誅?!闭f著威風凜凜地指著地板。

  一旁看著的幾人皆搖了搖頭,只以為是小孩子家又玩了起來,這許南煙是江浙提督的嫡女,亦是獨女,岑家和許家也是世交,因此就算這許南煙自稱公主,也無人異議。更何況這兩個小妮子整日在府邸里上演新劇目,就說昨天吧,明明枇杷果還青小,不能食用,兩人還演了一出飛天仙女摘枇杷,岑念景才從樹上摔了下來。

  但此刻,岑念景臉色凜然,并不像許南煙那般笑得天真浪漫。

  她知道,這是上天給她手刃仇人的機會。

  許南煙,上一世若不是你利用我對你的信任,設(shè)計于我,讓我甘愿嫁給吳王王演為側(cè)妃,吳王又如何能手握兵權(quán),翻云覆雨,稱帝南國,最后竟以叛國罪滅我族人?岑氏驟變,自己也殞命崖州。

  云鳶倒是忙趕過來從夫人手里取了鞋襪,正要彎下腰給小姐穿鞋,卻被岑念景自己接過。

  青衣女子自己穿好了鞋,便以要再多休息一會為由把房中的眾人都請了出去,唯獨留下了云鳶。

  “小姐,真的不用大夫再過來看看嗎?”云鳶一邊煮著茶,一邊有些擔心地看著岑念景。

  青衣女子搖搖頭,對她盈盈一笑,眼中盡是疼惜。云鳶,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在南帝王宮為岑念景擋下南王后許南煙所賜鴆酒,至死才讓她看清了許南煙的真面目。為了王演,她可以不顧兩人十幾年來相伴之情,自己真是傻得天真。

  云鳶不知實情,見小姐溫柔地笑看著自己,也傻傻一笑,邊聽岑念景到書桌前拿出紙筆問道,

  “云鳶,現(xiàn)在是坤啟幾年?”

  “坤啟七年。”云鳶偷眼看岑念景,不知她是不是真摔壞頭了。

  青衣女子往窗外一看,見院子的春桃剛剛盛開,花瓣上的露水在晨光之中熠熠生輝,她便握緊了雙手。

  這是坤啟七年,南帝還是吳王王演的哥哥,那個喜好歌舞的王堪,宦官當政,內(nèi)憂外患。

  我在今年立夏便要及笄;長姐岑念白立秋便收了沈丞相家的聘禮,次年出嫁,不過短短三個月便被折磨致死。

  想到此,青衣女子皺眉,手中的筆一顫,心里暗道,沈宜安,這一次我定要你先死。于是她落筆寫下的第一個名字便是“沈宜安”。

  父親現(xiàn)任建康參軍,一直是許南煙的父親江浙提督的得力助手,曾經(jīng)打過很多勝仗。今年年末,南帝病重,北帝會領(lǐng)兵來犯,父親領(lǐng)兵負隅抵抗,打了一場勝仗后,官至兵部尚書。此后岑氏舉家遷至江東,駐守南國邊關(guān)。我與長姐暫住建康,待她出嫁,便也搬至江東廣陵郡。

  青衣女子緊握著手中的毛筆,似乎有千鈞之重,她不愿再想起接下來的慘痛遭遇。

  岑家在邊關(guān)駐守,父親岑素用兵有方,招納多方賢士,麾下大將有裴允、沈煥、孫澄、和許瑕觀,是當時威震內(nèi)外的四虎將。念及幾人,岑念景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看到當時的武將首領(lǐng)裴允,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一身俊俏的功夫,單是手上的長柄雁翅刀便有百十斤重,又有疏狂之氣,曾對父親夸口道,尚書給他兵馬糧草,他自己一人即可鎮(zhèn)守江東。

  那短短數(shù)年,岑念景也跟著幾員大將習武瞎鬧,裴允尤其疼愛她,將一身武術(shù)傾囊相授。坤啟十年,許南煙,也是當時的吳王王妃以重病為由,急召許瑕觀去往忠州(吳王封地),岑念景因為擔心許南煙的病情,便陪同前往。

  “小姐,茶烹好了?!痹气S端著一碗茶走到書桌前,見岑念景緊閉雙目,眼角有淚,紙上寫了“沈宜安”、“許南煙”。

  聞到一陣桃花香,回憶被打斷,岑念景緩緩睜開眼,接過丫鬟手里的茶,淚水便滴落于茶中。

  “好甜的茶?!贬罹爸幻蛄艘豢?,便慘笑,薄唇輕啟,嘴角向下,眼神凄苦,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鳶不明所以,只道,“是小姐最愛的冰糖桃花龍井呀,小姐不是最愛吃甜食嘛?!?p>  坐在桌前的少女輕輕點頭,“是了,只是太久沒吃,竟覺得太甜了?!?p>  云鳶有些驚訝,但這岑二小姐自小鬼靈精怪,一天能想出幾十個新鮮主意,因此也沒太在意她這變化,只以為是這小姐口味又變了,便道,“小姐不愛喝甜茶了,云鳶給你再烹一盞不加糖的罷了?!闭f著走回茶桌。

  “有勞你了?!?p>  這話一出口,云鳶才覺不對,忙放下手中的茶壺,跪地道,“小姐,是不是云鳶做錯什么了?怎么小姐這般疏遠我了?”

