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做點什么才行
天黑了。
連綿不絕的叢山峻嶺之間出現(xiàn)了一片光亮,葛四六所謂的兵營便設(shè)立在此。
說是兵營,其實就是用樹木草葉草草搭建的棲身之所,寒酸到讓人慘不忍睹的境地。
‘起義軍’們或坐或躺,或扎堆或不扎堆,干什么的都有,唯獨沒有給武器做保養(yǎng)的,如果那些東西也能被稱得上是武器的話。
連最基本的軍事素養(yǎng)都沒有,更別說安排放哨警戒之類的了。
老黎頭兒局促不安地看了一眼遠(yuǎn)處正在計劃‘大行動’的葛四六和幾個手下,聲音壓得很低,對躺在他身邊的陳時逸道:“你還真的要跟他們一起干?”
陳時逸雙手枕在頭下,讓自己躺的很舒服,嘴里叼了一根草莖,有些含糊道:“不然呢?”
“你瘋了?”黎六十像是在看神經(jīng)病,“這可是造反,被抓住要掉腦袋的!”
陳時逸問:“那你說該咋辦?”
老頭兒四下看了一眼,“跑啊,等到他們睡著了,就開溜。”
這時一個腰里插著柴刀的家伙過來了,遞給陳時逸半塊烤好的地瓜,給老頭兒的要大一些,這算是給‘軍師’的特殊待遇。
黎六十愣怔地看著手里的地瓜,有些難以下咽,陳時逸則像是沒心沒肺一樣,接過來就吃,津津有味。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陳時逸把手伸向老頭兒手里的地瓜,“老爺子要是怕吃了之后不好意思逃跑,那就給我?!?p> 老頭兒趕忙轉(zhuǎn)身,用身體擋住了陳時逸的手,把地瓜往嘴里塞,“我又沒說不吃?!?p> 陳時逸坐起身,看了一眼周圍的家伙,郁郁地嘆了口氣,“就是一幫窮苦百姓,都這種時候了,有吃的還不忘給咱們一口。老爺子,您就真的好意思扔下他們一走了之?”
老頭兒吃的有些急,被噎住了,直翻白眼,用手捶著胸口半天才咽了下去,“不好意思又能怎樣?難道跟著他們一起送死?”
“說白了,還是餓的,”陳時逸眼神灼灼道:“要是有飯吃,也就不用造反了,不造反當(dāng)然就不會死?!?p> 黎六十爭辯道:“賑濟(jì)災(zāi)民是官府的事,輪不到你管,再說你一個連自己都填不飽肚子的人,拿什么去管?”
“說的也是,”陳時逸索然地皺了皺眉,又躺下了,看著月朗星稀的夜空,淡淡道:“可問題是遇上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nèi)ニ退?,還是要為他們做點什么才行?!?p> “明知道什么都做不了還要幫,”老頭兒有些急,“你小子腦袋被驢踢了吧?”
這次沒了回應(yīng),陳時逸像是睡著了,至少閉著的眼皮之下,眼珠一動不動。
黎六十有些無語,氣鼓鼓地在陳時逸身邊躺下,“你要送死,沒人攔你,我可不會陪著你發(fā)瘋!”
……
后半夜,黎六十醒了過來,先是轉(zhuǎn)頭看了看陳時逸,發(fā)現(xiàn)后者正睡得香甜,無奈地?fù)u了搖頭,翻身坐了起來。
篝火還未熄滅,營地里橫七豎八躺的到處都是人,一個個鼾聲雷動,此起彼伏,像是生怕有人不知道這里藏著人一樣。
老頭兒輕輕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的從人群中穿過,走到樹林邊緣的時候,把一位驚動了,睡眼惺忪地問道:“誰呀?”
“是我,是我,”老頭兒趕忙輕聲道:“起來撒尿?!?p> 那位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黎六十忍不住有些感嘆,這幫子簡直心粗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就這警惕性,官府都不用出動大隊人馬,隨便來兩個就平叛了。
無聲地嘆息一聲,然后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樹林。
夜色之中的樹林呈現(xiàn)出死一般的寂靜,黎六十側(cè)耳傾聽了一下,很快向著東南方向而去。
……
兩道白影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在樹冠上飛掠,他們的目標(biāo)是遠(yuǎn)處冒著亮光的‘起義軍’營地。
別人在夜里行動,穿的都是黑色的夜行服,這兩位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像是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白袍白褲,甚至連靴子都是白色的。
沒辦法,靈山風(fēng)云宗的門人嘛,就是這么高調(diào)。
宗主林鶴子已經(jīng)是黎南朝的大國師,用不了多久風(fēng)云宗也將會被敕封為國教,成為天下第一大宗派。
以后的風(fēng)云宗將會被世人頂禮膜拜,而風(fēng)云宗的門人也將會被世人當(dāng)成神一般的存在。
人家也想低調(diào),可實力不允許啊。
“師兄,你估計那個陳時逸會不會就在那里?”
一個風(fēng)云宗門人在飛掠之中,伸手指了指遠(yuǎn)處的火光問道。
那位師兄雙手背在身后,腳下只是在樹梢上輕輕一點,便飛出幾丈遠(yuǎn),連自己都覺得瀟灑飄逸的不要不要的。
“宗主發(fā)來飛鴿傳書,說陳時逸已經(jīng)離開了東亭鎮(zhèn),在去往崎云觀的路上。這條路是去往周岐山必經(jīng)之路,以陳時逸的腳力,最多也只能走到這附近?!?p> “我想他大概率就在那里?!?p> 師弟皺了皺眉,“這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來頭,居然能夠勞動宗主親自過問?!?p> 師兄撇了撇嘴,“崎云觀里本就是不入流的貨色,能跟崎云觀搭上關(guān)系的,無非也都是些個跳梁小丑。宗主他老人家日理萬機(jī),還要關(guān)注這些瑣事,實在有些小題大做?!?p> “我等還是盡快處理掉這個陳時逸,好為宗主分憂解難才是?!?p> “師兄說的是,”那師弟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擔(dān)心,“崎云觀不會派人來接應(yīng)這個陳時逸吧?”
“派人來了又能怎樣?”師兄哼了一聲,一臉不屑道:“師傅不是說過了嘛,崎云觀就是邪門歪道,所謂的崎云七子也就是些個江湖騙子?!?p> “以宗主和師傅他們的驚天修為,想要滅掉崎云觀不過是彈指一揮的事,也就是宗主和師傅他們心存仁善,才讓崎云觀和咱們風(fēng)云宗并處一隅。”
他冷笑了一聲,“我還巴不得崎云觀派人來呢,最好多來點,正好可以試試我的新法器?!?p> 那師弟聽得一臉崇拜,“如果真如師兄所說,能一睹師兄之神威,也不枉此行了?!?p> 話音剛落,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有多神?”
那聲音就像是有人在背后貼著耳朵在說話一樣,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下顯得異??植?,那師弟只感覺頭皮發(fā)炸,再也控制不住氣息,驚叫了一聲,便向著樹下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