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千年望著那一幕,心中不知怎的很是安寧。
少女感覺到了身后的目光,招招手讓他過去。
許千年坐在樹上,跟她一樣隨意的擺動著兩條腿。
“你快看”,少女抬頭望著天邊的晚霞。
天空都被染紅了,似乎是蒙上了一層朱紅的紗。
像是有人打翻了染缸,絢爛的染料傾倒在天上,暈出漫天的霞光。
“真好看。”少女呆呆的看著夕陽。
許千年好不容易放松一會,沒有跟她拌嘴,安靜的陪她欣賞這難得的美景。
懷可兒望著遠方,忽然口中低低的呢喃,“曉看天色,暮看云?!?p> “嗯?”許千年沒什么文化,聽到耳邊少女的聲音有些納悶。
懷可兒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頭不搭理他了。
搞什么鬼,欺負我沒文化是吧。
“許千年,我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p> “說吧,我考慮一下?!?p> “你先答應(yīng)我?!?p> “不行,萬一你垂涎我的美色,提出非分的要求怎么辦”,他很不要臉的拒絕。
“我是認真的,你先答應(yīng)我?!?p> 懷可兒看著他,美眸中閃著光芒。
“好,我答應(yīng)你?!痹S千年難得認真一回。
少女展顏一笑,“我要你以后,每次看到夕陽都會想起我?!?p> 晚風(fēng)徐徐,輕輕拂過兩個年輕人的臉龐,他們沒有再說話,而是深深的望著遠方,似乎要將這短暫的時光牢牢印在心中。
……
“嘟嘟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千年的儲物袋中傳來熟悉的震動。
他伸了個懶腰,隨后找了一片空地,燃起一堆篝火。
兩個人坐在火堆邊上,很是隨意的烤著手。
懷可兒還在往嘴里塞一些零食,她的儲物袋里真不知道藏了多少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許千年掏出剛才震動的青銅片,這個破天宗的聯(lián)絡(luò)法器已經(jīng)很久沒有響動了。
不知道這會是哪個潛水的家伙冒頭了。
“賀炎:徐師弟,你去哪里了,怎么這么久還沒趕過來?”
你還有臉說,你怎么這么久都才聯(lián)系我?
許千年心說這人裝什么犢子,搶千年聚靈果那事早就翻篇了好不好。
其實還真不怪賀炎,這幾日圣女峰的凌韻一直昏迷不醒,他就那么傻傻的守在旁邊,直到方才凌韻醒來,他才被趕走的。
哎,看來凌韻還是對自己在外面做過的錯事耿耿于懷啊。
賀炎其實之前與凌韻是彼此有過一些感情的,可是他跟著幾個師兄弟在外面鬼混過一次,被凌韻知曉后再也沒有原諒他。
他自知錯在自己,也沒臉糾纏人家,于是變成了默默的關(guān)心。
賈一道跟天才少年董師弟早就走了,他們還有別的靈藥要去爭奪,畢竟距離被傳送出去的日子已經(jīng)沒幾天了。
賀炎倒是個實在人,回過頭來還是問了徐良一嘴,這樣算對得起那三萬靈石了。
懷可兒好奇的搶過青銅片,“這個就是破天宗的聯(lián)絡(luò)法器嗎?”
“給我給我”,許千年想要搶回來,他的手卻被少女一巴掌拍開了。
懷可兒翻閱了一會,最后瞇起眼睛盯著許千年,“喔,你假冒別人——”
她用一種我已經(jīng)完全看穿了你的語氣說著。
許千年最后還是搶了回來,回復(fù)了賀炎一句。
“徐良:路上有點事情耽擱了,等出去再說吧。”
發(fā)完信息,他又問懷可兒,“你們圣女峰難道沒有自己的聯(lián)絡(luò)法器嗎?”
“當(dāng)然有啊”,她馬上回答,可緊接著情緒就低落了下去,“可是我的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師姐她們一定以為我死了,肯定還在傷心呢?!?p> 許千年一想也是,難怪這么久了沒見到懷可兒聯(lián)系那些師姐。
“你們的聯(lián)絡(luò)法器長什么樣啊,說不定我有印象呢?!?p> “是一面銅鏡的樣子?!?p> 許千年一聽,“喔?”
他從儲物袋里掏出顏清婉給他的那面銅鏡,在懷可兒面前搖了搖,是這個樣子的嗎?
