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他怎么可能還活著呢
“啊，倒也無事，只是你嫂子聽說你昨日被邪沖了，今日熬了粥讓我給你送點?！?p> 王二對著李朝生說道，李朝生聞言連忙拱手道：“那真是多謝二哥與嫂嫂疼愛了?！?p> “哎，不叫事，不叫事，不過剛才李哥兒，說的一個詞挺有趣，白嫖，何為白嫖??？”
王二好奇的問道，這個詞聞所未聞，聽著新鮮啊，李朝生聞言笑道：“常春樓，勾欄也，風(fēng)流一夜不花一文，就是白嫖，二哥你品，你細(xì)品！”
“風(fēng)流一夜，不花一文？白嫖，哈哈哈……白嫖，好一個白嫖，精辟，精辟，李哥兒不愧是念過私塾的讀書人，這話說的有意思，哈哈哈……”
王二恍然，忍不住大聲稱贊起來。
李朝生小時候是念過書的，這衙門口的人都知道，而且這事還鬧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小時候李朝生被養(yǎng)父收養(yǎng)，養(yǎng)父開始并不想讓他子承父業(yè)，于是打通關(guān)系偷偷把他送到了私塾，本想著等李朝生念出了名堂，就跟他斷絕父子關(guān)系，然后找一戶農(nóng)家重新收養(yǎng)，這樣就可以擺脫他要傳給李朝生的匠戶身份，說不定能考個秀才什么的當(dāng)當(dāng)。
奈何李朝生不爭氣，剛進(jìn)私塾就把老先生問住了，當(dāng)時老先生正在教學(xué)生算數(shù)，問了一個問題：今有雞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雞兔各幾何？
這個問題出自于《孫子算經(jīng)》，至于算法，老先生也是死記硬背，不知道具體解法，本來老先生出此題是為了殺殺李朝生的銳氣，當(dāng)時的李朝生可是一副老頭你教不了我的樣子，老頭就出了這一道難題，想要讓他認(rèn)輸，乖乖聽課。
那曾想這個問題一出，李朝生當(dāng)時就攤開筆墨，片刻就得出答案：兔子12只，雞23只。
老先生當(dāng)時都懵了，答案是對的，就問李朝生怎么算的，李朝生微微一笑說了一串先生聽不同的鳥語，什么射兔子為挨個死，射雞為歪，可得挨個死加歪等于三十五……
聽得老先生當(dāng)時胡子都扥下來幾根，完全聽不懂，而最可氣的是當(dāng)老先生表現(xiàn)迷茫的時候，李朝生竟然搖著頭說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氣的老頭當(dāng)時腦血栓發(fā)作，暈死過去，醒來后，就找到李朝生的養(yǎng)父，說什么也要把李朝生退回去，原因是不懂得尊師重道，我老人家都六十多了，縣令見了都要行晚輩禮，你家小崽子竟然指著鼻子說我孺子不可教……
老頭是一個把面子看的比生命都重的人，這話簡直比挖了他們家祖墳還讓他難受，老子十五歲就考中秀才了，如今秀才都當(dāng)了四十五六年了，你說我孺子不可教，簡直……豈有此理，臭不要臉！
養(yǎng)父說盡了好話，無奈拗不過老頭，只能把李朝生帶回來，好一陣揍啊，從那以后，養(yǎng)父也斷了把李朝生送讀書的想法了，可能是心累，也可能是其他的。
反正就開始教李朝生劊子手的技能，劊子手學(xué)習(xí)也挺難的，首先上來可不是砍人頭，而是砍冬瓜，一個大冬瓜買回來，固定好了，就讓李朝生劈砍，這個練了半年，能一下子把冬瓜劈開，就開始進(jìn)行下一個項目的訓(xùn)練，練膽，見血殺生。
那時家里養(yǎng)著小兔子，雞什么的，先從殺這些小家伙開始，等殺明白了，換大牲口，豬羊什么的，等豬羊都?xì)⑼炅?，殺熟練了，就再次進(jìn)入理論階段。
養(yǎng)父半夜會從亂葬崗子挖人出來，然后用死人講解人頸部骨頭的問題，會讓李朝生撫摸死人的脖子，并且告訴李朝生，人的頸骨十分堅硬，足以抵抗刀劈斧剁，而劊子手殺人絕不能砍第二刀，否則犯人受罪，自己也會受到良心與神明的責(zé)罰。
所以砍頭時一定要認(rèn)準(zhǔn)位置，一刀兩斷，切記拖泥帶水，而想做到這一點必須對頸骨有充分的認(rèn)知。
砍頭時要選兩塊頸骨縫隙處下刀，那里只有一層軟骨與軟膜，只要認(rèn)準(zhǔn)了，刀不必多快，也能輕易把腦袋砍下來。
同樣人的脖子也是千奇百怪的，劊子手必須要有一顆敏銳的眼睛，才能在無比復(fù)雜的條件下找到最容易下手的位置。
