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義的人容易被騙。
重情義的女人,更容易騙。
南宮燕就是這么一個重情義的女人,既善良又單純。
她單純到以為自己和黃泉,可以永遠保持‘兄弟之情’,你說……她是有多單純?
所以此刻,南宮燕才被那‘童子尸奴’扼住咽喉,掐得透不過氣、舌頭都頂出了嘴。
她那雙多情的眸子,望著這具無情的尸奴,眼神朦朧而又迷惘。她想不通:為什么自己總是心軟?總是會替別人多作考慮?甚至為了救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連性命都可以不顧?
南宮燕嘴上雖講不出話,可她心里早就大喊:‘難道做人善良,就有錯嗎?!’
其實善良并沒有錯,錯就錯在善良的人,通常都很天真。而‘天真’的人,就免不了要上當——比如上這陰暗角落里,那卑鄙女人的當。
忽而,一串銀鈴般的清亮陰笑在大平層內(nèi)往復回蕩。
接著,長明燈的幽光之下是有一男一女走了出來,步伐鬼魅。
那男的駝著背,身穿一襲勁裝黑衣、臉蒙一片面罩,看模樣像個小老頭。
而那女的……則正是先前那個俏麗的少婦。只是此時,她臉上依舊再沒有駭然的驚懼之色,有的只是陰森、詭譎的笑意。
女人道:“喲,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妹妹,真是難得。”
男人道:“非但是小妹妹,還是個‘修靈者’!”這男人的聲音非常緩慢,幾乎是女人的兩倍慢,但音色厚重、質(zhì)地洪亮。
女人道:“怎的黑蝰?你看我得到一具靈尸,心癢癢了不成?”
黑蝰道:“人不是沒死嗎?怎么算‘靈尸’了?”
女人冷笑道:“現(xiàn)在,她還不能死。咱們作為第五層‘百將閣’的層主,怎能不問出個所以然,就胡亂要了人的命呢?要是這小妹妹有同黨、同黨又做了威脅到咱們家的事……那‘樓上的’怪罪下來,你我可擔當?shù)闷???p> 黑蝰輕哼一聲,沉聲道:“毒娘子,算你想得周全。不過你再不松手,她待會兒就算是想講話,也已經(jīng)沒氣兒嘞!”
那叫‘毒娘子’的女人嘻嘻笑得一聲:“這倒也是。”隨即手指微揚、一根肉眼可見的靈絲一松,那‘童子尸奴’的雙手自也跟著松弛了下來。
青光之下,南宮燕臉色都已發(fā)紫。
她猛咳了幾聲后,才喘著粗氣道:“你們……咳咳,你們是馭尸使?”
黑蝰咯咯一笑,道:“小姑娘,你當真是有備而來吶?知道得還真不少……可是,你知道得越多,咱們就越是不能讓你痛快地死了啊……”
“一點兒不錯?!倍灸镒优ぶ呱锨?,捏起南宮燕的臉蛋兒、伸出舌尖舔了口道,“小妹妹你真機靈,我們倆正是西門世家的馭尸使。那你……又是什么來歷呢?”
南宮燕雖生性天真,但絕不會甘愿服軟。她喝的一聲運起丹田靈氣,就欲要掙脫反抗!
可剛一出力,那‘童子尸奴’的手掌又勒緊了她的脖子。且她越反抗,勒得越緊!直到她腦袋暈乎、氣息紊亂,那‘童子尸奴’才聽令罷手。
毒娘子斂起了惡光閃動的雙眸,低聲道:“小妹妹,快老實點告訴我——你是誰?又是什么身份?若是你一五一十招了……小娘子我對天發(fā)誓,保證讓你死得痛快些!”
南宮燕也是倔脾氣。她一緩過氣兒,便即別過腦袋、一言不發(fā)。
“你說不說?!”毒娘子一急,伸手就要去掰南宮燕的腦袋,卻不料后者狠咬了她一口,“呀!”這一撤手,那毒液般的鮮血……便順著她修長的指尖流淌落地。
滴,滴……
毒娘子的眸里涌起了一股惡意,道:“好,很好吶!瞧你細皮嫩肉的,沒曾想是一塊硬骨頭???”
