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通就這么愣愣地看著秦觀，顯然沒想到他居然會以這種理由交換電子秤。
其實他心里是不太愿意搭理秦觀的，畢竟自打他出現(xiàn)之后，張志通的世界里就再也沒了薇薇小師妹，可隨著秦觀這么一打攪，整個實驗室里的人都紛紛注視這里，包括薇薇師妹…….
要是他表現(xiàn)得過于小氣，那才有失形象！
“咳咳…….”
“考核中不允許不同組的人交頭接耳，你趕緊把你的電子秤拿來交換吧。”
“感謝學長！”
秦觀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臉，直到實驗結(jié)果出來之前張志通可能都反應(yīng)不過來…….
為保萬全之策，秦觀還專門帶著藥品去了李薇薇那組，用她的電子秤也試了一遍，結(jié)果顯示，除了秦觀自己的電子秤，別人的都是正常數(shù)值。
“嘖嘖嘖！他們也是有心了啊…….”他扭頭對走廊上的房博文和蘇南笑笑，那笑容簡直啪啪打房博文的臉，畢竟這餿主意也是他出的！
這次，連蘇南都感覺有點老臉繃不住的意思。
冷哼一聲，甩手走人了…….
說來奇怪，他明明應(yīng)該為秦觀成功看破伎倆感到高興，卻不知道為什么秦觀對他憨笑一下，他反而有些悲從中來的意味兒。
他悲的不是秦觀，而是像房博文這樣的科研人員，他們把太多心思用在了爭權(quán)奪利之上，反倒忘掉初心，舍本逐末…….
有后來者說二十一世紀初是時代給予的風口，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
可立足于當下科研界來看，風口并不是時代的饋贈，而是無數(shù)樂于奉獻自己、燃燒青春的先輩一步步積攢下來的。
房博文這種人就是在浪費機遇，糟踐無數(shù)先輩積攢下的成果，而且他居然還擠掉了老顏的位置，升到正教授職稱，蘇南能不感到可悲嗎？
離開實驗大樓之后，他停在后花園的涼亭里，給顏常在打了通電話。
“嘟嘟嘟…….”一陣提示音之后，老顏才接通。
“喂？”
“老顏！我是蘇南！”
電話那頭的老顏剛從溫泉里起來，畢竟這些年來他真沒什么時間跟老婆過二人世界，這次算是秦觀給他創(chuàng)造的機會，他可不敢浪費。
聽見是蘇南的聲音，老顏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聲音也陷入低沉。
“院長，是給我的處分要下來了嗎？”
老顏開口就急切地問出自己心里最關(guān)心的問題。
但這一次蘇南的態(tài)度卻略有改變。
“老顏…….你算是教出一個好學生來?。 ?p> “嗯？你是說秦觀嗎？”
“呵呵呵～你還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呢！”
老顏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院長，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太懂??！”
“好！既然你不愿明說，那我就幫你解釋！關(guān)于青霉素的擴產(chǎn)項目，你是不是有所保留？實際上你已經(jīng)掌握了增產(chǎn)的技術(shù)，只是不想把技術(shù)交給上面的團隊去做，想單打獨斗，自己帶領(lǐng)隊伍做項目，然后故意在最后幾次實驗里失敗，是嗎？”
電話里老顏愣了片刻，才十分惶恐地回道：“院長，你這是什么意思？咱們共事了這么些年，你還不了解我是什么樣的人嗎？如果我真有那種私吞研究成果的心思，至于等到現(xiàn)在，人到了知命之年再去追去名利嗎？本來我已經(jīng)接受被處分的結(jié)果，但是現(xiàn)在你給我安上這種名頭，我真的接受不了！”
老顏說話時語氣十分激烈，顯然他是真的生氣了，以至于老婆許麗還在一旁輕撫他的胸口示意他保持冷靜。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實驗設(shè)備以及條件都相同的情況之下，你能連續(xù)三次做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結(jié)果，產(chǎn)量再次跌回一千毫克的水平？要是你說你沒做手腳，我不相信有那么蹊蹺的事情！”
“院長，如果我能找出原因也不至于落得現(xiàn)在這個下場…….”
