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醉酒的好漢

　　要怎么說兵哥哥都是實在人呢，一通酒拼下來，兵哥哥里帶頭的就來把帳給結(jié)了，當(dāng)然是連帶著老妹那一桌。我原本還滿心以為著會發(fā)生點什么，誰知人兵哥哥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那叫一個雷厲風(fēng)行，絲毫不拖泥帶水。

　　后來想想，還是我自己有點小人之心了，人家就是見著喝酒豪爽的妹子，性情來了一起喝個酒而已。

　　然后那一桌妹子就有點懵了，估計是剛才那熱烈的勁兒還沒緩和下來。

　　反正我敢肯定的是那老妹一定喝多了，因為她已經(jīng)第三次跑到吧臺來要結(jié)賬了。我姐耐著性子解釋，說剛才和她拼酒的兵哥哥已經(jīng)幫她把帳結(jié)了?？蛇@老妹跟聽不懂一樣，搖搖晃晃的滿嘴胡話，反復(fù)就是那幾句，說自己沒給錢啊，她有錢，她付得起。

　　我姐被弄得是哭笑不得，不過第三次的時候，那老妹動作遲鈍的伸手掏包又要拿錢的時候，我不知咋了，心里忽然就難受了一下。她從包里掏出來一個三角小錢包和一透明的長條錢袋。

　　錢袋里都是紙幣，五塊十塊的都有，大頭的屈指可數(shù)。那小錢包里嘩啦啦的，一聽就都是硬幣。恰巧我大學(xué)時也碰到過這樣的女孩子，有這樣存錢習(xí)慣的，大多數(shù)都經(jīng)濟(jì)狀況不是很好，或者說是比較重視錢財，從小就養(yǎng)成了這么樣的習(xí)慣。我敢肯定，那小錢包里，肯定五毛一毛的硬幣都有。

　　好家伙，最后老劉都被從后廚炸出來了，一幫人好說歹說。最后還是我姐逼不得已，從那錢袋里象征性得拿了十塊錢說好了結(jié)賬了，那老妹這才罷休，我已經(jīng)在心里無數(shù)次的叫她好漢了。

　　五六瓶啤酒下肚，又直接干悶了一斤白酒，還能站在這說話，那還不叫好漢？

　　可等哄完了這好漢，我們一幫人又傻眼了。就剛才連哄帶騙的功夫，那桌子上的妹妹們已經(jīng)走得干干凈凈了。就現(xiàn)在老妹這狀態(tài)，能一個人回去？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那老妹自己一拍屁股，搖搖晃晃走出去了。我肯定是有點不放心啊，想跟出去看看，結(jié)果被我姐攔住了。

　　她朝我搖頭，其實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咱們這開的是飯店，不是寺廟。做了那么多年的餐飲了，碰著喝醉的客人多了去了，都要管，管得過來嗎。我說那這小姑娘，晚上出事了怎么辦？我姐又瞇著眼看我，說她也是成年人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再說了，她那一群同伴都不管她，輪的著你管？

　　我是愣頭青啊，心里就不是個滋味。當(dāng)然，那老妹長得好看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但到底還是沒跟出去，忙活著收拾完店里，表姐老劉先回去了，臨走前不忘念叨讓我們也早點回去。老劉還算良心了，給我們在旁邊的小區(qū)里租了個三居室當(dāng)員工宿舍，雖然是毛坯的，但好在干凈，家具也一應(yīng)俱全。大倩和阿瞳睡一屋，我們?nèi)齻€單身小伙睡一屋，還有一間屋子當(dāng)倉庫放雜貨。可以說，我和大周十六的革命友誼就是在那段同居的歲月里此起彼伏的鼾聲中建立起來的。

　　按照慣例，我們?nèi)コ韵?。原本今天是鐵了心要去吃酸菜魚的，但老妹那一桌喝到十點半了，旁邊漂亮大姐家早就關(guān)門了。我們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去馬路對面的沙縣小吃了，主要是因為沙縣小吃經(jīng)濟(jì)實惠，絕對不是因為他們家的老板娘也是個美麗小嫂子這類奇奇怪怪的原因。

　　過馬路的時候，我的眼皮子就莫名其妙的跳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咋了。

　　要進(jìn)屋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煙沒了，就讓十六他們先進(jìn)去，自己去買包煙。這個點了附近的商鋪基本都關(guān)門了，我就靠著馬路旁邊的斜坡走，下面有個兼賣煙酒雜貨的報亭，老板晚上就睡里面，一敲窗戶就起來了。

　　路過斜坡旁的垃圾堆的時候，我的眼皮子又重重跳了一下。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旁邊的垃圾堆，忽然就打了個激靈。真不是我膽子小，主要是這個點了，黑燈瞎火的，那畫面實在有點詭異。

　　垃圾堆旁邊，靠著垃圾桶蹲著一個人。

　　我楞了好久，靠近看了一眼，臉色立馬就緊張起來了。一眼就看出了那鵝黃色的小裙子，這不就是那喝多的老妹嗎？我叫喚了她兩聲，沒理我。躊躇了半天，我還是靠過去了，遠(yuǎn)遠(yuǎn)的就一股酸味，好家伙，這老妹肯定是吐了，還吐了不少。

　　“喂，姑娘？姑娘？”我又試探著靠近一點，見她還是沒動靜，就跟著蹲下去了。剛伸手去想去把她扶起來，那老妹跟觸電了一樣，一巴掌就甩過來了：“別碰我！滾！”

