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吳部人雖然英勇善戰(zhàn),但在風(fēng)羲看來,智商略微有些低下。尤其是語言表達(dá)能力,比起受到風(fēng)羲普通話和新詞匯半年熏陶的華胥氏族,天吳部明顯的落后很多。
語言的落后,就意味著文明等級的落后。好在兩族在患難之中相識,相處的也很融洽,語言交流上的短板很快就會補齊。
天吳部的人們,見到華胥氏用大陶鍋煮肉、燒開水,全都瞪大了眼睛,如見神跡。
他們這些年來南征北戰(zhàn),就想找到一塊屬于他們的棲息之地。與很多部族都打過交道,尤其是與當(dāng)時最為先進(jìn)的燧人氏之間的恩怨糾葛,讓他們深切體會到,一個族群要發(fā)展壯大,必須掌握火的力量。
當(dāng)他們看到這一支華胥氏,不但掌控了火,還發(fā)明了陶器,甚至每一個人都有名字,每一個人在族中都有分工,這對他們的震撼著實不小。
天吳依舊在昏迷之中,他們的族人們,依然不能理解許多眼睛看到了、耳聽到、手觸摸到的新事物。
三天后,天吳終于醒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體格,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了,完全不再紅腫,大有很快就會痊愈的架勢。
盡管三天以來,天吳迷迷糊糊之中,偶爾只喝了一些水,但天吳一睜開眼,便炯炯有神,仿佛那頭被他弄死在水中的猛虎。
華素看到天吳醒來,不由得喜形于色,臉紅撲撲的。
對于風(fēng)羲來說,華素是姨媽,是長輩。但如果在后世,他這十多歲的年紀(jì),還是一個花季少女。
天吳看到華素的時候,原本一雙閃著精光的大眼睛,頓時就閃躲起來。
華素放下一碗還微微冒著熱氣的肉羹湯,便不好意思的走開了。
風(fēng)羲嚴(yán)重懷疑,華素姨媽都是裝的,因為在老華胥氏的時候,他曾親自看到華素帶著外族走婚的男人,鉆了樹林子。
她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女人了,現(xiàn)在這嬌羞的小女兒太,跟她的人設(shè)完全不相符。
華胥氏來到天吳身邊的時候,天吳勉強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他一改之前在大洪水中跟惡虎搏斗的形象,略微躬身,對華胥世道:
“華胥族長,看在我們原本是一家的份上,請允許我的族人,借你們的山洞安身。等避過這場大雨,等天災(zāi)過去,我們天吳部一定報答你們的大恩!”
華胥氏滿含慈愛的笑著,盡管胡子拉碴的天吳,看起來要比她老的多,但實際上年齡可能不相上下。
“天吳族長,安心養(yǎng)傷,其他的事,等災(zāi)難過后再說。對了,聽說你們來自南方,你們的母族也叫華胥氏?”
天吳緩緩點頭。
“我就想問了,好好的華胥世不做,為什么要叫改名做天吳?”
天吳有些尷尬,也有些落寞的道:
“我的母親華胥氏,在我年幼的時候就去世了,是被水淹死的。從那時候起,我便天天下水練習(xí)游泳,我告誡自己,一定要征服水。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一定要有能力,把母親從水里救出來?!?p> 說這話的時候,天吳兩只靈動的大眼睛,涌出了淚花。
他動情的看向了華素:
“我母親溺水的時候,就跟她一般大……”
華素也淚流滿目,她緩緩地走過來,把天吳碩大的頭摟在懷里。
華胥氏也撫摸天吳的大腦袋:
“哭吧孩子!盡情的哭,以后我們可以做你的母親,你是我們?nèi)A胥氏的孩子!”
天吳沒有被洪水和猛獸打垮,他的心被華胥氏的女人們?nèi)诨?。他忘記自己是族長,沉默在溫柔的懷抱里,甘愿做一個華胥氏的孩子。
天吳在風(fēng)羲的心目中,自然是英雄,但也有對他不滿的地方。這家伙老是把風(fēng)羲當(dāng)成一個小孩子,每當(dāng)自己問他問題的時候,他都笑而不答,或者學(xué)著母親華胥氏的樣子,伸出他那一只又厚又寬的大手掌,撫摸風(fēng)羲的腦袋。
當(dāng)然又或許是風(fēng)羲誤會了,天吳其實只是不太聽得懂他的普通話。
不過沒關(guān)系,才短短幾天的時間,華胥氏族人與天吳部族人們早就打成一片。
這里所謂的打成一片,僅僅只是從患難與共相處融洽的方面來說,而事實上,華胥氏在接納了天吳族人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禁止族人們在這一段時間進(jìn)行婚配。
對這一道命令,族人們毫無怨言,因為大家都知道,當(dāng)下自己所面臨的是什么樣的局面。
綿密的雨還在沙沙的下,氣溫一天比一天低了。大洪水不斷的沖刷著山體,探出山洞之外看兩山的側(cè)翼,大山的容貌已經(jīng)完全變化了。
或許要不了多久,這巖穴所在的大山,就會被永無止境的洪水切割,直至完全倒塌被沖走。
族人們不得不考慮節(jié)省食物。
除了男人們組成精壯,冒雨進(jìn)入山林去探索,希望找到新的食物補充,其余的人都死守住關(guān)在洞中的那一批目前還活著的動物。
當(dāng)男人們出去開拓出一小塊領(lǐng)地,并且燃起火堆宣示主權(quán)之后,女人們便輪流出去采集樹葉或者割草,喂養(yǎng)洞中的那些被綁了腿腳的牲畜。
從部族的食物儲備來看,撐個把月沒有問題,但前提是這些動物得活著。
原本死了也可以用鹽,把他們立刻腌制,得以保存,但族中儲備的食鹽不多了。
在交易中得到的大量食鹽,有一些在半道上被雨水打濕,流失很多。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天吳部加入華胥氏部族之后,所有的族人都有感恩之心。即使天吳族長,對華胥氏也是尊敬有加,畢竟他的母親也叫華胥。
風(fēng)羲也喜歡和天吳部人們聊天。
他還是秉持一貫的主張,語言要不斷的使用。
風(fēng)羲不斷的有計劃使用新詞,不著痕跡的讓他在族人們當(dāng)中傳播開來。
現(xiàn)在的族人們,很喜歡用語言交流了,肢體上的動作還是繼續(xù)習(xí)慣性的比劃,但當(dāng)語言豐富到一定程度之后,有些肢體動作便成了多余,漸漸的退出了歷史舞臺。
入夜的時候,孩子們躺在皮毛上,他們望著篝火,要求自己的母親為他們講故事。
天吳喜歡風(fēng)羲這孩子,他一有空就要跟分析講述他們在南方的時候那些事。
“聽說你們南方的部族都是來自華胥氏?”
天吳悠悠的看著洞外依然下著雨的烏蒙蒙的天空,他似乎在跟風(fēng)羲說,又似乎在對天空說:
“是啊,不只是我們天吳部、燧人氏、有巢氏、共工部、女媧氏,有誰不是來自華胥氏呢?”
天吳沒有注意到,風(fēng)羲眼神一亮:
“女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