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以末,第一道秋風(fēng)已經(jīng)吹過,但似乎并沒有完全帶走炎夏的酷熱,空氣中依然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
新陽城,元修門里,在偌大的習(xí)武場內(nèi),數(shù)十名十幾歲的少年正在拼命地?fù)]灑著汗水,絲毫不顧及頭頂上的炎炎烈日。
有的少年正在扎緊馬步,有的少年正在打拳劈腿,還有的少年舞刀弄槍,雖說這些少年穿著統(tǒng)一的麻衣制服,但場面看上去有些雜亂無章。
而在習(xí)武場右邊邊緣稍遠(yuǎn)的射箭場上,正有幾名少年正在練習(xí)射箭,其中一名少年皮膚黝黑,較之其他人身材更加精瘦修長,一雙長手過膝,緊緊握著半人長的精弓,稚嫩而堅毅的臉上灑滿了汗水,雙眼死死盯著百步開外,眼中已如豆粒般大小的箭靶。
這少年名叫木白,只見他微微閉目,緩緩長吸一口氣,一只手緩緩從背后的箭袋里拔出一只箭,稍稍屏氣凝神之后,另一只手抬起那半人長的精弓,搭起箭對準(zhǔn)百米開外的箭靶。
箭弦被拉開的咯吱聲起,直至能拉開的最開處,直聽見嗖的一聲,那只箭如疾風(fēng)驟雨般射了出去。
一般情況下,箭射百步開外的靶子,即使中靶也已是強弩之末,已無多少力道。但這少年射出的箭卻是不同,中靶之后猶如轟雷一般巨響,仍然勁力十足,箭矢更是四分五裂彈開來。
“木白,好箭啊!”
“沒有箭頭竟然有如此威力!”
“若是在戰(zhàn)場上,射出的箭矢帶有箭頭,即使對方穿著重甲,若是中箭恐怕也是非死即重傷??!”
這少年的表現(xiàn)不由引起了射箭場部分少年的感嘆。
也有些少年面露不屑,畢竟能被元修門選中的少年大多都是心高氣盛之輩,又處于少年意氣的年紀(jì),心中暗起嫉妒比試之心,只見另一少年亦是開始彎弓搭箭。
射出的箭雖急速飛出,只是砰的一聲,轟隆中靶,但箭矢中靶后便彈開。
雖然力量十足,箭矢有些龜裂,但威力明顯比之不足。
“不過是獵戶之子罷了,只會射箭而已,哪比得上秦仲少爺騎馬射箭,刀槍劍戟,拳腳功夫,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呢,若是專攻一門,定是比他強上百倍千倍”一旁有人立刻討好恭維道。
“比不上即是比不上,哪來那么多廢話?!鼻刂倌耸切玛柍菍㈤T子弟,雖然心中孤傲,但還是講些臉面,雖然那恭維的話勉強有些道理。
雖然有些分心,但這些日子秦仲也勤練箭法了,算是盡了全力如今還是比不上,心中雖有些煩躁,但還是對木白刮目相看,有些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木白。
木白并不在意這些,他心中明白,僥幸被元修門選中已有月余,入門以來,專心于修煉射箭之術(shù),這些日子已經(jīng)是進步神速,但離心中的目標(biāo)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足。
他馬不停歇,又是彎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出。
“何時能如馬師傅一般,以無箭頭的竹箭,射入那精鋼制的箭靶,箭矢毫發(fā)無損,這箭才算練成?!笨粗h(yuǎn)處四分五裂的箭矢心中暗暗想到。
……….
一下午的修煉,自然是消耗極大,雖說中午吃的極多,但此時早已經(jīng)腹腔空空,饑腸轆轆。
在食堂里,木白早已經(jīng)興奮的打了一大盆食物。
木白右手用筷子夾起各類菜食不停的往口子送,撕咬咀嚼,左手時不時將饅頭往口里丟,直接一口吞咽下去,再一大碗湯灌下,后來還嫌速度慢,直接丟了筷子,用手抓起來。
絲毫不顧及吃相。
“如此模樣真與未馴化的野獸無異,也不知元修門為何要招收這樣的弟子。”
“要知道野獸終歸是野獸,即使穿上人裝,受之以禮也不類人?!?p> “吾等與此為伍,深以為恥!”
……
走近木白的其他元修派外招子弟看見木白如此吃相又紛紛走開,只留下這樣鄙夷的話語。
木白并不在意這些,畢竟相比與被一些不在意的人瞧不起,饑餓更讓他難以忍受。
畢竟他是貧苦人家出身,乃是被獵戶收養(yǎng)的棄子罷了,以前時常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
更何況在更小的時候,還未被獵戶收養(yǎng)時,他只是個不知父母身世的小乞丐而已,差一點被餓死。
而在內(nèi)心深處,更有一段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
城市高樓林立,鐵車橫行,川流不息,人人能吃飽喝足,國泰民安令人向往。
“真不知道那段記憶是不是真的,如此的令人記憶深刻?!?p> 當(dāng)初的時候木白曾一度懷疑書上穿越奪舍竟然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但在這個世界十?dāng)?shù)年,殘酷的現(xiàn)實真實得讓木白不得不產(chǎn)生懷疑。
那段記憶或者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
“你呀,還是這個樣子,看又被其他人笑話的?!闭谀景桌峭禄⒀实臅r候,耳邊響起了一陣如幼童般清脆的聲音。
只見一少年端著一盤直接坐在木白的對面,笑著說道。
“如今既然成為了元修門的外門弟子,就要懂些規(guī)矩,他日咋們一起行走江湖,代表的可是元修門的臉面。”
這少年名叫柳一,年紀(jì)與木白差不多,個頭卻是小上許多,清秀的面龐比木白更加稚嫩許多。
柳一男生女相,在元修門的這段日子里,他原本黝黑的皮膚竟然養(yǎng)了白了一些,不由讓依舊黝黑似黑炭的木白羨慕不已。
“難不成是女扮男裝?”剛見面的時候,木白曾這樣想過,只是看到柳一一身的肌肉,和明顯男性化的神情舉動,不由的渾身一顫,不敢往這方面多想。
金剛芭比,絕無這種可能!