話到此,她指型陡變!只聽呲的一聲,那‘童子尸奴’的兩腮應聲撕裂、櫻桃小嘴登時撐大了,且……撐得比成年人都大三倍!就像是條下顎可以脫臼的蟒蛇一般,和面孔極不成比例!
“老娘要咬下你的鼻子,再挖出你的眼珠子、撕爛你的嘴!最后,把你滿口的小白牙給一顆顆地拔下來!”
毒娘子一字一頓,說得句句都咬牙切齒。她沒在開玩笑,也沒再嚇唬南宮燕。因為她心里就是這么想的,手上也是這么干的!
只見,那‘童子尸奴’的嘴……已漸漸逼近南宮燕的翹鼻!任憑南宮燕如何轉(zhuǎn)頭躲避,最后還是被尸奴的雙手強行掰正,面向那張散發(fā)著腐臭氣味的潰爛大嘴!
“我說,我割下你‘同伴’的腦袋,好是不好?”
熟悉的嗓音,傳入了南宮燕耳中,自也……讓毒娘子聽見了。
她豁然轉(zhuǎn)頭,只見——那黑蝰的脖子上,正架著一柄漆黑的龍首尖刺!
幽光之下,那刺尖緊貼著脖子,隱隱發(fā)亮。仿佛就算倚著不動,那刺也能削斷黑蝰那不住起伏的喉管!
毒娘子一怔,罵道:“你,你好卑鄙!”
黃泉面色沉凝,回道:“呵,沒你卑鄙?!?p> “快放開他!”
“你,先放開我兄弟!”
“兄弟?”毒娘子一愣,眼珠轉(zhuǎn)道,“好,數(shù)到三……咱們兩個一塊放人怎么樣?”
“不成,你先放、我才放?!?p> 毒娘子皺眉思量了片刻,才勉為其難道:“好,我放便是……你可別為難他??!”
再歹毒的女人,也有弱點。那弱點不是金銀財寶,就是心愛的男人。黃泉自知看穿了這一點,便也有恃無恐地挾持著那黑蝰。
毒娘子嘆得口氣,雙指一松,那‘童子尸奴’的雙手也自松開。
黃泉剛即趕,還未聽得南宮燕吐露自己的女兒身份,便還是問:“燕兄弟,你沒事吧?”
南宮燕干咳了數(shù)聲,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便放了他……”黃泉并非是言而無信的小人,可正當他準備撤去‘黑龍刺’時……那‘黑蝰’突然抖動了起來!
只見其猛地轉(zhuǎn)身,絲毫不顧脖頸上的利刺、沖著黃泉正門就是一蹬!
這一腳來勢極快、極沉!
黃泉避無可避,只得運起靈氣,硬抗一記!
嗵的一聲悶響!縱使黃泉有所提防,但也覺腹部陣陣酥麻、臟腑一蕩。
他罵道:“你這家伙……是不要命了嗎?!”想來若不是他有言在先,要放過黑蝰,只怕方才黑龍刺早就劃破了那黑蝰的喉管。
哪知那‘黑蝰’全然不懼,只腦袋發(fā)抖、咯咯大笑,再度揮拳而來!黃泉反手架招,只覺來拳勢大力足。若是單論蠻力,每一擊都不亞于那‘白獅子’。
好在他這連月一來,修煉「獸王訣」初有成效,身子骨已然比之前與‘白獅子’交手時強壯不少。這才與‘黑蝰’你來我往,十來回合相持不下。
“看招!”
黃泉喝得一聲,登時腳步迅疾起來。
眨眼功夫,便近了那‘黑蝰’的身——這就是鐵獅的看家本領「獸王訣」中的「瞬步」。
黑蝰反應稍頓,剛想出招回擊……黃泉就將‘黑龍刺’再一次抵在了他的胸口,冷冷道:“我都答應饒你一命了,你……為何還不知好歹?”
黑蝰并沒講話,他忽地轉(zhuǎn)身抽出腰間長刀,劈向黃泉!黃泉不得已下,只好將‘黑龍刺’刺入他的胸膛——嗤!
黃泉刺中的位置,離心臟不遠。雖不能立即斃命,但也難免鮮血噴涌!
