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立安來到領主城堡時,他發(fā)現(xiàn)冬堡的領主也正向著城堡走來,似乎剛從外面回來。
領主的身邊還跟了兩人,其中一位是一名騎士,而另一人,胡立安瞪大了眼睛,發(fā)現(xiàn)竟然是冬堡的行政官魯門。
“胡立安先生,好久不見。”
西蒙微笑地朝著胡立安打了個招呼。
西蒙自然認識胡立安,他曾去過灃河鎮(zhèn),還待了一段時間,胡立安是灃河鎮(zhèn)的貿(mào)易官,還兼任了灃河鎮(zhèn)的外交官。
“尊敬的伯爵大人。”胡立安躬身行禮,然后又向魯門熱情地問候了一下。
三人相互交談了一番,西蒙邀請胡立安進入城堡。
灃河鎮(zhèn)來的商隊停在了外面,普通的商人,當然是沒資格跟隨胡立安進入伯爵的住處的。
此時剛好是中午,城堡里已經(jīng)備好了西蒙的午餐。
西蒙的正餐足夠豐盛,不介意再多加上兩人。
會客廳內(nèi),一道道菜肴被端了上來,烤豬排、豌豆羊肉湯、烤子雞、蔬菜濃湯、黃油面包。
在王國任何缺少糧食的地方,饑餓所迫的永遠都是底層民眾,作為上位者的西蒙自然不會粗茶淡飯。
西蒙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保證自己生活品質的前提下,盡可能提高冬堡人民的生活品質。
胡立安在贊美了西蒙一番后,便開始用餐,西蒙注意到胡立安用餐的同時,還在小心地打量自己。
而魯門則是邊吃邊思索,看來是在考慮貿(mào)易的事情。
西蒙喝了一碗蔬菜湯,隨意問道:“胡立安,你們這次前來的目的是什么?”
此時的魯門,也將視線放在了胡立安身上。
胡立安沒有立刻回答,他現(xiàn)在的思緒稍有點亂,他本以為接見自己的只有冬堡伯爵,未曾想冬堡的行政官竟然也在一旁。
魯門不是和冬堡領主鬧矛盾了嗎,難道又和好了?
還是說,之前兩人的矛盾,根本就是一個虛假消息?
胡立安來不及多想,開口回答道:“伯爵先生,子爵大人聽聞冬堡緊缺糧食,特意命我運送了幾車糧食過來。”
“我們準備......”
西蒙微笑著將胡立安的話打斷:“拉夫先生竟然要送我糧食?沒想到冬堡在這艱難的時刻,還能被拉夫先生記得,我為冬堡的領民,感謝灃河鎮(zhèn)的慷慨。”
西蒙緊接著向愣住的胡立安說道:“你這次回去,記得替我向拉夫子爵表達感謝,我看得出來,拉夫子爵是個好人?!?p> 胡立安張了張嘴巴,他原本其實想說‘準備與冬堡兌換礦石的’,沒想到冬堡伯爵似乎會錯了意思。
不過,胡立安當然不可能將糧食白白送給冬堡,他思索了一會兒,硬著頭皮說道:
“伯爵大人,這批糧食并不是無償送與您的,子爵大人的意思是......需要您用礦石來換?!?p> 西蒙的臉上浮現(xiàn)出詫異的神色,說道:“換?難道不是送與我的嗎?”
西蒙像是陷入了回憶,
“我記得我前幾年前往灃河鎮(zhèn)時,拉夫先生可是告訴我,我和他是‘最親密的朋友’,朋友之間不應該贈與么?”
“這......”胡立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胡立安望著臉上流露著失望之色的西蒙,他忽然感覺此時西蒙與從前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
將這些糧食送給冬堡,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自己畢竟還在伯爵的城堡里吃飯,胡立安咬了咬牙,決定將黑鍋甩給拉夫子爵。
“伯爵大人,對此我表示遺憾,但子爵大人的意思......確實是用礦石兌換?!?p> 西蒙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他靠向椅背上,平淡道:“真是讓人沮喪,那么兌換的話,是怎么個兌換法?”