“呼～”蘇南長嘆一口氣，隨即望向?qū)嶒灤髽牵凵裆铄洹?p> “好吧！我答應(yīng)了秦觀，暫時不落實對你的處分，你也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
這下老顏倒有些不解，連忙反問道：“秦觀？他對你承諾了什么？”
“這小子前天主動找到我辦公室，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可以完成青霉素的增產(chǎn)項目，如果不達標他甚至直接放棄學位資格?！?p> 蘇南的話讓老顏倒吸一口涼氣，原來秦觀當時在自己面前承諾的底氣居然是賭上職業(yè)前途！
“他！他…….簡直胡鬧！”
“院長！你為什么也相信他一個大四學生的話呢？讓他寫個悔過書，這件事就算了。我也看開了，人生就是一個大起大落的過程，時至今日，只能說一切都是命運使然…….”
“老顏，連你也不相信他能完成項目嗎？我信！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lǐng)風騷數(shù)百年，你且看著吧！”
打完這通電話，蘇南立馬聯(lián)系了兩名教授，準備一通前往東南大學商討會談事宜。
他也開始賭了，把寶押在秦觀身上，如果江海大學真的出了一個不世天才，那他很有可能帶領(lǐng)整個江海大學的生物研究向前邁出一個巨大的臺階…….
下午五點鐘，實驗室里的秦觀已經(jīng)完成考核的全部項目，具體實驗結(jié)果還要等到三天之后揭曉，不過目前來看，似乎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揭曉的必要了…….
秦觀悠哉悠哉地走出實驗室，站在走廊上點起一支煙。
“這小子怎么動作這么快？他可是一個人完成全部流程?。 边B張志通都無比驚訝他的速度。
隨即他又冷笑一聲：“速度也不能代表成績，只有發(fā)酵出的產(chǎn)品質(zhì)量才能證明一切！”
如果說張志通在第一層，房博文站在第二層，那秦觀已經(jīng)上升到了大氣層，此刻他已經(jīng)在想升級實驗室發(fā)酵設(shè)備的事情了。
如果以目前已有的設(shè)備進行青霉素的增產(chǎn)實驗，達到每罐八千毫克的產(chǎn)量也不是不行，但是對于實驗當天的溫度、空氣濕度以及原材料的質(zhì)量要求都非常高，這些都屬于不可控的因素，秦觀也不敢托大。
既然無法在不可控因素上努力，那就必須提高硬件基礎(chǔ)設(shè)施的能效。
李薇薇提到他爸是做精密零件加工產(chǎn)業(yè)的，如果秦觀給出具體的加工方案和要求，一周以內(nèi)不出意外應(yīng)該可以拿到成品，畢竟有這層關(guān)系在…….
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時間比較趕，距離蘇南給的實驗時間還剩下十天左右，如果硬要等到李薇薇考核完成，就真的只剩下七天，所以秦觀得想辦法跟李薇薇提前離校前往她的蘇港老家。
下午六點，秦觀見李薇薇和林木子還搞得手忙腳亂，干脆出門先吃個晚飯，然后又打包了兩份晚餐帶回實驗大樓。
趁著休息時間，李薇薇邊吃著東西邊問道：“秦觀，你怎么比大家快這么多?。克幤肥怯猩r間的啊?！?p> 秦觀笑笑不說話，只是示意她快點吃，因為房博文一直盯著這邊看。
林木子癟癟嘴似乎非常不滿：“小觀觀，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實驗室里抽煙快把我和薇薇姐嚇死啦！以前有個學生和你一樣，也是貓在實驗室里抽煙，當天他就被學院下達了警告處分。”
“我又不傻?？樟四敲淳玫膶嶒炇遥瑳]有任何正在進行的發(fā)酵項目，設(shè)備也都處于關(guān)閉狀態(tài)，抽支煙不會影響什么。你說的那小子估計撞在槍口上…….”
林木子揉揉手心兒，嘟著嘴好像還是不太高興。
“那我不管。剛剛幫你偷偷帶走煙頭時，我的手心被燙到了…….你得給我和薇薇姐補償，害我們白白為你擔心那么久！”
秦觀指著桌面上的晚餐說：“這不就是嘛！”
“不行！還得再加兩杯奶茶！我都起水泡咯…….”
秦觀：“…….”
