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靈魂伴侶

　　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切都變得更成熟穩(wěn)重。沈筱夢27歲，正是花一般的年紀；李柯宇33歲了，還是單身未娶。

　　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沈筱夢和李柯宇早已變成了靈魂伴侶，這是他們之間心知肚明的事情。

　　這個冬日，比以往的冬天都要暖一些。

　　“時間過得真快，想想去年春天，你在Colin的陪伴下到我家，好像還只是昨天的事情?！鄙嘲l(fā)上，李柯宇和沈筱夢談起往事。

　　“是么，我怎么記得你當時很淡定呢。”沈筱夢摘著葡萄吃，順便再遞一個給李柯宇。

　　李柯宇嘴里嚼著葡萄，說：“當然得淡定啊，要不然慌慌張張地成何體統(tǒng)。”

　　“都過去這么久了，你還提這些干嘛？”沈筱夢想不通。

　　李柯宇看了看沈筱夢說：“因為我今天又見到艾穗了?！?p>　　“又見到？”沈筱夢不解。

　　“是啊，她總是能找到我在哪。”李柯宇苦笑著。

　　“什么意思？”

　　“她來咱們家樓下了?！?p>　　沈筱夢一聽，瞬間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不會吧，你讓她進家門了？”

　　“沒有沒有，你別著急，聽我往下說嘛。”李柯宇拉著沈筱夢的胳膊坐下。

　　“去年她突然出現在我家，我只能在車里睡覺，后來你把我收留到這里，這就是我的安全屋，我怎么可能讓她上來呢，我知道你不喜歡不熟悉的人進家門?！?p>　　“額，那便好。”

　　“去年那段時間我找她面談過，身為一個男人，我不能逃避。”

　　“嗯呢。”

　　“她當時問我是不是不喜歡她了?！?p>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依舊喜歡，能回憶起美好的畫面，可是沒有愛了。”

　　“是因為那你們分開的太久嗎？”

　　“她當時也這么問過我?！?p>　　“你怎么說?！?p>　　“我說也許吧?！?p>　　“什么叫也許？”

　　“如果當年，她不走，或許我會一直愛她；可是就算她不走，也可能因為其他原因漸漸地消磨掉愛情。”

　　“所以你想說的是，愛情不可能天長地久?！?p>　　“就算不可能天長地久，就算遲早要分道揚鑣，但是當下的每分每刻都是值得珍惜與真心的?！崩羁掠钣煤槊}脈地眼光看著沈筱夢。

　　沈筱夢眨了眨眼睛，突然對他說：“李柯宇，你做我哥哥吧？”

　　“為什么？”李柯宇有些不太情愿地問。

　　“就是靈機一動，有這樣的想法，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鄙蝮銐艋卮稹?p>　　“我可記得你說過，你不可能有哥哥的?！?p>　　“那算咯?！鄙蝮銐舻拖骂^。

　　“你確定要我做你哥哥？”

　　“這樣子的關系處著更舒心一些，要不然你單身我單身，天天住在一起，你還怎么找女朋友啊？”

　　“什么意思啊，你是怕我娶不到媳婦？”

　　“李柯宇，其實咱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這一年里，我從來就沒把你當異性看，你就是我的小姐妹，我當然想讓我的小姐妹擁有屬于自己的幸福。”

　　“好好說話，正經點。”

　　“李柯宇，我們之間不是兄妹，勝似兄妹，對吧？”沈筱夢看著李柯宇，又問，“這么久了，你不想回去住嗎？”

　　“如果你現在讓我回去，我也不會找到幸福啊，那么冰冷冷的屋子，真的特別沒意思。”

　　“那好吧好吧，等你找了女朋友就趕緊把自己嫁出去吧?！?p>　　“我一點都不老好不好，我風華正茂意氣風發(fā)，你這一年光催我找女朋友就催了不下365次了?！?p>　　“太夸張了吧，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嘮叨嗎？”

　　李柯宇突然正色到：“跟著你自己的心走不好嗎？你為什么總在拒絕我？”

　　沈筱夢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氛，捋了捋思緒說到：“我分明是跟著自己的心在走，所以說出了這么多話?！?p>　　“你撒謊？你為什么不承認你也是喜歡我的？”李柯宇追問。

　　“我不喜歡，你誤會了?！鄙蝮銐舨患偎妓鞯鼗卮?。

　　“筱夢，你回答的太快了。”

　　“我累了，晚安。”

　　沈筱夢關上房門的時候，李柯宇的心就像掉入了冰窟里。他明明在為了和沈筱夢在一起而努力，可總是停滯不前。

　　艾穗今天來找李柯宇，是來說再見的，她在樓下還提出，想上來看看李柯宇住的新環(huán)境。而李柯宇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她，說：“我女朋友不喜歡陌生人來我們家。”

