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人生如戲皆演技
諸葛瑤正欲發(fā)火,兩名侍衛(wèi)一擁而上,扯著他就走。
半刻鐘后,他已經(jīng)坐在寬敞的花廳之中,身上是華服絲履,面前是美酒佳肴,還有兩名姿色不俗的婢女殷勤伺候著。
青衣少年含笑拱手,一臉的誠摯。
“晚輩祖逍,平生最仰慕者便是諸葛丞相。適才府中正巧有建康來客,還請先生體諒。”
如此一說,諸葛瑤肚子里有再大的火也發(fā)不出來了。
據(jù)他所知,確實有人從健康出發(fā),渡江北上來了雍丘,只是不知來者究竟是何人。
“少郎君的意思,令祖并不愿意與我家主公交惡了?”
諸葛瑤出發(fā)前早做足了功課,自然知道祖逍的身份,但情報里卻言此子老實木納,如今看著卻是不像。
他擅長套話,于是故意引導(dǎo)祖逍。
“這個……唉,祖父的病情先生也看到了,可昨日那使者居然還出言詛咒,真是欺人太甚。
不瞞先生,此時晚輩出面招待,祖父并不知曉,乃是我自作主張?!?p>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停地眨動,一副強自鎮(zhèn)定的模樣。
諸葛瑤精明無比,見此情景便知道他沒說實話,看來祖豫州是想讓孫子來探個口風(fēng)了。(祖逖為豫州刺史)
“詛咒?誰人如此喪心病狂,連尊祖父這般忠君愛國之人,都忍心詛咒?”
祖逍聽了這話,似乎深有同感,情緒激動地一拍桌子。
“還不是那個臭道士戴洋,肯定是他那個從兄派來的,巴不得咒死了祖父,好接掌兵權(quán)。”
戴洋與戴淵是從兄弟,雖然表面上二人關(guān)系不佳,但背地里的勾當(dāng),誰又說得清呢。
諸葛瑤心下暗喜,果然還是個毛孩子,稍微一激將,便什么都說出來了。
“確實過份,此次我渡江而來,也帶來了一個消息,據(jù)主公在朝廷安插的眼線回報。
陛下似乎要出手對付尊祖父了,主公生平最敬英雄,實在是氣不過,因此特地遣我北上送信?!?p> 祖逍讀大學(xué)的時候,專業(yè)就是社會心理學(xué),畢業(yè)后又分配到社區(qū)工作。
因此特別善于處理各種糾紛,且擅長于察言觀色,當(dāng)然,演技好才是關(guān)鍵。
此時故作大吃一驚,失聲呼道:“什么?陛下要對付家祖父?這怎么可能,祖父一心為國,殫精竭慮至此。
陛下……怎地如此狠心?”
說著眼圈都紅了,手指微顫,顯然氣憤已極。
見此情景諸葛瑤便知今日使命已完成了大半,嘆息一聲。
“陛下還不是受了那起小人的蒙蔽,我家主公赤膽忠心,亦是深受其害。
外面人云亦云,都道主公有不臣之心,真乃不白之冤。”
此時祖逍已經(jīng)快速將手中書信瀏覽了一遍,卻是以王敦的口氣寫的,但應(yīng)該不是親手所書。
內(nèi)容與適才諸葛瑤所言大同小異,最后邀約他一起清君側(cè),除奸佞,為自己正名。
“都道大將軍殘暴不仁,目無君上,原來也是受小人誣陷,真是可惡至極!”
在諸葛瑤的眼中,祖逍不過一個黃口小兒,且素來老實,因此自認(rèn)為可以輕松掌控。
此時話鋒一轉(zhuǎn),忽然笑道:“我觀少郎君豐神俊秀,主公家中正有一孫女,亦是才貌雙全。
且又與你年歲相當(dāng),不若老夫便做個冰人,結(jié)兩姓之好,如何?”
此言一出,祖逍心中一愣,他剛剛向祖父獻(xiàn)計聯(lián)姻,這諸葛瑤就馬上提出來了。
看來王敦也早有此意。
“這……婚姻大事,請恕我不能自作主張,還需長輩做主?!?p> 猶豫了一下,祖逍又低聲問道:“不知這位王娘子,容貌如何?”