三個小時后，李薇薇終于完成了考核全部項目，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她瞄了眼一旁打瞌睡的秦觀，隨后悄咪咪貼在林木子耳邊說：“木子～晚上我要和秦觀去看電影，等下你直接回寢室吧！”
”什嘛？薇薇！你們要去看電影？”
“噓！小點聲兒～”
“可現(xiàn)在都九點半了唉～咱們宿舍樓晚上十一點就關(guān)門了。你還回得來嗎？”
林木子眨著眼睛，睫毛一晃一晃的，顯然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李薇薇感覺臉頰有些發(fā)燙，含糊其辭地說：“你別管了，反正等下你自己回宿舍就行了…….”
“哦～那你要是回不來了，記得給我發(fā)短信，我好下樓叫宿管阿姨給你開門。”
林木子說著又瞥了眼熟睡中的秦觀，踮起腳尖靠在李薇薇身邊小聲說：“你可千萬注意安全，別讓小觀觀把你帶壞了…….雖然我也覺得他人不錯，但是現(xiàn)在還不是你們坦誠相待的時候。女孩子在外面還是要保護好自己呀！”
說完，她又比劃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示意李薇薇隨時聯(lián)系。
這姑娘雖然單純，但是也不是那種啥也不知道的小白甜。
問題是她弄錯了事情的本質(zhì)，其實李薇薇才是獵人，而秦觀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片刻后，李薇薇紅著臉點頭道：“好！我不會讓他占到便宜的～”
哼著小曲兒，邁著輕盈的步伐，林木子離開實驗大樓，直到確定消失在李薇薇視野里之后，她才開始無聲地掉眼淚。
“小觀觀，祝你和薇薇姐長長久久…….”
…….
夜晚的江海大學相對寂靜，只有笛簫協(xié)會的人在情人湖畔演奏，濕熱的空氣中夾雜著陣陣蟬鳴。
秦觀、李薇薇一前一后地走在鵝卵石鋪成的羊腸小道上，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自打從實驗大樓出來，李薇薇臉上的紅暈就沒消失過，如果說青春是一列火車，那李薇薇此時就在途中遭遇了最值得等待的風景，至少對她自己來說是這樣的。
朝夕相處好幾年，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刻。
“秦觀…….”她在后面喊了一聲，聲音不大，但足夠秦觀聽見。
“嗯？怎么了？”
前面的秦觀叼著煙，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
“本來你是顏教授保送的研究生，可現(xiàn)在顏教授出事了，學院里面對你的安排是什么樣的？”
“蘇院長說如果我做不好青霉素的增產(chǎn)項目就開除我?！?p> “什么？”
李薇薇怔了片刻，隨即追上來說道：“青霉素的增產(chǎn)？那不是顏教授以前負責的項目嗎？怎么突然讓你一個大四的學生去做？而且就算你做不好，院長為什么要開除你？”
一時間，李薇薇將腦子里涌現(xiàn)出的所有疑惑都問了出來。
可秦觀卻不慌不忙，讓她淡定一些。
“第一，你要相信我有這個能力；第二，這是我?guī)屠项伝謴颓遄u的必要手段；第三，我懷疑有人故意陷害老顏，我必須找到這個人。懂了嗎？”
聽完，李薇薇這才稍稍冷靜下來，她忽然覺得自己變了。
以前無論什么事情都不可能讓她出現(xiàn)太大的情緒波動，可現(xiàn)在只要是跟秦觀有關(guān)的事情，無論好壞，她的心情都會跟著忽上忽下。
“那你準備好了嗎？這個項目難度非常高，據(jù)我所知連顏教授都沒辦法拿下來，他就是因為這件事被學院處分的?！?p> “別擔心。我有辦法?！?p> “哦～”
秦觀看了她一眼，一瞬間她就有了莫大的安全感，那種滋味是其他人給予不了的。
她鼓足勇氣，輕挽上秦觀的左臂，臉頰越發(fā)滾燙，一抹嬌羞的紅暈漸漸浮現(xiàn)出來，猶如黎明初升的日光，倘若要是有認識的人恰好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一定會驚訝于李薇薇的變化。
高冷女神化身柔弱小貓，想想就讓人臉紅…….
“薇薇姐！你帶身份證了嗎？”
“啊？身份證？我們…….我們不是看電影嗎？帶…….帶身份證干什么？”面對直接的秦觀，李薇薇說話都開始斷斷續(xù)續(xù)。
“廢話！咱們看完電影不去網(wǎng)吧包宿兒還能去哪？你要是沒有身份證可開不了機器??！別想我讓給你玩兩盤兒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