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長姐,青淵長孫玥
老太太看著長孫玥,眼前的長孫玥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活人氣息,渾身上下,由內(nèi)到外都透漏著一股死氣,眼神空洞。
除了這些,她清楚的看到圍繞在長孫玥身上那些火光,甚至清晰的看到長孫玥那曾經(jīng)在火光里面掙扎痛苦的模樣,被人將手筋,腳筋割斷的模樣,當(dāng)日在將軍祠被埋伏的模樣,她都看到了,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她伸出那一雙蒼老充滿皺褶的手,輕輕拉起長孫玥的手,拉起長孫玥那長長的袖子,露出那滿是傷疤的手腕,她慈祥道:
“孩子,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佛渡眾生,眾生是眾生,眾生亦是你.....”
話落,那一瞬間,天地間無數(shù)變化,眼前的環(huán)境也在那一刻陡然轉(zhuǎn)換起來,眼前的一幕幕閃過,各種各樣的畫面,有從前的,還有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一幅幅,都在自己的眼前閃過,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的畫面忽然有消失了,長孫玥的胸口像窒息一樣,難受至極。
老太太拉著長孫玥的手,輕輕一點,長孫玥從畫面之中出來,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眼前的老太太仍舊是那般慈祥的看著她。
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朝著前面走去:
“你可明白了?天地之間都有萬物之法,天地法則,相生相克,相輔相成,改朝換代,改寫歷史,縱然大仇得報,可是那身后的萬千百姓該當(dāng)如何?”頓了頓,老太太回頭,看著跟在自己身后的長孫玥:
“你活著時,所守護的是什么?我想你再明白不過....”
話落,她又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走著,繼續(xù)說著,他們路過了一座小橋,走在一條很長,很長的路上,路上只有老太太手里的燈籠在亮著,照著那黝黑又漫長的路。
“你的父親乃是天生將星,將星之才,守護蒼生,他不然,將星之上,命格之中乃是帝王,帝王紫薇,盛世天下,自當(dāng)浩氣長存,新一代的王朝和歷史本應(yīng)該在他的手里改寫,可是你的父親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你能明白你的父親嗎?”
“世人愚昧,五洲亂世已亂百年,百年亂世,未曾和平,五洲自然消失,人與人之間,便會人殺人,人吃人,人欺人,人害人,世間黑暗不過人心,比鬼神更可怕的,亦是人心,可是人心好壞,你能夠改變,如何不變?選擇權(quán)都在你的手里.....”
眼前的老太太似乎想要說的話很多很多,可是卻又說的不明不白的,長孫玥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那些畫面里面走出來,整個人都還有些恍惚,老太太的話,長孫玥也沒有聽的太多進去。
他們走著走著,前面的老太太忽然又停了下來,轉(zhuǎn)頭對著長孫玥道:
“有客人來了.....”
蒼老的手又對著長孫玥的胸口輕輕一拍,長孫玥的眼前的小路,轉(zhuǎn)眼又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閣房,眼前的老太太也不見了蹤影。
孟常站在的那一道凹凸不平的墻前,心里萬分的忐忑的不安,十一年了,整整的十一年了,他每日每夜都在問,問自己,問江湖之上,問暗道,問所有所有的人,可有北疆將軍長孫玥的消息。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那樣的一致:
“北疆將軍長孫玥啊,早就死了,死的時候年方十六,當(dāng)真是可惜了.....”
他不相信,于是又去問,可是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所有人都在說,長孫玥死了,長孫玥再也不會活過來了,再也不會。
可直到今天,他明白,縱然格外的清楚,答案會是一樣的,可是他還是想去問一問那虛無縹緲的希望,問一問今日能不能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他伸出手,輕輕敲了敲墻壁,聲音隱隱有些顫抖的說道:
“陽間事陽間問,人間孟婆睜睜眼,弟子有話想問,弟子有話要問.....”
敲著敲著,說著說著,他都隱隱有一種要哭的模樣,眼前的墻霎時裂開,變成了一道大門,大門敞開,映入眼簾的一座小橋,見大門開,孟常急忙就走了進去。
小小的房間里面,到處都擺放著一個個紅色的燈籠,一張小小的桌子擺放在里面,那里面的人全身遮掩的嚴嚴實實,坐在陰暗的角落看著他,沙啞的聲音有些可怖的問著,
“所問何人?”
那人的聲音難分男女,可是卻沙啞至極。
他張口欲回答,忽然又想起那過往從前的種種。
他從來都不愿叫她一聲長姐,從來都不愿意。
那過去的十六年,他明明和她一樣大,甚至于還年長她幾月,憑什么自己到頭來,還要喚那個女人一聲長姐,憑什么,憑什么?
憑什么長孫玥要是姐姐?憑什么?
而那一聲長姐若真是叫了,從此以后,他們之間就真的是長姐和長弟的關(guān)系,他們之間就在也不會有任何可能了,再也不會有任何的可能性了。
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離去十一年了。
她就是到死都沒有聽到他叫一聲長姐。
到死都沒有。
那個人看著他遲疑,微微有些不耐煩,緊接著又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問道
“所問何人?”
孟常急忙回道:“長姐,青淵長孫玥?!?p> 那天,在門外,經(jīng)過巷子的人老是聽到那一個小小的院落里面,有一個人在嚎啕大哭著,極其的委屈,他們聽著里面聲音,聽到那里面有人帶著明顯的顫抖和哭腔說出一個人的故里和名諱,然后又聽見那個男人在里面,哭的像個孩子。泣不成聲。
都覺得甚為奇怪,也不禁嘆息感慨,到底是經(jīng)歷了怎樣的事情,那個人的會哭的這樣的委屈還有難過。
他嚎啕大哭著,此一句說出口,從此以后,在他的心里再也沒有人了,再也沒有。
就如同那日被人所救醒來,九天伽藍山,茶茶曾問他。
她問:“公子,家中還有何人?”
他道:“家中一亡妻,墳頭草兩丈?!?p> 是的,長孫玥在他的心里是妻子,是亡妻,是那所有人不可說的秘密,是所有人不可觸碰的東西,是逆鱗,是一拔就會痛的逆鱗。
而現(xiàn)如今,他什么都沒有了,只有.........
長姐,青淵長孫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