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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部武家

第三節(jié) 黑雨

赫部武家 燧夜兒 2490 2021-08-09 21:20:44

  哲先沒有聲息地進入營帳,未引起眾人注意,由于平日寡言少語,而兩邊眼角有淺淺的瘢痕,讓他看上去更冷峻,連托布多也搞不清他每天在想什么,只當他是全心軍事的莽夫,以后老老實實輔佐他長兄礱先就是。

  哲先快步到托布多身旁,俯身向托布多匯報,“大統(tǒng)帥,隨行泉沙國公主的幾十人拒絕交出武器,表現(xiàn)高傲,令人發(fā)指,已經(jīng)派人監(jiān)視他們的行動了。是否嚴加處置?!?p>  “無妨,隨他們吧,既然是使節(jié),保護自己是正當?shù)?,在真正打交道前,我們需謹守禮節(jié)。”

  “不過為什么,那位公主此行沒有帶上這些隨員···”哲先略有疑惑,托布多顯然不以為然。

  “另一件事,父親借一步談···”哲先壓低聲音湊到托布多耳邊,遞上一封文書?!斑@是方才從西北山地來的一隊軍士報告,似乎有意料之外的情況?!?p>  哲先更加湊近托布多,將一封書信遞給后者。

  呈報

  自大統(tǒng)領(lǐng)即位以來,梅奧伊部拓荒軍繼續(xù)向山內(nèi)進發(fā),劈山伐林,建筑營壘十余座。數(shù)年休養(yǎng)生息兵甲齊備,士氣充盈,人人渴求報效全族,以展統(tǒng)帥先主恩待。

  不料數(shù)周內(nèi),傳異獸襲人事日多,初為巡回夜哨失蹤跡,次日在山谷發(fā)覺遺骸。頭頸脫離而面目全非,肢體零落,肺腑盡去,斷骨四散,齒印抓痕分明,死狀奇慘,在下以之為不幸意外。前日,陣西北營寨百人大營傳獸入,傷殘三分有二。親率百余人探查,死者枕藉。見異獸形容,而幸存者驚愕寥寥,皆瞠目結(jié)舌,宛似石雕。

  “其形為巨狼,高及一人,瞳紅齒尖長,目明如盞,皋叫似哀鳴,越木柵如履平地,入營壘約莫五十余只,從人死命鏖戰(zhàn),逃離營寨軍士,遭逢壘外十余狼,盡皆為絞殺?!甭犅務呓圆缓酢?p>  情急,不敢延誤,某將書信寫就,飛馬直報圣都中軍。壘中人心浮動,望速派增援,緩燃煤之急。

  誠惶誠恐

  拓荒軍塞守

  “另外,格洛丹統(tǒng)轄的【梅奧伊部】,這些年對我們陽奉陰違,如此駭人的‘狼災’,他這首領(lǐng)卻絲毫不向我們匯報。”哲先開始補充,“而從其它截獲的來往文書里,我發(fā)覺了‘狼亂,慎行’的字樣”

  說完,哲先面容嚴肅地看著托布多。他無法容忍,在將士們被狼群圍攻的絕望中,在庶民被虐殺撕扯的痛苦中,還有人為一己私權(quán)小利,罔顧人倫,做出將禍患隱瞞這種惡棍做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吊燈被帳外的風吹得搖晃歪斜,哲先和托布多所在的隔間一時忽明忽暗,本就昏暗的火光投射在托布多臉上,將他皺紋堆壘的面孔投射得輪廓分明。

  “……”托布多的面不改色,只是板著臉思考著,“這些事吾會盡快處置,我兒不必太過擔憂?!?p>  哲先沒有回應,低頭眼望著地面,托布多見幼子有心事,便寬厚地笑笑,捋了捋哲先的后背。“你都已經(jīng)比我高大了,還這么懂事理體貼吾,不過你現(xiàn)在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不然要礱先,宗先做甚……”

  “……我明白了。”哲先欲言又止,遂轉(zhuǎn)身告退。掀開營帳的篷布,佇立在營帳的木臺基上,任夜色里的寒雨打在身上。他的近侍【穗那】急忙上前,她將自己的披風蓋在哲先身上。

  “大統(tǒng)帥眼角的皺紋愈發(fā)增多了,已然老態(tài)畢現(xiàn)?!闭芟人坪醪]有感覺到刺骨的寒冷,反而由衷地深深嘆了一口氣。

  “少主眼光洞察過人?!彼肽潜硎玖司匆?,她的音質(zhì)沙啞低沉,顯得格外成熟穩(wěn)重。雨水打在她的頭盔上,一些浸到了她額前的側(cè)分劉海,和挑起的灰色睫毛?!罢埛愿牢覀兘酉聛淼男袆影伞!?p>  “現(xiàn)在就開始做準備,明日早晨領(lǐng)我們的中隊向西進發(fā)?!?p>  “主子,可汗的隊伍是向北過庭前驛到達圣山祭壇···”

