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康劍橋從高爾夫球場回來后,看見駱喬黎在康劍橋家門前的秋千上坐著。
今天她穿著一件海洋藍色的連衣裙,左肩上有一只大大的藍色蝴蝶結(jié)翹著翅膀,看上去臉色沒有上次那么蒼白,容光煥發(fā)很開心的樣子。
看到我們后,駱喬黎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笑著說:“你們來了呀?我都等你們半天了,昨晚駱陽哥哥說今天要來找你們,可是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原先的那家唱片公司的人找他有事,所以我就一個人來了?!?p> “哎,你今天心情不錯,有活奔亂跳的!”
駱喬黎嘟著嘴說“其實我是性格挺開朗的,平時話挺多的,不過我只是對你沒話說而已,所以呢剛剛我說的話不是給你說的,是你自己不小心聽進去的!”
“好了,好了,看來你現(xiàn)在是完全好了,這樣吧!你跟劍橋在家里好好玩吧!我呢,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p> “子路哥,別呀!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就坐在秋千上讓劍橋給你畫幅畫吧!”
康劍橋瞪著我,生怕我把那書房里藍色錦緞下的秘密告訴駱喬黎。
我想既然駱陽心里根本不愛駱喬黎,康劍橋又那么愛她,何不兩個人慢慢交往著嘗試一下呢?或許,在某一個剎那間,愛情的火花就點燃了。
反正,愛情這種東西來的時候會悄然而至,讓你猝不及防,就像一個畫家或詩人,那靈感說來就來了。
我在購物中心購物,溜達的一上午,若不是為了給康劍橋那小子創(chuàng)造二人世界,我也不會這么折磨自己,算了,話說“為了兄弟兩肋插刀?!?,我也就為了兄弟瘋狂購物而已。
大中午的我提著大包小包走在大街上,太陽曬火辣辣的炙烤著臉頰。突然一輛紅色法拉利從背后疾馳而來:“哥,你買這么多東西干嘛?上車吧!我正要去找你呢?!?p> 我愣了一下,開車的人將墨鏡取了下來沖我一笑,原來是駱陽,我真不知以后叫他駱陽好,還是子升好,這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我們一路疾風而馳,來到了海邊。
“哥,我?guī)愠龊?,去兜兜風!”
駱陽說著就帶我跳進了海岸邊的一艘游艇。
“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他苦笑了一下:“哥,你坐穩(wěn)了,我要出發(fā)了!”
說著游艇向前一傾,快艇就像流星劃過黑夜一樣,風馳電掣般的在海面激起了一束白煙風馳云卷,身后的海岸轉(zhuǎn)瞬即逝,四周都是海洋藍,耳邊伴隨著發(fā)動機“嗚嗚嗚…”的聲音。
我感覺氣氛不太對勁,就說:“你開那么快干嘛!我們回去吧!”
駱陽一言不發(fā),目光注視著前方,依舊向前快進。
我以為他沒有聽見我的說話,又大聲地在他耳邊喊了幾聲。
他終于將游艇停下了,被激起的海水嘩啦啦地濺濕了全身。
“駱陽,你說話?。∧阍趺戳??”
“哥,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他咬著嘴唇,神情糾結(jié),目光像是被烈火灼傷了似的,很疼痛。
“問吧,你問什么都行!我怕的就是你像剛才那樣一言不發(fā)?!?p> “寒紗是你的女朋友對嗎?”
“是?。∥以缇筒碌侥銈儠龅降?,她肯定把你當成了我吧?”
我看到他眼睛里飽噙著淚水快要掉了下來,他怕我看見,又將臉轉(zhuǎn)了過去:“沒什么,哥哥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的嫂子對嗎?”
他轉(zhuǎn)過臉來沖我勉強的笑了笑說:“哥哥幸福,弟弟也就幸福,我見過嫂子,嫂子還救過我的命,她是很好的人,哥哥要好好待她。等我撿到爸媽后,我留在身邊照顧他們,你就去找嫂子吧!她也需要人照顧?!?p> “恩,我知道,我會好好待她的,不過我怎么覺得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事,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能說說嗎?”
“沒有,什么事情都沒有!我只是肚子有點餓,我們回去吃飯吧!”
駱陽說著一腳油門下去船向岸邊駛?cè)ァ?p> 我感覺到了他心里肯定有什么事,我是他的哥哥,難道他也是喜歡上了寒紗嗎?要不然他怎么這么說話,明明很不甘心的樣子。難道我們兄弟倆真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明天要回中國了,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嗎?”