“難不成你還擔(dān)心會沒有東西吃,會繼續(xù)受饑挨餓嗎?”柳一并沒有改正木白的吃相,他自己如今改變了許多,端正坐好,細(xì)嚼慢咽起來。
“嘻嘻,只要你不笑話便成了”木白臉皮厚,對其他人投來的鄙夷目光毫不為意,笑著對柳一說道,“挨餓慣了,哪能一下子就改變得了的,再說這樣吃東西,就是兩個字,痛快!”
木白瞟了一眼周圍,不在意道:“咋還是改變了許多,若不是注意這些人,咋還想扯開衣服,敞開了吃呢,大碗吃肉,大碗喝酒,那樣才叫痛快呢?!?p> 木白拍了拍柳一的肩旁,笑著打趣道:“你這樣吃東西,倒是學(xué)得很快,有模有樣的,只是看上去好不痛快,每次看你也吃不了多少,難怪你長不了個?!?p> “我長不了個,只是因為我本來胃口就小,與我吃東西的方式無關(guān)?!绷黄沉艘谎勰景着淖约杭缗缘氖址瘩g道。
“你右手上都是口水油污,想惡心我呀!”
“抱,抱歉?!蹦景卓戳搜蹪M是口水油污的右手,不好意思放在自己身后,習(xí)慣性的偷偷在自己背后擦了擦。
木白將頭稍稍靠近,聲音突然低沉了許多,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有些意味深長的對這柳一說道。
“雖然如今都是元修門的外門弟子,但是咋們這些人出身卑賤,一出生就已經(jīng)注定被某些人瞧不起的,本就和這些人是兩路人。”
“當(dāng)初被元修門選中的時候,這些人不過認(rèn)為咋們是走狗屎運罷了,又何嘗正眼瞧上咋們一眼,如今驟然處于同一位置,說不定他們心里會更加厭惡咋們呢?!?p> 柳一一時默然無語,他心中明白木白說的是對的,這段時間在元修門的日子,他也有心交好其他人,但即使他主動禮貌交好那些人,帶來的不過是更多的虛以委蛇或者冷漠。
全然不當(dāng)他們是同門。
木然又接著說道“既然如此,咋們又何必自討無趣,在意這些人的目光,難不成還像某些人一樣,如奴婢一般被這些人呼來喝去,卑躬屈膝的去討好他們?”
“咋們雖然出生卑賤,但不代表咋們就要低人一等,絕不能自輕自賤到如此地步!”
說完木白拿起一個大豬蹄子,狠狠的咬上一口。
木白和柳一皆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木白是被獵戶收養(yǎng)的乞丐,而柳一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替地主家耕地放牛的佃農(nóng)罷了。
元修門首次外招弟子,數(shù)十名少年弟子中,除了個位數(shù)的是出身窮苦人家,絕大多數(shù)都還是富貴人家的子弟。
這富貴人家的子弟,對待木白他們這些貧苦人家的孩子,大多都自帶傲慢的性子,即使都是元修門的外招弟子,一時之間改變不了高人一等的樣子,鮮有人會主動將他們當(dāng)做同道中人。
本就和他們不是同一類人,便各自形成了各自圈子,木白心中愿意和這些人做朋友,以顯同門之誼。
但不會去主動卑躬屈膝,討好這些富貴人家的子弟以求施舍的友誼。
但不代表其他貧苦人家出身的少年不會。
所以在元修門這段日子了,目前也只有柳一和木白成為了真正的朋友。
再說了目前他們都只是元修門的外招子弟,還處在競爭的關(guān)系。
木白突然笑了笑道:“再說這些人,往上數(shù)個兩三代,哪一家不是販夫走卒的江湖人士,亦或者是那舞刀弄槍的軍旅武人,現(xiàn)在學(xué)著那些世家大族那般模樣,就像他們自己所說的那樣,像帶著帽子的猴子罷了?!?p> “新陽小城,又哪來真正的世家大族呢?還不是偷偷從書上看來學(xué)著,照著葫蘆畫瓢?!?p> “那叫沐猴而冠?!绷徽f著被他逗樂,小聲叮囑道,“你這話就和我說說罷了,別和他人說,若是被他們這些人聽去了,以訛傳訛,難免不會有些心胸狹窄之人來找你的麻煩。”
“這我明白?!蹦景鬃匀幻靼椎湉目诔龅牡览?,只有將柳一當(dāng)做真正的朋友,木白才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騎士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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