　　“女朋友？”艾穗笑著問。

　　“嗯?！崩羁掠钚奶摰剌p聲應著。

　　艾穗問：“你覺得你騙的了我嗎？”

　　“這話怎么講？”

　　“沈筱夢那樣的姑娘，我一看就看知道，她不會跟你在一起的。”艾穗看著李柯宇，搖了搖頭。

　　“請指教。”李柯宇嘴上淡淡地回應，但內心也很想清楚原因。

　　“她不會愿意，也不甘心做一個替身的?！?p>　　“她不是替身！”李柯宇面部嚴肅了起來。

　　“不是替身這句話你說了很多次了，可是沈筱夢她怎么想，她也覺得自己不是替身嗎？我也是女孩子，我最懂她在想什么，如果她覺得她自己是替身，你們兩個永遠都不會邁出下一步?！?p>　　“所以我得感謝你的忠告？”

　　“她看起來不是個隨便的姑娘，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很謹慎也很大方，她也不缺愛和物質，所以你很難打動她?！?p>　　“日久見人心。。”

　　“如果你沒有把她當替身，就用沒有的方式去對待她?！?p>　　“你今天怎么這么好心？”

　　“我要走了，不會再打擾你了?！?p>　　李柯宇如釋重負，這一年來，艾穗總是會時不時地出現在這個城市出現在他面前，有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像是得了焦慮癥一般，一看到艾穗的來電就想摔手機，晚上睡覺都睡不好，還出虛汗，沈筱夢就坐他床邊陪著他。

　　“去哪里？”

　　“國外，繼續(xù)留在國外，這一年來我在國內還是沒找到適合生存的方式。”

　　“也好。”

　　“你別以為這一年我的時間只用來糾纏你了。”

　　“我沒這么想。”

　　事實上，李柯宇受的折磨真的不少，所謂的冷暴力或許就是這樣吧，艾穗一直不吵不鬧，但總是很會選時間出現在李柯宇面前，好像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你不能忘了我。

　　“其實我只是想在出國前多抽空來看看你，沒想到你會在意什么?！卑胝f。

　　“都過去了。”

　　“其實你應該想到的，當年我和你分手，走的那么瀟灑，也就意味著我從不拖泥帶水。”

　　“那你還跟沈筱夢說你是我未婚妻？”

　　“我就是想看看你多在乎她，也想讓她明白是不是真的愛你?！?p>　　“那你覺得呢？”

　　“可能是我出現的太不是時候，她對你還沒上升到愛情呢，就因為我的出現而夭折了?！?p>　　“你覺得她不愛我？”

　　“我只知道，當時她還不夠愛你，要是真愛的話，怎么可能那么優(yōu)雅和淡定。”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我去找她道歉，她并沒生什么氣，還特別理解我，收留了我?guī)滋臁，F在她只把我當朋友?！?p>　　“你要是認為你真的愛她，就堅持下去吧，她會感覺到的?！?p>　　“嗯?！?p>　　“她也是喜歡你的，可是愛情不是她的必需品，所以你會很難，加油吧。”

　　“謝謝你?！?p>　　“我這片烏云要飄走了，陽光還給你，彩虹還給你，那一階段，你辛苦了。”艾穗很真誠地說。

　　那一階段，沈筱夢不止一次問過李柯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李柯宇只是搖搖頭，說工作壓力太大。

　　沈筱夢還調侃李柯宇：“壓力大就回去子承父業(yè)啊，干嘛這么拼。”

　　李柯宇只是摸摸沈筱夢的頭說：“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

　　沈筱夢當然是心疼李柯宇的，畢竟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早已當對方為摯友，也早已摒棄前嫌，所以在李柯宇偶爾發(fā)汗虛弱的時候，她都會敲敲推開屋子，陪在李柯宇身邊。

　　李柯宇從來不把自己的焦慮展現出來，他默默的將自己關在屋里，半天半天不說話，是被沈筱夢發(fā)現后才暴露了出來。

　　李柯宇到現在都記得，那是沈筱夢第一次主動拉自己的手，她像是受到驚嚇一樣小心翼翼地問自己：怎么了？

　　他當時什么都沒想，就下意識地把沈筱夢抱在懷里，顫抖著的身體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后來沈筱夢拿起李柯宇的手機的時候她才知道，艾穗一直在聯(lián)系李柯宇，還時不時地發(fā)消息說：我到你樓下了，我到你辦公室門口了，我在你車旁邊了......而李柯宇狀態(tài)不好的時候，基本上都顯示有艾穗的未接來電。

　　在艾穗道別的今天，李柯宇坐在沙發(fā)上，從回憶里回過神來，他鄭重其事地對沈筱夢說：“我有些話想和你聊聊?！?p>　　“怎么了？”

