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邊緣的礁石之間,一個滿頭白發(fā),雙眼失明的男人,腳邊生長著一灘白色菌絲,靜靜立在原地。
之前那個攔住計紅的男人,從角落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出現,向他打了一個招呼。
“白先生,辛苦你了。”
他微微低頭,眼前的男人在非人界中也是很有名氣的前輩名宿,這次是出動了大價錢才請來的,不敢怠慢。
“無妨,魚少爺。按照您說的,趁計紅不在,我已經將他身邊的那個小怪異給抓了過來?!卑紫壬c頭,在他身邊,小只蜷縮著身體,被一層菌絲覆蓋,陷入了昏迷之中。
看到對方,魚傳佩明顯意外地愣了一下,眼前一亮道:“沒想到計紅居然還有這么好的福氣,也讓我享受享受……”
“嗯?”
白先生皺起眉頭,猛地一跺腳,地上菌絲瞬間向前衍生一大截,眨眼間就到了魚傳佩的腳邊。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希望你認識清楚。我只會幫你拖延一二,讓計紅失去先機,但是其它的,你不能做?!?p> 魚傳佩臉色一變,目光變得怨毒,盯住白先生,顯然,他很想做什么的事情被白先生給否決,讓他非常不爽。不過這里遍地都是菌絲,魚傳佩還不敢肆意妄為,深深看了一眼昏迷之中的小只,像是要把她的身體烙印在腦中,魚傳佩咬著牙,裝作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道:“不敢不敢……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先生您了,我還有事,就不多停留了?!?p> 說完,也不能白先生的反應,魚傳佩心里涌起一種沖動,急切地想要發(fā)泄一下,立刻消失在轉角。
白先生嘆了口氣,咸濕的海風吹得他有些不舒服,腳下的菌絲收斂一二,小只身上的菌絲也少了很多,稚嫩的臉頰上,原本微蹙的表情舒展開來。
“以我的身份,竟然要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簡直慚愧。”
他少年成名,到現在已經是非人界都有名的強者,要不是欠了魚家家主的人情,沒有辦法,怎么愿意做這種齷蹉的事情。
“人情二字害死人……”
白先生的身體像是一尊雕像,獨面著海風,替昏迷之中得小只抵擋了一二,挺立的身軀,長袖飄飄。
不過一想到自己親手做的事情,白先生的氣勢就衰弱了下來,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閉上眼,靜靜感應,他知道魚傳佩叫自己做這種事情,無非就是怕其它人的實力太強,想要提前淘汰一些。
計紅作為一匹黑馬,沒有勢力,自然而然被選成了第一個目標。
自己等會……稍微放一點水吧,嗯,老年人身體不好已經沒有當年能打了,實力不濟也很正常,裝作和對方伯仲之間的樣子,抵抗一二,就直接撤走。
既還了人情,又不會讓魚傳佩卑劣的計劃成功。
就在這時,白先生頭猛地一抬。
一個讓他都感到壓抑的身影,從沙灘的另一頭緩緩走了出來。
計紅面色平靜,看不出喜和怒,但是看到對方的時候,目光就死死地鎖定了對方。
微微挪動,看見小只躺在昏迷不醒的樣子,想起之前在房間里的痕跡,計紅的呼吸變得急促,左手間黑霧開始涌動,一滴滴黑血從他的指縫間滴落,一滴滴在沙灘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線。
“我和你有什么過節(jié)么?”
他沒有直接出手,發(fā)絲亂舞,一道道氣息從里面開始蘇醒,計紅很認真地對白先生說道。
“沒有,不過,我受到了某人的拜托?!?p> 白先生虛著眼,從計紅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一種殺意,現在的年輕人,火氣還真是大……
換在以前,他活躍的那個年代,這種人,要么少年成名,威震四方,要么,半路早夭,湮滅于塵土。
“某人要我纏住你一會,時間不長,幾個小時就夠了,為此,我不得不將你引到這里,因此用了一些過激的舉動,抱歉?!?p> 計紅忍不住冷笑:“抱歉?過激?你覺得你有資格說這些話么?”
眼前的人,掠走小只,使得小只受傷,現在想用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帶過?這怎么可能?
白先生沉默了一下,嘆息道:“是我的不對,我用詞用錯了。廢話不必多說,我雖然做錯了事情,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件事情,必須完成。你可以出手了?!?p> 他沒有過多解釋什么,因為這真的是他的問題。如果可以,白先生是不想這么做的。
說著,一腳踏出,腳下的沙地里陡然間長出了一層層菌絲,像是白色的絨毛,所到之處,任何東西都在腐朽。
在菌絲的里面,如有生命在悸動,孕育著什么。
計紅閉上了嘴,冷冷看著眼前這個盲眼的男人,又看了看旁邊的小只。
指間滴落的黑血突然停止了。
他十指一牽,一根根絲線從地上騰空而起,瞬間,織就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籠罩了整個空間,在計紅靈巧的運轉操控下,朝白先生籠罩而去!
白先生在空中聽到聲音,“咦”了一聲,腳步微動,菌絲地里陡然升起一只菌絲巨手,想要將計紅抓在手中,但是僅僅剛剛出現,就被那張巨網切成了粉碎!
“有兩下子?!?p> 他表情有了一絲變化,身體突然開始分解,融入了菌絲大地里面,白色的絨毛鋪滿沙灘,計紅剛剛踩進去,腳下頓時一空,差點跌進菌絲之中。
計紅一躍而起,腿上沾染了菌絲的地方,在迅速腐爛潰變,不到一秒的時間就腐蝕到了深可見骨的位置,黑霧瘋狂涌入傷口,絨毛在衰變之中快速化為飛灰。
“你很不錯,可惜,還不夠?!?p> 在短暫的接觸之后,計紅停下來,對著那片布滿絨毛的沙灘說道。
白先生的身形在菌絲中重新出現,他有著自己的驕傲,聽到計紅的話,笑了笑道:“剛才的接觸之中,你沒有傷到我分毫,但是你自己卻受了很嚴重的傷,那只腿,不修養(yǎng)幾天,恐怕好不了吧。年輕人,語氣不要太大,你激怒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