“恩......”胡立安只覺盤中的佳肴有些難以下咽。
他看了一眼對面一句話沒說的魯門,又轉向主座上總覺有些陌生的冬堡伯爵。
胡立安嘆了一口氣,心里明白,想壓價是不太可能了。
“和往年一樣?!焙步o出了預期的價格。
“這可不行?!蔽髅蓳u了搖頭,“如此低廉的價格,冬堡無法再接受了,我的朋友,灃河鎮(zhèn)作為冬堡友好的鄰鎮(zhèn),我想灃河鎮(zhèn)即使無法贈與糧食,至少也應該給冬堡的礦石增價?!?p> “畢竟,冬堡出產(chǎn)的,都是優(yōu)質的礦石?!?p> 胡立安沉默了一下,問道:“那伯爵大人,您期望的價格是?”
西蒙反問道:“你覺得應該增長多少?”
胡立安皺了皺眉,說道:“適當?shù)脑鲩L一些的話,我們?yōu)柡渔?zhèn)也能接受,權當是對于冬堡當下困境的支持。”
西蒙微笑地點了點頭,隨即伸出兩根食指,交叉形成了十字。
胡立安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西蒙理所當然道:“十倍。”
你做夢!
胡立安脖子都氣得發(fā)紅,險些就要罵出聲來,所幸多年的涵養(yǎng)讓他把話壓在了嘴里。
冬堡領主是瘋了嗎?
十倍!?
簡直是癡心妄想!
胡立安原本還被伯爵一番話說得有些理虧,甚至還在想,倘若提高一兩成的話,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對冬堡太過壓迫,不是什么好事,應該適時放一放。
可沒想到冬堡領主獅子大開口就是十倍,這讓胡立安覺得這場貿(mào)易沒法談下去了。
胡立安有些后悔,早知就不該來吃冬堡領主的這頓飯。
“伯爵大人,這個價格,請恕我們無法接受。”胡立安冷臉說道。
西蒙嘆了一口氣,臉上似乎有些悲痛:“我本來以為灃河鎮(zhèn)是我的朋友,我甚至和拉夫先生有著足夠深厚的交情,現(xiàn)在看來,事情和我想的并不一樣?!?p> 西蒙痛心道:“既然如此,這場貿(mào)易便到此為止吧,糧食的問題,我們自己會去尋找解決辦法。”
胡立安愕然地張了張嘴巴。
伯爵您開出了十倍的天價,竟然還將所有罪責推到了我們頭上!?
真是可惡!
胡立安猛吸了一口氣,最終卻什么都沒說。
魯門抬頭看了主座的西蒙一眼,挑了挑眉頭,隨即默不作聲地繼續(xù)用餐。
............
宴席結束,胡立安黑著臉離開會客廳。
他從沒想過,今天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胡立安開始回想這一場宴席的經(jīng)過。
他腦海中閃過一道道豐盛的食物,從頭到尾掌握話語主動權的冬堡領主,以及一旁一聲不吭,只顧用餐的行政官魯門。
忽然間,胡立安有些明白了。
在伯爵開口的時候,他便掉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話術陷阱!
冬堡的領主與行政官魯門,早就知道了這場貿(mào)易,而最終的結果必然是貿(mào)易失?。?p> 毫無疑問,冬堡領主說得那些話,都是行政官魯門一句一句事先教給冬堡領主的。
胡立安與魯門打過多次交道,他知道魯門并不是個好對付的家伙。
胡立安忍不住在心里怒吼,魯門這惡心的狗屎!這狡猾的、卑鄙的、令人作嘔的老狐貍!
讓胡立安是,冬堡為什么真的敢拒絕與灃河鎮(zhèn)的貿(mào)易?
寒冬要來了,難道冬堡即使面對缺糧的絕境,也不愿意與灃河鎮(zhèn)貿(mào)易嗎?
胡立安搖了搖頭。
不,這一切都只是魯門的計策!
他是想借此提高礦石的價格!
胡立安嗤笑了一下,如果魯門是這樣計劃的話,他恐怕要大錯特錯了!
在糧食貿(mào)易這方面,灃河鎮(zhèn)根本不著急,真正要著急的是冬堡!
冬堡支撐不了多久的,等到寒冬真正來臨,冬堡只能主動尋求灃河鎮(zhèn)的幫助!
你們會后悔的!
胡立安臉色陰沉地離開了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