其中包括對各種脖子的認(rèn)知，比如最好砍的就是那種細(xì)長的脖子，又白又嫩，達(dá)官顯貴喜歡稱為天鵝頸，但是在劊子手眼里一文不值，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結(jié)實??！
而讓劊子手最頭疼的是那種又短又粗的脖子，那玩意兒，一般長在肥胖壯漢身上，甚至有一些都看不見脖子，這就很考驗劊子手能力了，很多劊子手失手也都是因為遇到了這種克星脖。
為此養(yǎng)父告訴李朝生，干一行愛一行，什么都要琢磨，平時一定要多研究，多看，因此別人上街都是四處看熱鬧，而劊子手上街喜歡跟在別人后面盯著別人的后脖子看，研究如何下刀比較快。
因此一般人與劊子手一起走，比如王二，這小子跟李朝生一起走的時候就從來不走在李朝生前面，生怕李朝生對著他的脖子研究，其實他不知道李朝生早就研究明白了，王二的脖子從第三四節(jié)頸骨縫隙下刀最為便捷……
李朝生喝了王二的粥，王二就告辭了，臨走時吩咐李朝生好生休息，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都沒去屋里坐坐，其實就算他要進(jìn)屋，李朝生也要攔著，畢竟屋里的地上還有一顆人頭呢，這玩意兒解釋不清楚啊。
送走了王二，李朝生回到屋中把屋子收拾收拾，首先把那顆兩半的人頭撿起來，用昨天吃燒雞的荷葉包包好，趁著清晨人少，給帶到離城二里地的亂葬崗子埋好。
這邊埋，李朝生邊罵街，這又讓李朝生破壞規(guī)矩了，劊子手一行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叫做管殺不管埋，這又殺又埋，不像話了，但也沒辦法，總不能讓這人頭天天跟自己住一個屋吧？
埋好了人頭，李朝生再次返回家中，把碎瓷器什么的收拾收拾，找了個垃圾堆一扔，又打了井水，把屋子地刷洗一遍，如此整個屋子，幡然一新，至于打碎的茶壺，茶碗，有空在置辦一套就行了。
一切收拾妥當(dāng)，李朝生把龜兒子扔進(jìn)了洗臉的銅盆，這銅盆即是龜兒子的家，又是自己的臉盆，用出很大，龜兒子昨天可能是受到驚嚇了，這一宿都沒露頭，直到李朝生給它換了新水，才露頭出來，看到龜兒子這謹(jǐn)小慎微的樣子，李朝生忍不住罵道：“都說你長壽，你是真茍啊，昨天那么危險也不幫幫我，你不孝順?。俊?p> 聽了這話龜兒子轉(zhuǎn)著綠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的看著李朝生，一言不發(fā)，李朝生噗嗤一笑，自己也是想瞎了心了，竟然想讓王八給自己道歉，這不鬧著玩呢嗎？
李朝生把臉盆拿到了外面，龜兒子待遇不錯，每天太陽出來，李朝生都把它拿出來曬曬蓋，把龜兒子整好了，李朝生換了套干凈的書生服，便往縣衙去，李朝生高低算是念過幾天私塾的，平日里也喜歡書生打扮，也正因為此很受縣令喜歡。
本縣縣令那是正兒八經(jīng)兩榜進(jìn)士出身，與那些捐班的縣令不一樣，很是喜歡讀書人，李朝生能被縣令器重，有了交情，也是因為李朝生雖然是劊子手，卻喜歡書生打扮，念過私塾，用縣令的話：此子雖為人屠，卻也曾是圣人門徒，當(dāng)高看一分。
這讀過書的在這個社會里就是高人一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在大乾朝可不是一句空話。
李朝生打扮妥當(dāng)，出門便來到縣衙，一到縣衙，師爺正在跟巡街班頭聊天呢，這一回頭就看到了李朝生，臉色微變，立刻迎了上來：“李哥兒，你來了？”
李朝生點點頭道：“縣令大人讓我今日找他?！?p> 師爺聽了這話點點頭道：“你且稍等，我去回稟老爺。”
“那就麻煩二爺了?！?p> 二爺，衙門口對師爺?shù)木捶Q，縣太爺為老爺，師爺老二，所以稱二爺。
師爺跑進(jìn)內(nèi)衙前去稟告，縣太爺正在書房看書，不過狀態(tài)很不對，心不在焉的，嘴里還念叨著：“害了李哥兒了，答應(yīng)人家封刀，卻攤上這事，是我考慮不周，我張某人一人之過也。唉……”
就在縣太爺嘆氣的時候，師爺跑進(jìn)來了：“縣尊，門外李朝生求見！”
“誰？”
縣太爺一愣回頭問道，師爺補充一句：“劊子手李朝生求見。”
“?。∷?，他怎么可能還活著呢?。 ?p> 縣太爺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