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湛宇回到站點(diǎn)。

　　站長剛好從廁所思考完人生出來，見他回來打卡。

　　“昨天不是給你調(diào)了日班，你怎么又來?！?p>　　湛宇：“高云他奶奶身體不好，晚上不能一個人在家?！?p>　　站長：“咱們站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他可以跟其他人換，你小子也不能天天熬夜?！?p>　　湛宇：“沒事，我習(xí)慣了?！?p>　　打了卡，湛宇走出站點(diǎn)，拐個彎到隔壁的面店去。

　　一進(jìn)店，他就看見倪磐沖他招手。

　　他今天調(diào)了班，來早了半個小時，本以為不會見到她。

　　湛宇沒有走過去坐下。

　　老板從廚房出來：“今天這么早上班？”

　　湛宇：“喂了嗎？”

　　老板：“還沒，正忙著。”

　　湛宇：“我來喂吧。”

　　湛宇走入廚房，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大鐵盤，然后從后門出了去。

　　倪磐：“他這是做什么。”

　　老板：“他去喂貓?！?p>　　喂貓？

　　倪磐也從后門出去。

　　店鋪的后門是一條極小的封閉狹巷，后門上用電線拉了個黃色小燈泡，烏漆嗎黑的小巷口就靠著昏黃的燈光照明。

　　靠墻邊的放著一個大紙箱，紙箱底部又墊了幾層紙皮。

　　湛宇蹲在紙箱旁，把大鐵盆里的飯菜倒進(jìn)紙箱內(nèi)。

　　倪磐走到湛宇身旁，低頭，看見紙箱里有五只幼貓，三只黑色、兩只褐色，身上都有不同大小的斑紋。

　　貓咪們比她的手掌大一些，毛茸茸地全縮成一團(tuán)，像個大毛球。

　　“老板養(yǎng)這么多貓？”

　　“都是撿來的。”

　　倪磐：“哦，老板還挺有愛心的?！?p>　　“不是我有愛心?！泵娴昀习宀恢螘r從后門出來：“都是他撿回來的，放在我著寄養(yǎng)。”

　　老板說完又回到店里面。

　　湛宇站起來：“好了?！?p>　　兩人又回到店里去。

　　湛宇洗了把手，老板把走好的面條端了上來。

　　倪磐替他洗了雙筷子遞過去。

　　大碗內(nèi)的清湯比表面飄著蔥花，看起來十分寡淡。

　　煎蛋是用另外的一個小碟子裝得，黃色的蛋黃和白色的蛋白混在一起，煎蛋的邊緣是黑色的焦。

　　看起來品相不怎么樣。

　　這幾天，倪磐都有來陪湛宇吃飯，他每天都是點(diǎn)同樣的面、同樣的煎蛋。

　　真得有那么好吃嗎？

　　湛宇吸了幾口面，看見對面的人盯著自己的碗。

　　“想吃？”

　　“阿？”

　　湛宇：“這碗是我的，你想吃自己另外叫?！?p>　　倪磐：“我吃了飯才過來的?！?p>　　湛宇：“餓了就吃吧，食量大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p>　　倪磐：“我哪里食量大？”

　　湛宇：“你不是每天吃宵夜？”

　　倪磐：“我是因?yàn)橥砩弦影唷！?p>　　湛宇：“哦？我看你每天都來這，以為你很閑?！?p>　　倪磐：“我很忙。”

　　湛宇：“很忙就別過來，不要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p>　　倪磐倒吸了一口氣。

　　有些話其實(shí)不應(yīng)該由女生的嘴里說出來的，可是如果你遇到一個萬古冰山鋼鐵直男的話，有些該說的話還是要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出來。

　　倪磐：“你看不出來我對你有好感？”

　　湛宇：“你喜歡我？”

　　這么直接？

　　“什么？”

　　湛宇一字一句：“你說你對我有好感，是不是喜歡我？”

　　倪磐：“我們倆才認(rèn)識第一個星期，怎么能這么快就說“喜歡”？”

