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氣氛陷入凝滯。
最后還是秦遠打破僵局。
只見他向前跨出一步,拱手道:“是顧深的夫人,江氏?!?p> 陸云舒先是愣住,爾后冷笑一聲。
掀開被子下床,沒成想腹部傳來一陣劇痛,腳下一個踉蹌。
顧掩下意識的上來扶她,果不其然被狠狠地甩開。
“滾開!”
苓檀滿眼通紅上來攙扶身形不穩(wěn)陸云舒,“少君,您有什么仇,也要等身體養(yǎng)好了再說。”
陸云舒一手捂住肚子,眼睛在屋內轉了一圈,強撐著身體,走到書桌旁,一把抽出放在架子上的靈劍。
“她人在外面?”
即便是靈力大部分都用來護著腹部,陸云舒也不至于分出一絲心神探查外面都做不到。
陸旃有心想要勸,但此刻也只是僵硬道:“是。”
“好!好得很!”
陰狠狠的撂下一句話,就意欲向門外走。
“吱呀”一聲,門開了。
蕭淵端著一個藥碗走了進來,皺著眉頭。
看到屋內的場景就是一愣。
陸云舒提著一把劍,一身殺氣;陸旃和秦遠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卻又手足無措的僵在原地。
至于一旁,臉色慘白的顧掩,直接被他忽視了。
蕭淵臉色一沉,手中的藥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疾步走到陸云舒跟前,搶過她的劍。
陸云舒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由自主的就松了手。
她癟癟嘴,最后還是忍住了。
“蕭淵……”
不料,蕭淵猛地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
顧掩的手握成拳,卻一句話都敢說。
給陸云舒蓋上被子,揮揮手,藥碗自動飛過來,蕭淵也懶得跟她多說,直接道:“張嘴,喝藥!”
于是方才還勇猛的陸少君慫了,悶悶的張開嘴,一口氣喝完了。
蕭淵接過碗,起身,突然間把碗摔在地上。
藥碗帶著主人的憤怒,碎了一地。
門外的江氏抖了抖,下意識的望向站在一旁的顧深,卻不再像從前那樣得到回應。
“陸云舒!你長這么大,就只會靠男人過日子嗎?!”
蕭淵火冒三丈。
“顧二他不要你,那又怎么樣?!你不會自己愛惜自己嘛!”
“你生氣!去把江氏殺了,不要折騰自己。”
“好啊,我現(xiàn)在就去把她砍了!”
以陸云舒的修為,屋里人加一塊都攔不住她。
靈劍在手,不過輕輕一揮,房門頓時碎成了幾塊,飄散在空中。
屋外,臨眺的人都在,陸云舒一劍刺出,顧深身體不受控制的擋在江氏身前。
后者的眼淚瞬間掉落,“你殺了我吧,都是我的錯,與我夫君沒有關系。”
聞言,陸旃眉頭皺起,飛身而上,隨手就把受了傷的顧深丟開,地面激蕩起一層粉塵。
爾后上前,握住陸云舒冰涼的手,“云舒,交給我吧。”
蕭淵順勢上前,用一件厚厚的披風把其裹得嚴嚴實實的,沒好氣道:“你如今氣性大了,我說你兩句都不成了?”
陸云舒唇色慘白,輕咳了兩聲。
“這次要不是那個清川及時趕到,喂了吃了一顆他們師門珍藏已久的靈藥,你現(xiàn)在就跟孩子一起去閻王殿報道了。”
“那也是我種善因,得善果?!?p> 到了這時,陸云舒依舊是不服輸。
蕭淵長嘆一聲,“唉,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勸你理解他,早回臨眺,哪還有這些事情?”
他輕蔑的望向戰(zhàn)場,只見顧掩終于還是突破了秦遠的攔路,奔向了舍命護著江氏的顧深。
終是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陸旃的修為遠非顧深可及,若非后者拼死相搏,陸旃又不想下死手,江氏早就沒命了。
顧掩一加入,陸旃對付兩人明顯吃力,抽空瞄了一眼對面的三人,都只是沉沉的看著他們打斗,并無出手的意思。
“阿旃,回來吧。”
陸云舒此刻終于冷靜下來。
也許是痛到極致,反而更加清醒。
這下子,她這邊,站著自己、蕭淵、陸旃、秦遠以及一邊哭一邊瞪著對面的丫鬟苓檀;
而對面站著,受了重傷、滿身鮮血的顧深、僵著臉,滿眼愧疚的顧掩、還有一群沉著臉,不知道該站那邊的顧家其余人。
陸云舒譏笑,世事弄人,還是走到了對立面啊……
她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披風,終于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顧掩,她想要害我們的孩子,你覺得,我該怎么辦呢?”
顧掩木然的抬頭,“我不能不管兄長?!?p> 陸旃搖頭,秦遠氣得抱著劍背過身去,蕭淵覺得自己手中劍蠢蠢欲動,想要殺個人舒服舒服。
陸云舒此時也不打算從他嘴里得到什么想要的回答。
轉而看向顧深,見他一臉警惕,嗤笑一聲,“看樣你們已經(jīng)把我當成敵人了?!?p> “既如此,我也不必客氣。”
“顧深。接下來的話,我以臨眺少君的身份說,你聽好了?!?p> 顧深深吸一口氣,道:“請說?!?p> 陸云舒一手覆在腹上,“這個孩子是我和顧掩兩人的,他既愿意原諒你們,那仇恨就只剩一半了。”
“一半的命……那是什么呢?”
她慢慢閉上雙眼,沉靜的面龐上滿是淡然。
過了一會兒,陸云舒重新睜開眼睛,眼底只剩下寒意和淡漠,語氣卻十分平淡,“放心,我不殺她?!?p> 此話一出,江氏癱倒在地上。
方才短短的一刻鐘中,她至少有十次感覺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隔。
顧深聞言也松了口氣,卻沒有妻子那樣想當然,“你還有什么要求?”
“既然她是為了她的兒子,那么……顧深,本君以臨眺少君的身份在此立誓,若她的兒子繼承了初峘,本君就讓臨眺在世間消失!”
江氏軟軟的身體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哀嚎:“不要!”
陸云舒卻沒有理會她,把手中的劍插在地上,重新看向那個她愛了近十年的男子。
為了他,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為了他,在便捷奔波了數(shù)年;
為了他,忤逆魏莫、費盡心思嫁人。
……
如今看來,這一切的付出都是那么可笑。
事實證明,顧掩是個好人,重情重義,只是這情、這義都不在自己身上。
玉白的手指摸索到脖頸,那里掛著一個玉墜的鏈子,是顧掩送她的新婚禮物,代表著他曾經(jīng)想要與自己共度余生的決心和心意。
只可惜……
“叮當!”
玉石碎裂的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還有陸云舒決然的嗓音,“顧掩,我們從此,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