諸葛瑤一聽便知,面前這位少年動了心,他提出聯(lián)姻,便是通過祖逍來最后試探祖逖的態(tài)度。
“少郎君難道沒聽說過,瑯琊王氏無論男女,都以容貌俊雅,風(fēng)度高潔著稱。
此王九娘更是靈秀溫婉,蘭心蕙質(zhì),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主公雅愛非常,視之若珍寶?!?p> 這一番吹噓,讓祖逍的目光剎那間就明亮起來,正欲張嘴,身后的董昭適時地輕輕咳了一聲。
祖逍尷尬一笑,“諸葛先生請稍待,我去去就回。”
“客隨主便,少郎君且自忙碌?!?p> 如此大事,祖逍一介小兒,自然是做不了主的,諸葛瑤微笑拱手,成與不成,就在此一舉了。
祖逍與董昭一前一后出了花廳,到得僻靜處,這才站定。
“董叔,此事我欲先壓一壓,過幾日再回復(fù),不知你意下如何?”
方才他演技了得,險些讓董昭都信以為真,此時見他頭腦清醒,不由更為放心。
“如此十分妥當(dāng),少郎君且放手施為就是?!?p> 諸葛瑤在花廳吃飽喝足,卻左右等不到二人回來,漸漸地不由得心浮氣躁起來。
正自不耐煩,卻見董昭一人匆匆而來,歉意地拱手道:
“適才府中有些事故,請先生暫時移步歇息,明日再招待如何?”
事故?
聯(lián)想到祖逖的病情,諸葛瑤心中一動,情知問不出什么,便大方地隨他去客房安歇,反正明日便一切見分曉了。
誰知這一等就是數(shù)天,雖然每日都好吃好喝的款待,卻并不得自由,形同軟禁。
他心中焦急,又擔(dān)心情況有變,到時候自己安全堪憂,要知道祖豫州殺伐氣頗重,若是翻臉無情,就很難說了。
好在他也從仆役口中套到了一條重要消息,似乎祖逖突然病重,現(xiàn)在府中氣氛緊張。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時,祖府終于來了個主事的人,正是祖逖的胞弟祖約。
自從祖逖病重,他便代表兄長出面指揮北伐軍,算是目前唯一能夠做主之人。
不過三言兩語,他就同意了祖逍的婚事,并客客氣氣地將他送出了豫州。
還沒到江東,消息便傳了過來,祖逖病情惡化,已經(jīng)癱瘓在床,至于日后是否能好轉(zhuǎn),還不得而知。
諸葛瑤恍然大悟,本來還對祖氏的誠意抱懷疑態(tài)度,這下子心中大定。
哈哈……主公改天換地的時機終于到了,而他將來,又可以重復(fù)先祖諸葛孔明的傳奇。
此時在雍丘刺史府中,祖逍正伏案苦讀,前幾天精神好轉(zhuǎn)的祖父,突發(fā)興致,打算考驗他的才學(xué)……
天知道,原主的記憶中居然真的沒幾兩墨水,別說什么《中庸》、《大學(xué)》、《史記》了,就連《詩經(jīng)》都不全。
至于兵法之類,就更不用提了,可憐祖逍空有滿腹現(xiàn)代知識,卻沒辦法說出口。
結(jié)果自然是被祖父壓著埋頭讀書了,幸好他過目不忘,在不求甚解的情況下,先把這些書籍強行記住了再說。
至于意思嘛,只能慢慢去鉆研體會了。
而祖逖卻暗中召集心腹,忙著調(diào)兵遣將,重新布局,每次會議,祖逍都被獲準(zhǔn)旁聽。
此期間,祖府又接待了無數(shù)心懷叵測的來客,尤其是建康朝廷,派來了諫議大夫陳訓(xùn)。
陳訓(xùn)精通醫(yī)術(shù)和望氣卜算之術(shù),幸好張復(fù)技高一籌,用針灸之術(shù)騙過了他的眼睛。
再加上祖逍等人的精彩表演,終于讓司馬睿暫時放了心。
此后還裝模作樣賜下許多藥材和絹帛,并傳話讓他安心養(yǎng)病,更是正式下詔著祖約暫代其職。
至此,朝廷不再將重點放在他身上,而是集中精力準(zhǔn)備對付王氏。
祖逖一邊暗中籌謀,一邊加緊培養(yǎng)孫子,不但親自教授武藝和御人之道,還讓他跟隨幾位軍中將領(lǐng)學(xué)習(xí)。
眾人都明白這是要讓他做接班人的意思,一個個都不吝賜教,看他的眼神也與從前大不相同。
祖逍也抓住機會,拼命學(xué)習(xí),一般穿越者仗著后世身份,總是瞧不起古人。
然而祖逍卻深刻地領(lǐng)會到,生活在爾虞我詐的動蕩年代,他們在謀略心計方面,真的是碾壓許多現(xiàn)代人。
所差的,不過是一千多年的見識和知識儲備罷了。
就在他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的時候,接近年末時,又一位武昌使者帶著王敦的書信,冒著凜冽寒風(fēng)來到了雍丘。
聲稱希望祖逍帶著信物親自去江東下聘,以表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