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的人走得很慢，一只手扶著湖邊的欄桿緩緩前行，身形逐漸明了，正是許燦。
當她走近時，個子較矮的女生帶著恨意的目光直射她，并說道：“怎么樣？你的報應是到了嗎？”
許燦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盯著面前說話的人，說道：“符思彤，你騙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沒頭腦的話嗎？我來這，不是怕你口中說的什么證據(jù)，而是告訴你，我們倆之間的事別涉及到我父母，他們是我的底線，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
“不要再裝模作樣了，我已經(jīng)知道就是你害的立銘。”女生，也就是符思彤，她指著身后穿著道袍的人：“這是我父親認識的龍虎山高人張道長，他不小心看到我從電影院得到的過道監(jiān)控視頻時，告訴我你袖口處藏著的那面鏡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鏡子，而是昆侖鏡碎片，具有跨越時間和空間，你就是用它殺害的立銘吧。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你后半輩子都在監(jiān)獄度過吧！”
說到后面，符思彤的語氣越發(fā)悲傷和憤怒，甚至于身軀都在顫抖。
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和恐嚇并未嚇到許燦，她依然是不動聲色的表情，只略微皺了皺眉。
她拿出身上的鏡子碎塊，把玩在手間來回翻轉(zhuǎn)看了看，末了，才說道：“符小姐，你說的是這個？這就是我隨身戴的一個小玩意，請問有什么問題嗎？”
張道長上前一步，盯著她手中的鏡子，“許姑娘，明人不說暗話。這是不是一塊普通的鏡子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再遮遮掩掩呢！”
說完，他的視線轉(zhuǎn)而看向許燦扶著欄桿的手臂，語帶深意地說道：“更何況，你現(xiàn)在五感消退，身體逐漸虛弱不也是因為它嗎？”
許燦的手掌先是微微用力收緊，稍后又放開握住的欄桿。
隨即眉頭皺起，臉上帶著茫然的表情望向兩人：“什么五感消退？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不用懂，把鏡子給我就好?！钡篱L回答道，他邊說邊上前準備搶過鏡子。
沒等他的手碰到，許燦往后退了幾步，口中質(zhì)問：“怎么？世外高人還想搶東西嗎？”
張道長沒有理會她的話語，反而更近一步地往前。
他的眼神貪婪地盯著鏡子，渾濁的瞳孔內(nèi)映照著許燦秀麗的臉龐。
就在他的手剛剛碰上鏡子時，鏡子突然爆發(fā)一束刺眼的光芒，張道長前沖的身影也急速后退。
許燦被白光刺得下意識閉上眼睛，光芒消退后，她才睜開眼睛。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她嚇得瞪大了眼珠。
張道長宛如老樹根干枯的手指上泛起一股黑煙，露出蒼白的骨節(jié)。最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他道袍下的身軀從干瘦如柴變到漸漸隆起，雙手雙腳也變成黑色的虎爪，臉上長出黑色的毛發(fā)，額頭上多了一個“王”字的印記。
少頃，眼前站著的人變成了一只全身漆黑的老虎，鋒利的爪子緊緊地扣在木質(zhì)的地板上，些許碎屑飄出。
它足有兩米高，許燦仰頭才能看到它頭頂，張開的血盆大口仿佛能吞下一個人，銳利的牙齒嵌在口中，末端尖尖閃著寒光，約一米長的粗壯尾巴如同把鋼鞭搖擺，蠢蠢欲動的準備撲向獵物。
她看向原先符思彤的位置，那里站著的也不再是青春妙齡的少女，而是一只體型放大了幾百倍的燕子，通體黑色，尖利的喙泛著冷硬的光，圓不溜秋的小眼睛牢牢地鎖定著許燦的方向。
許燦手心冒出了冷汗，理智告訴她此時應該要跑，要呼救，但雙腿疲軟到?jīng)]有一點力氣，根本抬不起來，喉嚨也仿佛被什么卡住了，呼救的話壓在嗓子眼里，始終出不來。
老虎張開了巨口，正當許燦以為自己要被吃了時，它卻是冒出了人話：“小姑娘，我們的目的是昆侖鏡碎片，你把它交出來，我們不傷你分毫，安然放你離去?！?p> 許燦死命地用指甲扣住手心，強打起精神，提醒自己不要倒下去。她的手心被扣出月牙形的傷痕，一滴滴艷紅的鮮血落在地板上。
她松開緊咬的下唇，睜大眼睛盯著前面的黑色老虎：“我連你們是什么、從何而來、意欲何為都不知道，該怎么相信你的話呢？”
后方的超大型燕子邁著巨爪走上前來，說道：“吾乃玄鳥，他乃玄虎，來自北海內(nèi)的幽都之山。此番出來，是感應到神物氣息，昆侖鏡碎片現(xiàn)于人世，為其而來?！?p> 玄虎接著附和：“放心，只要你將昆侖鏡碎片交出，你的小命我們還看不上?！?p> 聽完他們的話，許燦仍是警惕地往后退了幾步，握住鏡子的手越發(fā)用力。
看出她企圖逃跑的姿勢，玄虎提前出言警告：“小姑娘，你最好還是別動。我們只為寶物，不為傷人。”
許燦反駁道：“萬一我把鏡子交出去了，你們轉(zhuǎn)頭就殺了我呢?！?p> 她把鏡子置于胸前，擋在和玄虎玄鳥的之間。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玄虎玄鳥懼于寶物護主，不敢再有絲毫異動。許燦生怕一不小心就成妖獸腹中之物，進退兩難。
對峙許久，雙方都即將按捺不住，許燦置于胸前的手臂發(fā)抖，玄虎弓起的身子欲撲向前方，玄鳥的雙翼稍稍展開。
一道快地看不見影子的生物從許燦身前掠過，緊接著，她手中的昆侖鏡碎片就消失不見。
一人一鳥一虎視線跟著移動，轉(zhuǎn)眼間，那道影子就已飛到遠處的天邊，融于夜色中。
玄鳥骨碌碌的眼珠定住，語氣飽含震驚和困惑地自語：“剛剛那是什么？是我眼花了嗎？”
“倏，成都山有疾獸名倏，頃刻萬里?！毙⒖隙ǖ鼗卮稹?p>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剩下岸上一人兩獸面面相覷。
一陣風吹過，“嗚呼嗚呼”的林中回聲響起，仿佛在嘲笑他們之前徒勞相爭的鬧劇。
過了一會兒，玄鳥似乎才反應過來昆侖鏡碎片已被搶走，她指著天邊的夜色：“它是從哪冒出來的？”
玄虎盯著消失的方向，沉思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