“我去!我當然去了!”他驚喜地答道。
“我明天的飛機,不過你能不能去還是個問題。”
“這有什么問題!反正我現(xiàn)在也是閑著沒事,我現(xiàn)在如果早點能夠去中國的話,你也就能夠早點去綠珠島了,我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在島上,不知道現(xiàn)在出發(fā)了沒。”
“不行,這個我們得跟駱叔叔商量商量,不然他會生氣的說我們不知感恩,把他辛辛苦苦培養(yǎng)的孩子給帶走了?!?p> 他雙眉緊蹙,有些生氣的說:“至于我明天能不能跟你回去,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一個成年人連這點事情都要父母做主的話,那就成了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了!因為我不喜歡別人總是管著我,樣活著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區(qū)別!”
“那你…你見到那個向東了嗎?他……你覺得你是個可靠的人嗎?”
“他…他好像對我很排斥,我也不清楚是我那里做得不好,反正他好像很討厭我的樣子,也許是他覺得我給他們添麻煩了的緣故吧!他不歡迎我,哥,你是不是跟他有過節(jié)?”
“沒有過節(jié),只是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奇怪?!?p> 向東排斥駱陽其實就是排斥我,到現(xiàn)在我還是被蒙在鼓里,我不知道他跟寒紗五年前發(fā)生了什么,這些都是謎團,不知道謎底在何時才能解開。
“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駱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怪怪的,有點窘迫。
“可以啊,老哥我樂意解答!”
駱陽表情不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打聽:“你…你跟寒紗,不!我嫂子吧!你們是怎么認識的?我只是…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我猜的沒錯,駱陽果然對寒紗感興趣,可是像她那樣的女孩會有誰不喜歡呢?
“這個說來話長,在認識她以前我覺得真正的愛情是不期而遇的、是兩個人的心有靈犀與默契,根本不需要去刻意追求,但是碰到她以后我才發(fā)現(xiàn),有時候這種理論不適合某些人,不過最終我還是征服了她,讓她愛上了我?!?p> 駱陽瞪著眼睛:“某些人?難道你追她追的很辛苦?”
“那時候她就像一只刺猬一樣,很難讓人接近,所以為了打開她的心扉,我是花了很大功夫的?!?p> 記得兩年前的那次夏季時裝秀我遇到了寒紗,在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底有個聲音在說:“姚子路,這就是你要找的人!就是這種感覺,愛情的感覺?!?p> 以前我一直是單身,在我身邊的女孩也很多,但是說實話沒有一個是讓我覺得心滿意足的,但寒紗不一樣,我看到她時有種莫名奇妙的沖動與心動。
那天走T臺秀的模特一共有二十八位,在縱橫交錯、絢麗曖昧的鎂光燈的下,一個個身材高挑,外表靚麗的模特伴著明快的音樂踩著貓步款款走來。
作為一個服裝設(shè)計師,這種場面已經(jīng)是我司空見慣了的情景,看著你一個個昂頭挺胸、桀驁不馴的模特踩著貓步、用職業(yè)化得表情在T臺上走來走去,我都有點審美疲勞了,她們一個個雖然都風情萬種,但表情像雕塑一樣生硬。
因為在我的意識里藝術(shù)雖然是美的,但美得東西不一定都是藝術(shù)。
試想一位年輕漂亮、身材火辣的女子穿什么不好看,就是身上披一塊不做任何加工的布料也美,她們是真正的“美女經(jīng)濟”,是企業(yè)為了追求更大利益的商業(yè)行為。
前面的二十七位模特在T型臺上一停一秀,終于還有一位就要結(jié)束秀了,而最后那件衣服也是我對自己最滿意設(shè)計作品,名字叫曇花一現(xiàn)。
靈感源于有關(guān)曇花的魅力愛情傳說,據(jù)說曇花原是一位花神,她每天都開花,四季都燦爛。有一天,愛上了每天給她澆水除草的青年。后來此事給玉帝得知,玉帝于是大發(fā)雷霆要拆散鴛鴦。玉帝將花神抓了起來,把她貶為每年只能開一瞬間的曇花,不讓她再和情郎相見,還把那年輕人送去靈鷲山出家,賜名韋陀,讓他忘記前塵,忘記花神。
多年過去了,韋陀果真忘了花神,潛心習佛,漸有所成,而花神從來沒有忘掉過他。每年暮春時分,韋陀總要下山來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因此曇花就選擇在那個時候開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氣綻放在那一瞬間。
“緣起緣滅緣終盡、花開花落花歸塵”,美好的東西總是在彈指之間悄然逝去,所以“曇花一現(xiàn)”本場時裝秀的壓軸戲,整個衣服用白色上好布料做成,造型猶如曇花開放的樣子,生如夏花,綻放的美。