懷可兒眼睛頓時亮了,一把就搶了過去。
可是看著看著,她的目光就又古怪起來。
但她還是熟練的在上面戳著手指。
直到發(fā)完信息后,她才突然抬頭看著許千年。
篝火搖曳著光影,映在這張可惡的臉上。
懷可兒就這么仔細盯了他許久,直到把他盯得毛了。
“看什么呢,沉迷于我的美色無法自拔?”
少女氣鼓鼓的問,“是大師姐讓你來的?”
許千年一聽壞了,難道這銅鏡上還寫了顏清婉的名字嗎,怎么自己沒發(fā)現(xiàn)呢?
“你問這個干嘛?!?p> “你混蛋,只有神泉境界才能用這樣的銅鏡,這跟我們聚氣境界用的銅鏡是不一樣的??隙ㄊ谴髱熃憬o你的?!?p> 突然,少女仿佛是意識到了什么,俏臉?biāo)查g通紅,她一聲不吭,委屈地把頭埋到了雙腿中。
許千年看她很是反常,但緊接著就覺得不對勁了,這小姑娘怎么好像又在哭啊。
不是好像,她就是在偷偷的哭。
之前沒覺得懷可兒是這樣容易哭的啊,怎么現(xiàn)在這么莫名其妙了。
“我說,你干嘛呢,你要是不開心就打我一頓嘛,別沒事就哭啊,我見到你流眼淚就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許千年實話實說,他見不得小姑娘流眼淚,尤其是這么漂亮的。
“你是不是,都看到了”,懷可兒梨花帶雨,啜泣著抬起頭質(zhì)問他。
許千年馬上反應(yīng)過來,小姑娘是在問她第一次洗澡的時候,是不是自己也在用銅鏡看她。
那肯定啊,不看是傻子啊。
估計顏清婉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師妹居然會在秘境歷練的時候洗澡。
莫名其妙的就便宜了許千年這個家伙。
他望著少女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沒有習(xí)慣性的扯謊糊弄過去,而是點了點頭。
“好看嗎?”,少女又問。
許千年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了,他連忙擺正態(tài)度,鄭重道歉。
只是懷可兒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又埋頭流著眼淚。
其實按他的本意是想說,你不是也看過我的嗎,咱倆不就扯平了么。
這事鬧的,咱倆這算是坦誠相見啊。
不過這些話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他嘴上可沒敢說,否則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哎,果然女人只會影響我出拳的速度。
剛才兩個人還在一起看著夕陽,這會人家已經(jīng)不搭理自己了。
許千年莫名有些煩躁,也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什么。
他坐了過去,想要靠近一些。
少女察覺到許千年的動作,故意又往另一個方向挪了一點。
許千年見狀沒有氣餒,又靠近一點。
少女就再挪一點。
他又靠近一點。
她再挪一點。
最后許千年覺得這不是辦法啊,他還是開口了。
“你要不打我一頓出出氣吧,跟自己生氣有什么用?!?p> “只有小孩子才會動不動就哭的,你不是一代女俠嗎?”
“等出去了給你買很多很多零食,我現(xiàn)在可有錢了,剛打劫、啊不是,剛認識了幾個破天宗的道友,他們給了我很多錢。”
“別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p> “誰說不好看了……”,懷可兒終于有反應(yīng)了,她淚眼汪汪的反駁。
“許千年你這個騙子,混蛋,壞人,你壞透了,我不想理你了?!?p> 許千年連忙認錯,“你打我吧,我皮糙肉厚的打不壞。我保證以后不敢了?!?p>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之前的偷窺行為太不尊重這個少女,這才惹得對方如此生氣。
少女抓起許千年的手掌,一口咬了下去。
“痛痛痛痛痛——”
許千年齜牙咧嘴倒吸涼氣,其實他一點不痛,這都破不了他的皮。
懷可兒這才甩開他的手,盯著他認真的說,“真的知道錯了嗎?”
“我真的知錯了,相信我?!?p> “記住痛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p> 少女跟他對視了一會,確認了他眼中的誠懇。
她突然把頭靠在許千年的肩膀上,然后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很困,這幾日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遠遠超過她以往的承受能力。
現(xiàn)在她終于可以安心的睡一會了。
許千年保持著這個姿勢,就這么看著她熟睡的面孔。
他沉默著,直到篝火漸漸熄滅,將兩個依偎的影子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