　　“我想再認真地說一句：沈筱夢，你就是你，在我眼里，沈筱夢就是沈筱夢。”

　　“我知道。”

　　“你知道？”

　　“我不是替身，我已經不那么想了。”

　　“真的嗎？?！?p>　　“Colin跟我說了，你不是一個只看外表的人，他說我和艾穗是兩種性格的人，除了長得像其他哪里都不像，所以誰都不是誰的替身?！?p>　　“我承認，認識你的初衷是有私心的，但是我真的從來都沒有將你當做替身?！崩羁掠罾^續(xù)解釋著。

　　“我知道的。”沈筱夢微微一笑。

　　“那你不生我氣了是嗎？”李柯宇心里還是沒底。

　　“我要是真生你氣，早把你從屋子里趕出去了?！?p>　　“我還以為你心結未解?！?p>　　“我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嗎？”

　　“所以......”

　　“李柯宇你還是做我哥哥吧，我感覺這樣更好些?！?p>　　“打住吧，當我剛才什么也沒和你說。”李柯宇迅速起身，逃離了客廳，他才不想給沈筱夢當什么哥哥。

　　這么久的時間都過去了，兩人上下班還是各走各的，只有在各自的車限號時，他們才會共用一輛車，可是每次沈筱夢都會讓李柯宇幫她放在據公司還有一站路的位置。

　　“你就這么不愿意跟我一起邁進公司大樓？”李柯宇問。

　　“不愿意。”

　　“為什么呀？”

　　“你這種萬年冰山，就該萬年不化，不要受凡俗的影響。”

　　“我怎么沒聽懂。”

　　“我的意思是一切照舊，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不要試圖掀起什么波瀾，再說這么久了也沒被人發(fā)現，就保持下去吧，我不想被人誤會?！?p>　　“總有一天，我會讓這一切都變得正大光明。”李柯宇將車門鎖打開，恢復成萬年冰山的模樣。

　　“這才對嘛！上班愉快！”

　　中午吃過飯，沈筱夢有點心神不寧，便在走廊上的窗戶邊徘徊，不停地調整著自己。

　　電梯門突然開了，是120急救人員抬著擔架匆匆上來，并朝自己公司的方向走去。

　　發(fā)生了什么？沈筱夢心里大驚。

　　急救人員走到沈筱夢公司門口時，向左一拐，走進了李柯宇的公司。

　　有人生病了嗎？沈筱夢跟著急救人員，站在李柯宇公司大門口向里面張望。她本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但因為李柯宇在這家公司，她便格外關注了起來。

　　人越了越多，將沈筱夢擠到了最后面，擔架出來的時候，大家心急如焚地讓李總堅持住，關切地隨著擔架跟了出來，沈筱夢心中一驚，會是李柯宇嗎？隨后她便看到了那個人的手搭在擔架邊上，垂了下來。

　　那是李柯宇的手表！沈筱夢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李柯宇最喜歡的一款，經常戴在手上。

　　擔架穿過人群的時候，李柯宇在劇痛中一眼看到了驚慌失措的沈筱夢，他伸了伸手，艱難地叫出沈筱夢的名字：“筱夢?！?p>　　“筱夢？”圍著的人驚訝地朝四周望去。

　　“筱夢是誰啊？”大家四目相對，不知道李柯宇叫的是誰。

　　“筱夢，很耳熟啊。”人群中議論紛紛。

　　沈筱夢也顧不得會不會被大伙誤會，直接擠過人群來到擔架旁，焦急的回應：“我在！李柯宇我在這里呢。”

　　一句“我在”掀起了在場所有人心里的海嘯，他們目送著急救人員、李柯宇和沈筱夢一起進了電梯。過了很久才有人反應過來：“那個筱夢是對面公司的?！?p>　　“是，有幾次在走廊，我還看到李總和她講話?！?p>　　“是有點印象?！?p>　　“你們能不能別八卦了，總經理馬上回公司了?！崩羁掠罟镜男姓⒋蠹叶己傲嘶厝ァ?p>　　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地回到公司里，依舊竊竊私語著。

　　李柯宇眼看著沈筱夢在身邊陪著，似乎有些放心，竟踏踏實實地暈了過去，嚇得沈筱夢的眼淚唰唰地往下流。

　　急性闌尾炎，是醫(yī)生給李柯宇的診斷，精神壓力大，工作繁忙，飲食不規(guī)律。等他醒來時看到眼前的人，露出了發(fā)自內心的微笑。

　　不料在他的微笑還沒傳達到沈筱夢眼里的時候，就只聽到了冷冷的一句：“你醒了？”

