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路楓林小區(qū)11棟。六層。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抬手擋住透過窗簾的陽光，努力的眨眨眼，又閉上了，打算接著睡。另一個也醒了，摸出手機，揉揉眼睛看了兩眼。
她伸手拍了拍旁邊的人，已經(jīng)11點了，說著兩個人就都起床了，各自開始收拾。
封若給自己隨意套了兩件淺灰色的衣服，從桌子上拿了幾十塊錢揣到了口袋里。王妍找了半天連衣裙的腰帶，最終無果，挑了件短裙套了件白色上衣。
外面太陽正烈，兩個人躲在太陽傘下準(zhǔn)備去吃飯。
路過一個巷子的時候，封若皺了下眉，空氣中似乎有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味道。
她瞥了旁邊一眼，王妍倒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封若往巷子里看了幾眼，滿目的血紅，一陣心悸，她停在了原地。
眨眼之后巷子又恢復(fù)了以往的樣子，一輛車停在路邊，擋住了大半的道路，偶爾一兩個人從巷子那頭走過。
“快點啊，我好餓?！蓖蹂剡^頭喊道。
封若收回了視線，追上了王妍。
那些紅色……是血？
空氣里好像是血腥味，昨晚的尖叫聲是從這里傳來的？
有人受傷了？
還是說已經(jīng)……
但是巷子里很干凈，跟以往一樣。
應(yīng)該沒有發(fā)生可怕的事吧，畢竟這附近就有一個警察局，值班的警察怎么可能沒有聽到驚叫聲？
“剛剛怎么停下來了?！蓖蹂麊枴?p> “我在想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凌晨的尖叫聲……”
“沒什么吧。大概夫妻吵架？這不還是和以往一樣嘛，周圍也沒有一種發(fā)生了大事的樣子?！?p> “也許……走吧。吃完飯去逛街?！?p> 剛剛那一瞬心悸的感覺沒有散去，不過，有些事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
夫妻吵架？
這只是一種大家最能夠接受的解釋，即便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劃破黑夜在心底炸開，即便最初對事件的揣測是帶著血腥意味潛藏在黑暗中才會發(fā)生的，也抹不去這種看起來毫無說服力的理由。
比起任何一個，它才更讓人心安。
靈泉街仍舊和以往一樣，喧囂的車輛來來往往，行人也都是匆匆忙忙，不愿意在烈日下多待一刻。
打著傘的兩個人漸行漸遠，昨夜的尖叫聲淹沒在新一天的喧囂里，消失不見。
……
莫真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硬板床上。
他硬撐著起身，環(huán)顧四周。
這間屋子擺了兩張硬板床，他躺在靠近門的那張床上，對面是個淺灰色的沙發(fā)，另一角豎著一個衣柜，旁邊落著幾張椅子。
“這是什么地方？”莫真困惑。
有人推門進來，莫真隨著聲響看向門口，和來人對視。
鄭偌年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臉茫然的莫真，隨即對他笑了下。
徐歆和秦銘跟著走了進來。
莫真看著陌生的三個人，眼底的茫然褪去，變得小心謹(jǐn)慎。他的視線落在那個一進來就對著他笑的人身上，直到那個人走到椅子邊坐下來。他掃過靠在柜子上的人，視線最終落在面前坐在沙發(fā)上的那個人臉上。
徐歆見那個小家伙愣愣地看著自己，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叫什么？”靠在柜子上的秦銘調(diào)整了下姿勢，開口問道。
“你們又是誰？這里是哪里？”莫真反問。
秦銘從口袋里掏出證件，晃了晃，“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p> “是關(guān)于今天凌晨的事嗎？”莫真略一思索，來找自己問話，就只有凌晨這件事了。
“沒錯?！鼻劂憫?yīng)了一聲。
鄭偌年懶散地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右手支在扶手上，打量著這個十幾歲的少年。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我叫莫真，之前在靈泉街警察局……凌晨兩三點的時候，我覺得外面很吵，于是出去看了看。”莫真仔細地回憶著。
“我發(fā)現(xiàn)地上有大片血跡，本來是要順著血跡去看看的，結(jié)果聽到有笑聲，西寧……”
“你真的見到西寧了？”方熠推開門，也不進去，倚靠在門框上。
“他是這么說的。我懷疑地上的血跟他有關(guān)……”莫真毫不在意別人的質(zhì)疑，緩緩地說著凌晨他遇見西寧的事。
坐在沙發(fā)上的徐歆卻突然變了臉色，看了一眼方熠，好像想通了什么……她起身走到了莫真面前。
“你身上有西寧組長的氣息?！毙祆Ц┥恚p手搭上了莫真的肩膀，盯著他的眼睛。
莫真的敘述被打斷，他抬頭看著徐歆，眼底滿是疑惑，“嗯？”什么意思？
鄭偌年這個時候插言道：“他身上還有化妖的氣息。我剛剛就覺得不對勁，西寧組長的氣息影響了我的判斷?！?p> 徐歆雙手收緊，抓住了莫真的肩膀，“你是化妖？”
莫真聽到問話卻一臉疑惑：化妖？這是？
莫真看著他們，搖了搖頭。
徐歆卻笑了起來，：“嗯，這樣看起來是不像。”眼睛里水蒙蒙的，真漂亮。徐歆湊近他耳邊：“我覺得，你就是?！?p> 莫真嘴角抽搐了一下，抬手擋開徐歆右手，往后靠了一點：
“憑什么你覺得是就是？”
徐歆楞了一瞬，伸手摸了一把莫真的臉，“呵?！?p> 下一秒她的手就滑到了莫真脖子上，漸漸收緊。
莫真掙扎著伸手去扯徐歆，但是卡在喉嚨上的手紋絲不動。他正著急的時候，靠在門口的方熠開口了。
“徐歆?！?p> 只是叫了一聲，徐歆就收回了手，退到了一邊。
“你們接著問，暫時不要動他?！狈届诼耦^回著信息，轉(zhuǎn)身離開了，最后撂下一句，“呵，只知道保護別人的蠢貨?！?p> 聽到這話的三人臉色瞬間變了，互相看了一眼，這才收回視線重新審視屋子里的小男孩。
是西寧組長，保護了他？
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個孩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他的出現(xiàn)是導(dǎo)致西寧組長無法脫身的根源嗎？
恐怕西寧組長失蹤，跟這個孩子有莫大的關(guān)系。
一旦心里埋下懷疑的種子，只要一丁點兒雨露就能長成參天大樹。
“把你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說出來?！编嵸寄暾Z氣平淡，卻不容拒絕。
莫真摸著脖子，沉默不語。
徐歆甩了甩手，毫無誠意地道歉：“是我弄錯了，不好意思了，小弟弟。”
莫真轉(zhuǎn)過身，“剛才說過了。”
鄭偌年開口：“重復(fù)一遍，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在這件事上撒謊?！?p> 剛剛掐自己的那個女人說的話莫真根本弄不明白，他也不想去思考這些人為什么要這樣對自己，他只想早點回家。
遠離這些人。
回憶了一遍昨夜發(fā)生的事，莫真緩緩開口，盡量說得更加詳細。
秦銘打開手里的本子，提筆記下幾處關(guān)鍵的地方。
突然，外面?zhèn)鱽砭薮蟮穆曧懀Ａ榱训穆曇綦S之而來。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屋子里的幾個人紛紛愣住。
外面有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