  岑念景被這一跪,也怔住。

  是啊,上一世她何曾對云鳶說過一句麻煩,一句多謝。云鳶六歲不到,就被指了來跟著岑念景同吃同住。雖然這二小姐一直被奉為老爺夫人的掌上明珠,有些嬌脾氣,但是對打小一起長大的云鳶一直是有福同享,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綾羅綢緞,都要和云鳶平分,有時候連大小姐岑念白都對這丫鬟吃醋??勺詮脑气S死后,岑念景便顛沛流離,被流放千里后,郁郁而終,病逝崖州。

  “云鳶,我這不是睡迷糊了嘛,別跪了,換我給你烹盞茶?!贬罹盎琶χ酒饋恚^去扶起云鳶,卻聽這小丫鬟驚叫一聲。

  “呀,小姐手這么冰,我給你拿件披風來?!闭f著云鳶顧自去床邊的櫥柜找衣服。

  岑念景坐在茶桌邊,炭火正燃著,水汽蒸騰,桌上擺著幾個碟子,各裝了桃花,菊花,蜜餞,橘餅,柿餅,冰糖,竹葉,和龍井綠茶。原來歲月靜好,是這般模樣。

  她穿上披風,親烹了一壺竹葉龍井,遞給云鳶一盞。兩人便手捧熱茶,慢慢抿著。

  才喝完一盞,又聽見有叩門聲。

  云鳶便去門前問道,“誰呀,小姐還在休息呢?!?p>  “云鳶,是我?!?p>  岑念景聽到那人的聲音,眉眼一動,向云鳶點頭。

  門一開,只見一位十七八歲的白衣男子正站在熹光下,提著一個食盒,朗朗如日月。他探頭一看,見青衣少女坐在茶桌前,便翩翩一笑,說道,“我聽阿煙說你醒了,便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氣著她呢?”

  許瑕觀,岑念景在心里一字一頓地默念出男子姓名,只坐著面不改色,心頭卻刺痛。此人是江浙提督許炎的養(yǎng)子,是宗室過繼的,因為許炎夫婦無子,因此對許瑕觀和許南煙都是掌上明珠般疼愛的。

  是他,曾教我詩書禮義;是他,在父親下獄后,不顧群臣非議,數(shù)次死諫南帝,希望能放出父親,他自己也由此獲罪;是他告訴我南帝并非真心待我,讓我看清王演此人;可也是他,扶持南帝上位,獻策削將士在外的兵權(quán)......會不會也是他,和許南煙合謀設(shè)計于我?

  少女微微蹙眉,心里還未平復,許多問題不斷在腦中翻滾。

  到底是誰陷害我家?是誰將那些通敵書信藏于軍中?

  見岑念景不理會他,許瑕觀也不惱,只是自顧自地坐下,打開帶來的食盒,全是一些精致的糕點,花果香氣撲鼻而來。

  若是在往常,這二小姐定會兩眼放光,只顧著吃,不顧生氣,可現(xiàn)在居然這么淡然。云鳶疑惑地看著岑念景,只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自己竟也看不出她的心思。

  此時,青衣少女依舊端坐,但給許瑕觀倒了一盞茶。

  許瑕觀打量了岑念景一番,只覺得她今日異常之靜,接過那盞茶默默喝了一口,便輕輕蹙眉,然后再抬眼看著她,問道,“景妹妹今日心情不好?”

  這一聲“景妹妹”,聽起來對岑念景而言是宛若隔世了。她曾經(jīng)對許氏兄妹付與了全心的信任,不分彼此,卻不知人心隔肚皮,真心換不來真心。她垂著眼,長袖之下手已收緊。

  “是啊,許公子不知道,昨天這一摔可把小姐摔慘了,早起還哭疼呢,你還是過兩日,等小姐好了,再來罷?!痹气S見岑念景又不說話,忙著打圓場。

  許瑕觀也感到岑念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今日喝的茶只是沁人的冽清,沒有一絲往常的甜味,便要起身道別,“既如此,景妹妹,我明日再來看你?!?p>  “不必了?!贬罹袄淅涞?。

  許瑕觀看向少女,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么,卻只見她雙目平視,面無表情,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匆匆行禮別去。

  “云鳶,以后許家的人,我一個都不見?!?p>  云鳶聽了,瞪大雙眼,忙坐到岑念景面前,問道,“小姐你真生氣啦?昨天其實許公子也勸了你別爬樹的,再說之前南煙小姐不也給你扮什么玉女浣紗,都掉池塘里了,她也沒生氣呢?!?p>  岑念景模模糊糊地記起這些兒時的往事,卻并不動容,只道,“我不想見他們。不說他們了,云鳶,給我梳梳頭吧?!?p>  兩人便到梳妝鏡前,岑念景在鏡中見到云鳶仔細地給自己梳發(fā),簪花,才舒心一笑。

  云鳶見小姐笑了,以為她氣消了,也舒了一口氣。

  “小姐,你還記不記得你前天答應(yīng)了云鳶什么呀?”

  岑念景聞言咋舌,忙問,“什么呀?”

  “哼!”云鳶放下手上的玉簪,有些生氣地看著岑念景。

  “好云鳶,我日日給你烹茶,你原諒我一回吧,你看我都摔傻了,能記得前日的事嗎?”岑念景忙抱著云鳶撒嬌道。

  “好吧,你答應(yīng)我,明天要帶我去百花會的?!?p>  這么一說,岑念景倒是想了起來。坤啟七年春的百花大會,上一世她們一起去了,許南煙就是在那里見到了吳王王演,一見鐘情,兩人就此鴻雁傳書,岑念景還為許南煙代筆,寫了不少書信?,F(xiàn)在看來,吳王選擇許南煙做王妃,又何嘗不是為了利用江浙提督的力量,為自己如虎添翼罷了?

  王演,便是岑念景這一生都不想再見的人。

  “百花大會有什么好玩的?!贬罹罢f著,見云鳶撅起了嘴,又不忍讓她傷心,眼珠一轉(zhuǎn)道,“好,但是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nèi)グ倩〞?!?p>  聞言,云鳶也不知道二小姐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便把頭點得像撥浪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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