　　湛宇：“不是喜歡，就是不喜歡了?！?p>　　“你知道嗎？像你這樣每天來找我的女人，她們都可以不假思索地對我說“喜歡我”，可是你連是不是喜歡我都沒搞清楚?！?p>　　湛宇帶著幾分痞氣的打量著她。

　　“你這不是在浪費(fèi)時間。”

　　倪磐有些不憤氣：“這怎么能說是浪費(fèi)時間?！?p>　　“喜歡”是要建立在兩個人彼此了解的基礎(chǔ)上，難道你不了解我，也會喜歡我？”

　　湛宇臉上露出了不自然地表情，他下意識移開了與倪磐對視的目光。

　　他輕咳一聲。

　　“我救了你，你對我心存感激，我可以理解，不過這件事就到此為止?！?p>　　“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女人，一定是認(rèn)為男人被你們倒追，應(yīng)該立即舉手投降，甚至要五體投地感激上蒼的恩賜?！?p>　　“但很可惜，我不是那種男人?！?p>　　“所以你也沒必要再浪費(fèi)時間?！?p>　　倪磐張開嘴，一時間伶牙俐齒的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反駁。

　　倪磐的電話響起，是項(xiàng)目分組的同事。

　　她接了電話。

　　“你們那邊的往來款的賬齡太長了，需要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別原因……”

　　一聊就是半個小時。

　　對面的人早就跑了。

　　心頭一股郁悶。

　　老板走過來：“你還要不要吃東西，我要收攤了?！?p>　　心情不好時肚子也會特別餓。

　　“老板，麻煩您也給我一碗面，加個雞蛋吧。”

　　數(shù)分鐘后，白色大碗端上來。

　　倪磐夾起一戳面條放進(jìn)嘴里。

　　面條偏硬，味道偏咸，湯底也沒喝出四十八小時熬燉大骨湯的味道。

　　唯有那個黑焦邊的煎蛋，由于倪磐本來就喜歡吃烤焦的東西，所以勉強(qiáng)可以給個及格分?jǐn)?shù)。

　　但，這碗雞蛋清水面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好吃到讓人欲罷不能，不吃它就渾身發(fā)癢的地步。

　　老板正在打掃店里的衛(wèi)生。

　　倪磐：“老板，你也很喜歡貓嗎？”

　　老板：“畜生，有什么好喜歡?！?p>　　倪磐：“可是你幫阿宇養(yǎng)著那些貓?！?p>　　老板：“是他出錢又出力，我就出個地方而已，剛好我老婆也喜歡，就放在那養(yǎng)著唄，以后還能幫忙抓老鼠。”

　　湛宇說倪磐很閑。

　　事實(shí)上是，她忙到飛起來。

　　只是為了和他多親近，她壓縮了休息時間，才騰出晚飯的一個小時。

　　不過這幾天，她下班后沒有再去找他。

　　一來是因?yàn)閷?shí)在走不開，二來是因?yàn)樗麊査哪莻€問題。

　　她喜歡他嗎？

　　倪磐不找湛宇，湛宇當(dāng)然也不會找她。

　　正忙著，高云發(fā)來了湛宇一個星期的排班表。

　　倪磐點(diǎn)開排班表，湛宇那一欄全部是晚班。

　　倪磐：【你哥他為什么總是值夜班，老熬夜，對身體不好?！?p>　　高云：【我哥他為了讓我能回家照顧奶奶。我奶奶有心臟病，有次晚上差點(diǎn)沒喘上氣，我又不在，沒人送她上醫(yī)院，那次后以后我都不敢值夜班了?！?p>　　倪磐：【他對人還挺體貼的?！?p>　　高云：【我哥他就是面冷心熱，他對我們都很好很好，他是一個特別好的人?！?p>　　倪磐想起那次她發(fā)燒，湛宇留下的紙條、保溫瓶還有提醒餐廳準(zhǔn)備的白粥青菜，還有那幾只小貓崽。

　　倪磐：【嗯，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