可奇怪的是,從那傷口噴出的“血”不對,它的味道很腥臭、溫度也太冷……
就在這個黃皮少年皺著眉頭,心想不妙時……他那只沾染‘怪血’的右掌,居然登時脫力!接著,耳畔那銀鈴般的陰笑聲,又再度蕩漾了起來。
再發(fā)生的事情,足以讓黃泉愣得下巴都掉下來。
一道低沉、緩慢的聲音道:“你中了我體內(nèi)的‘腐尸毒’,若不求我賜解藥,你三日之內(nèi)必將全身潰爛、肌膚皴裂而死?!?p> 中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這道聲音,竟是從毒娘子的腹部傳出的!
對此,黃泉似是有所記憶。過去在‘太周之國’的大都,每年歲末,宮里都會請來伶人表演絕活。其中有一種……便是利用腹部共鳴的發(fā)聲方式來講人話的,好似叫作——
他一想起來,就問:“你這本領,是……是叫‘腹語術’嗎?”
毒娘子咯咯一笑,道:“喲,小伙子挺有見識嘛,居然知道小娘子的使的是腹語之術?”
她右手一翻,那‘黑蝰’就像個聽話的猴子,向后連翻了三記跟斗;她左手一捏,那‘童子尸奴’也翻卷蜷縮回她的裙擺里,只露出一顆怕人的頭顱。
“兩位濃情厚意,送上一對靈尸……小娘子我便卻之不恭了。”
道完,毒娘子又笑了。這一次的笑聲更為尖銳、刺耳,讓人心顫。
南宮燕趁這機會跑了過來,驚呼道:“黃大哥,你的手?!”黃泉的右臂疼得發(fā)麻,按上去的感覺……就像被刀子剁了一樣、毫無反應。
他低頭一看,只見那‘腐尸毒’就如水銀那樣滲入了皮膚,并從毛細血管擴散開來。以至于他整條右臂的血脈都已發(fā)黑,如同畫上了一張烏黑色的蜘蛛網(wǎng)。
離腸見情勢不妙,便傳靈入秘道:“小燕兒,想要救你心愛的黃大哥……就聽本大師的!趕緊著根結實的帶子扎緊他的手臂,莫要再讓毒素回流周身!要快!”
快?南宮燕聞之……是全然顧不上什么男女之別,直從腰際抽下那了一根自己束衣的褲腰帶、再是用了打翻十二壇子老陳醋的氣力死死勒住了黃泉的右臂。
“哼哼,你們這是白費功夫!”
那毒娘子惡心惡肺地道:“腐尸毒入體,唯有老娘這個施毒者可解!”
黃泉哼笑一聲,只啐道:“你這賊女人,當真陰險狡詐!居然干出在‘尸奴體內(nèi)藏毒’這種卑鄙伎倆!”
“哈哈哈哈!”毒娘子笑得更歡了,道,“我若不陰險狡詐到在尸體里藏毒,怎會叫什么‘毒娘子’呢?”
“哼,你還有臉笑?你們這‘馭尸術’本就對死者是大不敬,你居然變本加厲,將毒液灌入他們的尸體,你還有良知嗎?”
“誰說小娘子是等他們死了,才灌的‘腐尸毒’?”
黃泉一聽,心里一記咯噔。他顫顫問道:“難道你……你是在他們活著的時候——”
毒娘子笑得臉都扭曲、變形了,她道:“那是當然,這暗藏‘腐尸毒’的手藝,必須在活的時候完成,這樣毒液才能順著流動的血液,布滿全身???就和灌水銀入體一個道理,要活人才效果最好!”
拿活人灌毒?
這,還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嗎?
毒娘子越說越起勁,道:“尤其是活蹦亂跳的小孩子。他們越是害怕,心跳就越快,灌出來的‘毒尸’才藏毒最多。看他們死前那恐懼的小眼神,那可叫人歡喜啊!改日,我得再去抓個孩子灌毒,找那種眼神越單純、越天真的越好!”
對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態(tài)度,著實讓黃泉氣得腦頭頂都快冒出火來了。只聽他的呼吸漸重,緊咬的牙關也喀喀打顫道:“你……你若存活,天理不容!”
太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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