　　我靠！我立馬躲遠(yuǎn)了，又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開了。心里合計著，先去買煙，要是買完煙了她還在這里，那我就得管她。

　　總覺得這老妹心里一定有事，有些事情，她喝酒的時候我就感覺出來了。

　　到小報亭也就幾分鐘的路，等我買完了煙回來的時候，再看那垃圾桶旁邊，老妹已經(jīng)沒了蹤影。心里咯噔一下，不會就這十分鐘的功夫就被人抬走了吧。早就說過了這地方魚龍混雜的，什么人都有。我又有點后悔了，但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再張望一陣，才發(fā)現(xiàn)那老妹已經(jīng)躺旁邊的綠化帶里面去了。

　　沒來由的松了一口氣。

　　又走過去了，但我著實是怕這好漢再發(fā)飆，我也沒敢去碰她。就在她身邊又蹲下來了，自己點了根煙，就這么傻缺一樣看著她倒在綠化帶里，跟條泥鰍一樣扭來扭去的。估計是喝多了身體不好受吧，其實我也有點慌，第一次碰上這種事情，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又墨跡了一陣，她開始不動了，感覺快要睡著了。我到底還是伸手去拽她了：“喂，醒醒啊，姑娘?！?p>　　于是她就又被我折騰醒了，果然，這好漢還有起床氣，又氣急敗壞的罵起來了，我剛把她拽起來，小肚子上就一麻，是她一腳就蹬我小腹上了！

　　我靠！我又不是那拖把，也不是那空調(diào)機(jī)啊，這一身肉長的身體，哪經(jīng)得住這喝醉好漢的一腳啊。

　　我捂著肚子就跪下去了，疼得齜牙咧嘴的，但也是被踹的有點上火了，連忙吼她：“喂，你看清楚了，我是飯店里的！不是壞人！你別打我啊姑娘！”其實這話也是有點傻缺，電視劇里的壞人都說自己不是壞人來著。

　　不管怎么著她又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了。我捂著肚子，滿眼幽怨的看著她。她到底是肯用正眼看我了，應(yīng)該是認(rèn)出我來了吧，也沒說話，就坐在那搖搖晃晃的。

　　“你住哪啊，我送你回去吧？喂，你吱個聲啊，你是不是住你學(xué)校里面??？”好家伙，對牛彈琴一樣。我心里也挺憋屈的，看她一直不說話，到后面就直勾勾的盯著我，大半夜的，盯得我有點后背發(fā)涼了。忍不住就開始發(fā)牢騷了：“你看看你那些同學(xué)，那么喝酒都沒人攔著你。吃飯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都在灌你酒！你傻呀你，讓你喝你就喝啊？你們是不是湊錢吃飯的??？還是你請客啊？我跟你講，這群人，以后就別來往了，都不是什么好人！你爸媽。。?！?p>　　“嗚哇！”話還沒說完呢，那老妹一張嘴就又吐出來了，我正說得唾液四濺興頭正起呢，那一嘴的嘔吐物就不偏不倚全吐我腿上了。

　　我靠！猝不及防的一口，躲都來不及躲??！

　　腦袋瓜子里又是嗡的一下，懵住了。

　　我估計一定是什么話說到她心里去了，給她整破防了，但當(dāng)時我是整個人真的懵住了。雙手就那么無處安放的張開了。

　　我已經(jīng)不記得我多久沒被女孩子這么熊抱過了。

　　刺鼻的酒味和酸味，居然還能隱約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

　　我有點不淡定了。

　　呃，我好像又忍不住暴露出自己猥瑣的本性了。但這老妹從來就不按常理出牌，抱著抱著，嗷的一嗓子就哭起來了。那叫一個梨花帶雨，那眼淚嘩嘩的，整個一瓢潑大盆，哦不，瓢潑大雨。

　　好死不死的，旁邊有人走過來了，雖然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但我還是能感覺到那走過來的一對中年阿姨古怪的眼神，再加上那老妹哭得驚心動魄的。那倆阿姨居然停下來了，又盯著這里看了一陣，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說什么。

　　我愣了半天，直到那倆阿姨走開了，我才陡然反應(yīng)過來了。

　　我靠！不會把我當(dāng)成什么始亂終棄的登徒浪子了吧！看我和老妹抱在一起的造型，怎么都像是吵架的小情侶吧！我又慌了，倒不是慌被人誤會了，而是這老妹哭著哭著，在我懷里面睡著了！這次是不管怎么折騰都叫不醒了，我一度以為這老妹是不是喝過去了。連忙探她鼻息，還好，還有氣兒。

　　一直就呆在這里也不是個事兒啊，想來想去，我干脆就把她給抱起來了。結(jié)果這老妹好像又要醒了，在我懷里又跟個泥鰍一樣一陣亂扭，累得我是氣喘吁吁的。剛巧電話響了，我只能又把這好漢放下來，一手搖搖晃晃的扶著一手接電話，十六打過來的，問我怎么買煙買了那么久，還有我咋這動靜啊，怎么氣喘吁吁的。

　　我忽然就有點子了，一邊喘著一邊嘿嘿笑問他有沒有一百塊錢。

　　十六在電話那頭呆了兩秒，罵了一句晦氣，早知道不給你打電話了。

　　我早就一身的汗了，也忍不住著急起來了，說快點快點，有就趕緊過來，哥要開房去了！十萬火急！

　　十六又呆滯了兩秒，說了一句馬上到就把電話掛了。

　　掛了之后我又反應(yīng)過來了，嘶，我是不是說了啥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