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就得殺人。
“主上已經(jīng)賜名,這個名字就看你們誰能夠得到了?!?p> 話音才落,刀劍割破皮肉的聲音,浴血奮戰(zhàn)到天明。
——
安然從那帶著血腥味的夢里驚醒,外面?zhèn)鱽砀虬鸢鹩蛇h及近的報更聲,快天亮了,他馳騁商海多年,打拼到如今成為越州首富,什么場面沒見過,唯一讓他無法忽視的是那夢中,血氣彌漫黑暗里的那一雙眼睛。
“老爺?!惫芗依细翟陂T外輕聲喚道。
“老傅,何事?”安然隨意的擦去自己額間的細汗。
“老爺,衙門來人,說是……說是兩廣總督肖大人邀老爺共商要事?!?p> 安然看著門外的影影綽綽的身影,蹙眉,“現(xiàn)在?”
“是的老爺,現(xiàn)在?!?p> “那就去吧,別讓總督大人久等?!卑踩话茨χ夹牡馈?p> ——
雖已是佛曉,可是冬日逐漸到來的日子,夜只會更長,零星的燈火在安靜的街道如螢火蟲一樣惹眼。
總督府。
安然下轎泠然看著被燈火照耀的牌匾,兩廣總督肖仁,總領兩廣軍政錢糧兩年有余,政績不好不壞,于民間也混了個青天大老爺?shù)拿?,要說他肖仁是小人吧,那殺貪官污吏的架勢,連越州排得上號的商界政要,名門望族都得贊他一聲有魄力,要說他肖仁有仁者之心吧,官場同僚卻不得不贊他和稀泥的本事厲害,對待同僚下屬亦無半點仁義之心。
如今肖仁突然在這個時候點明要見他,他可不認為與肖仁的交情已經(jīng)到如此依靠他的地步,越州近來無大事發(fā)生,那么,唯有……
安然不帶猶疑的踏入總督府的大門,暗紅色的大門在自己身上砰的一聲關上,遠方,此刻的天邊,太陽依舊未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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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然踏入總督府三刻鐘后,總督府的大門又再一次打開,這次,卻是一個寡婦打扮的人,三十歲的年紀,相比那尚算清秀的容貌,那修長分明的手卻是讓人在漆黑的夜里對此有了一絲期待。即使在衙役粗魯?shù)耐妻?,那寡婦始終帶著一份傲骨般的,挺直脊梁昂首闊步的向前不疾不徐的走著,這樣的倔強和堅持,到最后衙役都沒有在推搡的催促。
冷風送來了聲音到寡婦的耳邊,“官爺……有事咱們好商量……”
“官爺……我近來可老實了……我是冤枉的啊……”寡婦幾不可查的一笑,隨后繼續(xù)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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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大人,未知肖大人喚我前來是何要事?”安然拱手行禮道。
肖仁擺擺手道:“安老弟不必如此拘禮,來人,引安老爺入座,上茶?!?p> 安然對于肖仁這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只覺得眉心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
一道清泉潺潺沁人心脾的清冷的聲音響起,“民女傅平,拜見肖大人?!卑踩欢似鸩璞?,輕吹著茶水,這個聲音他在熟悉不過,喝完一口茶水,傅平已經(jīng)在桌子最角,據(jù)自己最遠處落座。
“肖大人,不知能否告知在下所為何事,在下也好盡綿薄之力?!卑踩黄鹕碓俅沃t恭的道。
肖仁不屑的瞥一眼,士農(nóng)工商,商人最是低賤,可要是財力達到了一定程度,連這士也不得不對商人笑臉相迎,因為錢能夠買來的太多了,安然雖為越州首富,卻急躁,甚至穿金戴銀暴發(fā)戶似的來顯示自己的地位,畢竟是乞丐出身,始終是上不了臺面,卻也最好拿捏,好歹這些年,安然對于自己的孝敬,自己也是頗為滿意的,可是近來牽起的一樁舊事,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這個越州首富。
“安老弟稍安勿躁,有些人馬上就到了,這件事,單靠安老弟一人,可不行哦?!毙と室嗍切χ矒嶂踩恢匦侣渥?,前方黑暗里的燈光,告訴他,人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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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長桌,加上肖仁,坐著六個人,茶水點心一應俱全的擺滿了,肖仁擺足了熱情款待的場子,如果忽略掉他上方正大光明的牌匾的話,這桌卻是擺在審問查案的堂上。
肖仁看著五人的神色,倒是未等人再開口,直接道明了來意,“這大早上,更深露重的請各位來,也是迫不得已,只因這上峰催的緊,這才不得不請各位幫忙,查一個案子。”
“大人可真是說笑了,在場的諸位,加上區(qū)區(qū),也才倆位算是識文斷字,這查案,我想都非安老爺和學生所長?!币粋€文弱書生帶著很想幫助卻又力所不能及的無奈道。
“呂先生客氣了。呂先生有舉人功名,可是昔日呂先生神童之名如今依舊聞達于兩廣,且兩廣的學政大人都贊過呂先生天資聰穎,想來來日必定魚躍龍門,這查案之能,于先生不過爾爾?!毙と视欣碛袚?jù)的駁回了呂柒的婉拒。
“民女斗膽請問,總督大人要查何案?”傅平輕柔的開口問道。
“這個案子,我想諸位應該比我清楚,那就是一年前廣州府貪污案?!毙と蕩е鴮徱暤目粗迦耍词顾?,這種時候,看不出什么。
“大人,這貪污案關草民什么事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年岳撒潑打滾,號啕大哭道。
這個地痞無賴,肖仁沒有耐心跟這個年岳去解釋,直接拔劍出鞘,“再吵,本官就先斷你手腳,教你什么叫安靜。”年岳被嚇的驚恐不已,肖仁皺眉看著年岳嚇破膽的窩囊樣子,“來人,帶年岳下去鎮(zhèn)定一下。”
年岳被帶走,五人暫且還有四人,目前,還有一人未開口。
“無名,你沒有什么可說的嗎?”肖仁警惕的盯著被燈光隱約照著臉龐,卻隱在陰影里的人。
“原廣州州府校尉,因廣州貪污案,被罷免,被宗族除名,被家里剝奪姓名的權利。無名?!睙o名一言道明了他的來歷,坦坦蕩蕩,讓所有人對于他的來歷一覽無余。
無名,是第一個主動道出自己來歷的人,查案,只是剛剛開始。
遠方,太陽已經(jīng)探出頭來,驅(qū)散了黑夜的冷寂,帶來了溫暖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