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出去看了一眼,是一個皮膚有點黑的中年婦女在鬧。
手里抓著個淺色布袋,正在公司大門口邊跺腳邊哭喊:“你們律師事務(wù)所就是跟對方聯(lián)合起來詐騙!騙走了我的錢還要問我要錢!”
這么大一頂黑帽子扣上來,連常喻手里花瓶的水都被嚇得抖三抖。
等她走過去一看,中年婦女撒潑的同時。
手里還抓著一個人,正是剛剛用鼻孔看人的孫云庚。
他此刻臉色比包拯還黑,想抽手沒抽走,看出來對這種無理取鬧行為極度不耐煩。
所以也沒打算哄。
直接翻了個白眼,對剛剛那位中年婦女說:“我跟你簽得律師合同里寫得很清楚,按標的額收費。繼承案件也不能風(fēng)險代理,你的案子標的是200萬,我按規(guī)律辦事一分錢沒多收。你再這樣撒潑,我可以叫保安把你請出去。”
說完就硬把自己的胳膊扯回來,中年婦女的手勁大,孫云庚的襯衫袖口被捏皺了好大一塊。
正仰起頭怒氣中年婦女。
得!原來他對客戶也能做到用鼻孔看人。常喻感嘆道。
門口有不少同事圍了出來,唐悅剛剛往花瓶里插好的郁金香已經(jīng)安然放在了前臺顯眼的位置。
前臺正上方的時鐘顯示,還有十來分鐘,隔壁組長的重要客戶就要過來了。
然而此刻門口還是這派混亂的場景。
中年婦女見孫云庚這幅態(tài)度,更加堅定了他翻臉不認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突發(fā)情況使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唐悅試圖出來勸架。
不過她一個平時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小姑娘,也沒什么用。
“您先別生氣,肯定有誤會……”唐悅小心安慰道。
“有什么誤會,”孫云庚梗得非不讓步,“她就是打官司輸了不肯接受來撒潑,哪有穩(wěn)贏的官司。況且我當初問過你,有沒有簽過遺囑協(xié)議,你竟然對我隱瞞,那輸了怪誰?”
看得出他也對這客戶滿腔怨念,只是他過于耿直不懂得變通,沒看到旁邊的老劉已經(jīng)氣得血壓升高。
“呀!我就說你們都是一伙的吧!”中年婦女轉(zhuǎn)身拉唐悅的袖子,用力一扯,“一會兒讓我繳費這個一會兒讓我繳費那個,是不是一直在騙我錢!”
“那是訴訟費,給法院的,你有沒有常識?。 睂O云庚被氣得也加大了嗓門。
“你在說什么?。 敝心陭D女不甘示弱,“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算準了我什么都不懂,就來騙我!”
她三句話不離“騙”這個字,孫云庚又急又氣,臉憋得通紅。
唐悅被夾在其中進退兩難,又被中年婦女這么一兇,嚇得眼眶都快紅了。
劉哥看了眼時間,把他們組年紀最小的那個推出來。
“張淮以,”他召喚了一聲,“快想辦法把人帶走?!?p> 常喻端著裝滿水的花瓶走過,看到了唐悅求助的眼神,隨即停下腳步。
唐悅還在硬著頭皮勸說,孫云庚已經(jīng)不負責任想溜走了。
“您先冷靜一下,”她說,“我們先去別處吧,待在門口不方便,況且馬上就會有……”
“那個!”張淮以急忙打斷,手抬得老高,眼睛溜溜轉(zhuǎn)。
其實他還沒想好這么說,但是絕對不能讓中年婦女聽到一會兒有重要客戶來的事。
“馬上就會有早茶會!”在張淮以打斷后,常喻緊接其上。
雖然她這句話讓周圍一圈同事紛紛轉(zhuǎn)過頭,空氣中回蕩著詭異的氣氛。
什么早茶會?公司還有這東西?
常喻抱著花瓶,水流的重量使得手有點酸。面對中年婦女轉(zhuǎn)頭質(zhì)疑的目光,常喻淡定又溫和得笑了一下。
“你就是想把我支走吧?!睂Ψ嚼暇毜米R破了她。
猛得一個站起來,又想來抓常喻胳膊。
花瓶和水的重量使得手臂多了個慣性俯沖,常喻一個站不穩(wěn)往后退了幾步。
又被人從后面穩(wěn)穩(wěn)撐住,張淮以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擋住了她不停后退的步伐。扶穩(wěn)了常喻后,把她手里的花瓶接了過去。
“在這里也不是好好討論的場所?!背S髀冻鰝€忍辱不驚的淡然表情
沒有唐悅那么慌張,也沒有孫云庚的不耐煩。
仔細分析給中年婦女說:“律師聘用合同已經(jīng)簽訂,這里都有監(jiān)控,于法我們沒有違約,于理從視覺效果對您也不利。不如坐下好好談?wù)劇!?p> 她指了指周圍的監(jiān)控攝像頭,中年婦女安靜了幾秒,又盤腿坐在地上。
“那就在這兒坐著聊?!彼f得理直氣壯,“我的訴求很簡單,要么把官司打贏把我家老頭子的那套房產(chǎn)奪回來,要么退律師費再給我道歉?!?p> “官司已經(jīng)宣判了,有一部分原因是你對律師隱瞞?!睂O云庚指著她說,“而且我每次找你,你都不是很配合。律師費也是按合同簽訂的,你這就是不講理?!?p> 中年婦女沒說話,就這么賴在原地。
常喻點點頭,打了個電話:“保安,23樓帶上幾個人來處理一下,這里有人鬧事?!?p> 又轉(zhuǎn)頭對孫云庚說:“準備一下起訴吧?!?p> 她這一通安排,中年婦女和孫云庚都措手不及嚇了一跳。
孫云庚還好,只是站在原地不說話,臉色倒是沒那么臭了。
中年婦女直接跳了起來:“誰說我要起訴了?你們講不講理?”
“法院就是講理的地方,”常喻接話接得很快,“車轱轆半天也扯不出什么,不如直接由法院判定?!?p> 眼神轉(zhuǎn)了一圈:“不過這里的律師應(yīng)該沒人敢接您的案子,勞煩另尋高就。”
“誰……誰說我要起訴了?”中年婦女聲勢一下子弱了下去。
孫云庚也被常喻這一通快刀斬亂麻的操作嚇到,他剛剛就是嚇人隨口一說。
沒想到常喻像是真要叫保安來把人拖走,無語得揉了把頭發(fā)。
終于收斂起這幅感覺全世界都欠他錢的臉,耐起性子對中年婦女說:“還有上訴的空間,先跟我去樓下星巴克說吧?!?p> 中年婦女終于舍得起身跟著往下走,邊走邊問:“那那個法院的錢還要給嗎?”
孫云庚被氣笑了:“訴訟費當然要繳啊……”
電梯合上緩緩下降的時候,唐悅抬頭看了眼時間。
距離客戶過來還有三分鐘。
“還好來得及。”唐悅長長舒出一口氣,扭動一下剛剛被拉的手腕,朝常喻眨眨眼。
她看到孫云庚就頭疼,想起剛剛來鬧事的中年婦女頭更疼。
“這叫以毒攻毒?!碧茞傸c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