　　那一瞬間，虛弱的他居然冒了一陣冷汗。

　　“醒來看到你，我真的好高興?！?p>　　“剛才你們公司行政來過了，說你們總經理一會會來看望你?！?p>　　“是嗎？”

　　“所以我先走了?！?p>　　“你去哪？”還打著針的李柯宇不顧手上的針頭，趕忙坐起身拉住了沈筱夢。

　　“你干什么??？”沈筱夢看著輸液管里回流的血，眼淚吧嗒吧嗒地就掉出來了。

　　“不要走?！崩羁掠钫f。

　　沈筱夢眼里含著淚水，焦急地將李柯宇的手放好，輸液管里的血色才漸漸消失了。

　　李柯宇側著頭望著沈筱夢的臉，問：“你哭了。”

　　“你看花眼了?！鄙蝮銐魧㈩^轉到一旁說。

　　“他們來了你就要走嗎？”李柯宇問。

　　沈筱夢說：“我是說我去樓下避一避，我在這不方便?！?p>　　“你可以在這里的?！?p>　　“你安心躺下吧，他們快上來啦！”沈筱夢將枕頭抬起來讓李柯宇靠上。

　　李柯宇望著沈筱夢走出病房，心里的失落感一點一滴地穿透自己的心房，沈筱夢的淚水像沉重的鐵塊，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幾分鐘后，行政助理帶著總經理到了李柯宇病房，噓寒問暖，坐了大概半個小時。李柯宇心急如焚，這大冷天的沈筱夢在樓下冷不冷。

　　趁著護士在換藥的時候，總經理也借故告辭，李柯宇趕忙拿起手機聯(lián)系沈筱夢。

　　“你在哪？”他問。

　　“大廳?！?p>　　“上來吧，他們走了。”

　　“曉得啦?！?p>　　沈筱夢買了醫(yī)生交代的粥點，都是溫和的食物，以后也得讓李柯宇忌辛辣刺激了。

　　李柯宇的眼睛一直盯著病房的門，沈筱夢剛露出臉，李柯宇就問：“冷嗎？”

　　“不冷。”沈筱夢搖了搖頭。

　　“我還想著外面那么大風，會把你凍壞了呢?！?p>　　“我又不傻，難不成自己個在冰天雪地里罰站?。俊?p>　　“快坐下吧?！崩羁掠羁粗蝮銐?，說，“其實你剛才真的不必下去的?！?p>　　“我不下去多尷尬，你領導問我是誰，你怎么交代啊。”

　　“我就說你是我女朋友呀?！?p>　　“趕緊吃點東西，你中午就沒吃飯吧，有什么事能忙成那樣，連飯都顧不上吃?！鄙蝮銐羿凉种?，打開購物袋，拿出剛買的粥。

　　李柯宇直了直身，準備用左手接過來，說：“辛苦你了?！?p>　　“坐好，別動！”沈筱夢看著李柯宇說。

　　在李柯宇的印象中，除了自己的父母，這還是第一次有異性給他喂飯吃。沈筱夢小心翼翼地將勺子上的粥送到李柯宇嘴邊，燙的李柯宇齜牙咧嘴的。

　　“怎么了？燙嗎？”沈筱夢無辜地問。

　　“有點兒！”

　　“哦，我沒喂過，不知道?！?p>　　“沒關系，我能忍！”

　　吃過飯后，天色漸暗，席素打來電話說十萬火急，老板讓沈筱夢第一時間回去。

　　“出什么事了嗎？”沈筱夢問。

　　“你給人事請假的事情本來很正常，但前臺多嘴的說了一句，說你和對面的李總一塊下了樓，陪李柯宇進醫(yī)院了，領導剛才知道后臉色都變了?！?p>　　“我馬上回來！”

　　結果如沈筱夢所料，十萬火急的事情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本來普普通通的交情卻意外地變成了公司利益競爭。沈筱夢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悄悄地摸了摸眼淚，在冰天雪地里哭出聲來。

　　她回到醫(yī)院，坐在了李柯宇身旁，靜靜地看著這俊美如少年般的臉。此刻她好像什么都沒有了，但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心思也就沒那么亂了。

　　一直打著點滴的李柯宇，手變得有了些青色，沈筱夢猶豫了片刻，還是將他的手捧在了手心里。

　　這雙手好冰啊，就像剛剛在樓下堆了個雪人似的。話說樓下的兩個雪人堆得真好看，沈筱夢也好想去堆個雪人。

　　淺睡眠中的李柯宇漸漸感受到一絲溫暖，他睜開眼睛，卻一絲也沒敢動。沈筱夢就趴在他的床邊，肩膀微微抖著，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她是在哭嗎？

　　李柯宇有點不知所措，他真的很想坐起身，將筱夢摟在懷里，想安慰她的脆弱呵護他的心靈。可是，他缺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