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能走進他心里的女人, 絕對不可能是武然
沒有哪個少年會不懷春?他也好想,遇到那個命中注定之人。
他會比父皇待母妃,對她更好。
只要有他在,他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受傷。
而他心愛的人,也是他活下來的動力。
宇文永治一直知道,他的命屬于父皇,母妃,老師,甚至是武亞這種忠于他的屬下。
也許只有遇到心上人那一刻,他才是屬于他自己的。
想到這兒,宇文永治心里又生了無數勇氣。他的笑容,像是黎明前破開最濃黑暗的晨曦。連同他的話語,也蘊藏著烈火灼燒后,留下的根芽希望。
“說實話,憑我母妃當年的得寵,和我父皇的偏愛,我今天沒有死在心懷怨恨的郭太后手上,已經是萬幸了。
至于我如今還能活多久,就要看天意了。郭太后總說,自己是天子之母,她的話就是天下最不可以反抗的圣旨。
可她畢竟也是個人。只要是人,就算能一萬件事情里,她能決定九千九百九十九件。也總有一件,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是她無法決定的。
阿亞,我想活著。就算我現在被郭太后管制得手腳都無法動彈,就算我現在,有時候真的覺得生不如死??晌艺娴牟桓市?,不甘心我的一生還沒有開始,就要結束。
我要賭,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賭。都說人在做,天在看。
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真的糟蹋過女人。
我沒有如宇文永安那樣,放任自己的生母去殘害那些無辜女人。
我沒有如宇文永安那樣浪費自己的大好時光,沒有好好學文習武。
就算我再怎么痛苦,我也從沒有想過拿手底下人的命不當命,隨便殺他們當做我的出氣筒。
就算如那人那樣背叛我,要害我,我也只是把她關了起來。
我知道,她也有父母親人。若是我殺了她,就等于我也和郭太后一樣,成了可以隨意殺死他人,踐踏他人性命的惡魔。
上天會看得見我的善良,他會保佑我的,對嗎?”
武亞聽著宇文永治這平靜的話,心里卻不知道怎么了,一個勁地酸。都說皇家是天下最富裕的地方,人人都恨不得生在帝王家。
可眼前這個男子,他明明生在帝王家,有著如嵇康一樣絕世的容貌,不輸曹植的文采,呂布的武藝??伤拿?,卻比那三個人加起來都要更慘。
旁人學文習武,是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實現人定勝天。跳出原生家庭困境,把控自己人生,走到人生巔峰。
代王宇文永治拼命地去學習,卻終究只能把自己的命托付給冥冥之中的天意。
那個不學無術的宇文永安,卻能高高坐在龍椅上,當著他母后指點江山的傀儡。
命運,真是不公平。武亞這么想著,看著笑意淡淡若冬日冷陽的宇文永治,眼眶就不自覺紅了。
他用力一抹自己的眼睛,努力笑起來掩飾自己心口的傷痛,道:“那個,殿下,你也不用這么悲觀。咱們這么年輕,那郭太后卻是半只腳都要跨進棺材的人了。
最后肯定是咱們能熬過郭太后,你放心。先帝的旨意可是希望殿下您能繼承皇位,臣一家子都是先帝忠臣,一定不會辜負先帝所托?!?p> 武亞說著,就用力把宇文永治攬入懷中安慰。
宇文永治的心思深沉如海,還有九曲十八彎的轉折。就算是奸雄不輸給曹操的郭太后在他面前,他也能在片刻間把郭太后的心思猜個七七八八。
此時,因為不想讓摯友難過,宇文永治也跟著笑了。對著武亞,他笑得燦如暖陽。
笑著笑著,甚至一把抱住了武亞。武亞以為宇文永治想開了,沒心沒肺的笑聲也從他嘴里傳了出來。
宇文永治聽著武亞的笑容,他的笑意更深了。
只是這次武亞沒看到,宇文永治的笑容像是苦水里泡過的苦瓜,又像是即將被無邊無際黑洞吞噬的星星。
兩行又咸又苦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龐一直流進了他的心里。
自己騙自己的滋味不太好受,要好朋友像是安慰小孩一樣來安慰自己,就更不好受。
郭太后死了,他就能獨善其身嗎?恐怕郭太后死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了他這個昔日情敵的兒子。
畢竟,母妃當年那樣得父皇寵愛,而他更是父皇心中真正的皇位繼承人。
郭太后連那些對她兒子沒有威脅的皇子們都不肯放過,又怎么可能放過他。
他的每一天,都不過是朝閻王爺那里借來的。而且,不是他自己借的。
是他的至親,拿自己的命跟閻王作抵押,才借來的。
他很想遇到自己的摯愛,可他真的可以遇到那個人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他會遇到無論刀山火海,都敢陪著他一起闖的女人嗎?
還有,那個人會和他一樣。
只要認定,那么心里面,心上人的位置就是獨一無二,絕對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他的運氣一向不好。生在皇家,卻連平民百姓家也不如。從小到大,都屬于那種喝口涼水都會塞牙縫的倒霉蛋。
這樣的他,能否花光自己那可憐到連指甲蓋都不如的運氣,向上天乞求到唯一想要的東西——一個無論什么時候,都敢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嗎?
這樣的女人,應該不會存在吧。
就算存在,也絕對不可能是武然。
武亞是真的不懂武然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母妃有意無意地,故意讓自己不懂武然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甚至他念及老師的恩情,武亞的效忠,故意不去想武然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可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不知道武然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人,永遠都不止是他表現出的那個樣子。一臉大家閨秀,怎么看都是個賢妻良母標配的武然也一樣。
這世上大概只有眼前武亞這傻瓜。他才會什么事情都能放在臉上。
明明是被人當了槍來使喚,武亞竟然還樂乎乎。
對什么人都能拋出一片心,要是沒有自己看著。說不定哪天被哪個有點心機的姑娘給賣了,他還會替人家數錢。
宇文永治想著想著,眼中就多了一抹諷刺。接著,那諷刺被無奈所取代。
也沒辦法,武亞就是這種天生腦子簡單的人。
不說以后,就說現在。武亞不就正在被自己的親妹妹賣掉,還渾然不知地替他那個表里不一,滿腹心機的妹妹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