  “我們有別的事務在身,明天早晨帶領(lǐng)騎兵輕裝突進,曉行夜宿,經(jīng)草原西邊的關(guān)卡【石寨驛】入進入斐鼬山,梅奧伊部盤踞的斐鼬群山?!?p>  【斐鼬山】坐落內(nèi)陸的【高寒凍土山脈】和【古赫拉草原】之間靠西側(cè),作為部族和自然的交界,山勢奇峻的蠻荒之地,于圣山以西。作為拓荒者的梅奧伊部在此駐扎十數(shù)年,也是漸成氣候。

  “此行我們告知大統(tǒng)帥嗎?”穗那立即意識到問題的多余,追隨多年的僚屬,對官長的一句言辭神態(tài)都當有最靈敏的反應。非等閑的軍士副官可比,后者當抑制自己獨立的思考,遵行最直接淺層的指示,聽從號令奔赴死地。

  哲先沒有再回答,他大步走下臺基,靴底踩踏發(fā)出沉悶而穩(wěn)健的聲音。穗那反而沒有作聲,略顯高挑的她默然立在中軍帳外的黑幕里。“還愣著干什么?疲乏了就在馬背上睡覺解決?!闭f出這句話時,人已經(jīng)隱于濃濃的迷霧中。

  穗那清楚自己沒有猶豫怯懦,反而是極度的興奮讓她顫抖,“這一切會來得如此快,很快···很快會有一場空前絕后的盛宴?!?p>  她舉起自己的拇指指尖,咬住尖利的指甲,黑色間或有紫紅的額前頭發(fā)濕噠噠遮住面頰與額頭,瞳孔里卻閃動著冰冷的藍色光芒。

  {圣山南麓·庭前驛}

  聯(lián)衡靠在山洞邊上的一顆松木樁上。眺望這不停歇的夜雨,山谷間星羅棋布的火光,因為靠近一撮熊熊燃燒的火堆,他并沒感覺陰冷。

  “看來各支人馬都安置好了避雨過夜的場所?!甭?lián)衡滿意地評價了各處打點的烏爾佳。

  “山下是其它部族的隨員,我們的人主要在這座山腰的庭前驛‘貯藏庇護所’。”烏爾佳開始闡述自己的安排?!皟晌豢腿?,在巖洞內(nèi)部,將士會保護好她們的?!?p>  聯(lián)衡想休息一下,伸手將所靠的松木樁扳倒,發(fā)出沉悶的響動后,坐在上面。烏爾佳也沒有疏離,就手也坐在松木樁上,離聯(lián)衡很近。四外沒有其他人,只有遠山時時傳出的人聲嘈雜,兩個人煮起一壺熱茶,然后面向雨霧中漆黑的洞外,靜靜地思索著。

  驛外是夜雨,洞內(nèi)是佳人。

  聯(lián)衡細細嗅著,瞇起眼睛向沉沉的夜色里看去。對面的山坡,谷地···一座座隨員營地的火堆宛似海中的點點舟火,燈光若隱若現(xiàn),而船風雨飄搖。

  “這里的氣息···有些凝重,和我們上一次來這里有點不同。”

  “上一次?怎么也有快五六年了吧···那時候都很小,不愁吃住,玩得還很開心?!睘鯛柤巡挥X感慨時光流逝之快,昔日還和他們玩捉迷藏的眾多武家子弟,已經(jīng)都回到各部,相繼成為氏族的統(tǒng)帥了。

  烏爾佳似乎沒怎么在意山中隱隱的詭異感覺,自顧自地又抱怨起來。

  “托布多老賊甚是猖狂,絲毫不給可汗和大祭司面子?!睘鯛柤验_始抱怨,“依靠活得久輩分高上位,還有比這更不勞而獲的嗎?”

  “統(tǒng)帥大人操勞眾多,若不是他承擔了這么多,吾也不會這么清閑。”聯(lián)衡顯出苦笑。

  兩個人在洞口,聽著洞外稀瀝瀝的雨聲,沉默了少時。

  似有所悟地,聯(lián)衡敞開大笑起來。

  “只要吾的才干配得上可汗之位,所有人終會真正地服從于我”

  松果墜落的聲音,始傳入耳。

燧夜兒

起于微毫,匯成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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