本來已經(jīng)疲倦的我被最后上場的一位女子所吸引,她頭頂戴著曇花絲絲白色花蕊,身著裙擺像曇花花瓣一樣潔白美麗的拖地裙子,我驚訝的、震撼的、不是因為她有多美,而是她太與眾不同了!她的美是骨子里的、是從靈魂深處飄散出來的自信與渾然天成的妖嬈嫵媚,她的臉若銀盤、冰肌玉骨、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俊、尤其是眉心的那顆朱砂痣,讓我想起了《傾盡天下》里的那首詩:
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覆了江山也罷,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古時候有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君王,而站在T臺前的不僅是美人,還是在曇花襯托下的一位“不是曇花卻勝似曇花”的美人。
她的出場讓全場鴉雀無聲,只有那音樂在有節(jié)奏的流淌。
她不同與其他模特,她不像其他的模特那樣板著個臉,昂著頭,看上去不可一世的樣子,她在T 臺上短短的幾十秒鐘一直都是微微笑著的。
“巧笑倩兮,美目眇兮”,她笑的很真誠,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不是程式化的笑。
以前我見過好多模特,她們也都很美,但是在T臺上都一副不可一世、桀驁不馴的樣子,讓我覺得她們像是沒有“喜怒哀樂”的衣服架子似的。
那次時裝秀上見寒紗時,我是第一次見一個模特真情流露的樣子,我覺的她是一個內(nèi)心情感豐富,很特別的人。雖然她的貓步走的不是很專業(yè),但她靈動有魂。
后來我到處打聽她的消息,才知道原來她是一名大二的學(xué)生,年紀18歲,是第一次走秀,為了勤工儉學(xué)。
不過后來她在大三的第一學(xué)期退學(xué)了,因為她說她不喜歡做她不喜歡的事,這就是她的理由,沒有人能夠攔得住。
第一次見面之后我就經(jīng)常去學(xué)校找她,每次她都會平靜而又禮貌地諷刺我?guī)拙洹坝绣X就了不起??!你知道我最哪一句詩嗎?不知道是吧!那我告訴你吧,那句詩是‘糞土當年萬戶侯’,所以對用你這種整天開著跑車,全身沒有一處不是用金錢包裝,并且喜歡在學(xué)校里招搖撞騙的人,我也視為糞土!”有時候還有比這更惡毒的諷刺,于是乎,我就死賴著說:“糞土怎么了?曇花再美也得用糞土澆灌才能茁壯成長?。 ?p> 就這樣我們反反復(fù)復(fù)地你追我躲,你諷刺我、我調(diào)侃你的,慢慢熟悉了。
聽完我的故事后,我們兩兄弟都沉默了。
我還陷在美好的回憶里,駱陽也雙眉緊蹙,仰天而望,我估計他內(nèi)心是要放棄了。
“哥,走,下去吧!我覺得你真幸福,像是生活在童話里的王子一樣不僅有自己的城堡,還擁一位美麗的公主。”
“說什么呢?傻小子,你也會有的,不是嗎?每個人都會找到他自己心目中的那位公主,并且建造一座屬于自己的城堡,你也會的!”
“是,我也會的!我們趕緊下去吃午飯吧,海風太大了,吹的我好冷?!?p>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弟弟我有點捉摸不透,我也不敢過問太多,他說過他是一個成年人,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會決定的。
是我想多了,他是不會愛上寒紗的,絕對不會的,如果他真的愛上了她,他怎么會跟著喬黎回來呢,所以他不愛她,如此甚好。
回到劍橋家后,我們四個吃了新加坡的特色美食黑胡椒蟹,在餐桌上我收到了一條短信:“下午四點飛行者摩天輪下不見不散?!?p> 我盯著那個陌生的手機號呆呆地看了會回復(fù)了句:“你好!你是誰?你是不是發(fā)錯信息了?”
信息鈴聲又響了:“我沒有發(fā)錯,除非你不是姚子路!”
我納悶了,這遠在新加坡的是誰啊?還神神秘秘的。我將電話打了過去,里面嘟嘟的沒人接聽。
“喬黎,你的手機在響,快接??!你怎么不接電話!”
康劍橋嚼著一塊螃蟹腿邊吃邊說。
駱喬黎“哦”了一聲后看來一下手機,又看了一下打電話的我,接上電話說:“哦,爸爸!我在外面吃飯呢!對,我不回來吃了,這兒還有朋友呢,我先掛了,回來再說!”
而就在那一刻,我聽到對方的手機也掛掉了。
駱陽關(guān)心的問道:“怎么?爸打電話說什么了?”
喬黎沖著我們笑了笑:“趕緊吃,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爸沒說什么,就是讓咱們早點回去。”
剛給我發(fā)短信的那個人居然將我的電話掛了,真是莫名其妙,雖然我不知道對方是誰,但至少有一點我知道,那就是對方認識我。
我明天就要回中國了,下午的摩天輪去還是不去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莫非是駱叔叔要見我?那見就見,兩個大男人為何還要選擇在摩天輪下見呢?搞的好像是情侶約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