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魚與熊掌

　　昏迷中的鄭心婷感覺自己穿過層層疊疊的迷霧，她驅動著汽車一路前行，周圍一片迷蒙，她加速行駛，終于沖出迷霧，看清楚了世界。

　　張帥的面容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她看見他非常高興，抬手正要向他招呼，他的身邊卻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女孩兒，女孩兒一蹦一跳地走在人行道與綠化帶之間的石磚上，張帥扶著女孩兒的手，他看著那個女孩兒露出溫暖的微笑，那是曾經(jīng)屬于她的微笑。

　　她看得出了神，沒有注意前面的路，沒有聽到喇叭聲，直到汽車撞到防護欄造成了巨大的撞擊，她才意識到，自己出了車禍。

　　疼痛與恐慌令鄭心婷突然驚醒，她噌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觀察了一下自己目前所處的陌生房間，看這里的裝修，應該是在某個醫(yī)院的病房里。等她望向窗戶時，就看到張帥蜷在窗下的沙發(fā)上睡著了。

　　鄭心婷想起在自己迷蒙的意識當中，似乎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抱在懷中，這是一個令她熟悉的懷抱，是張帥的懷抱。原來，他一直守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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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帥很快醒了過來。他到醫(yī)院附近的小吃攤替鄭心婷買早點：“老板，面條煮軟一些，不要味精和蔥，多放香菜和辣椒。”

　　面館老板：“好嘞?！?p>　　手里拿著打包好的面條，張帥無可奈何地笑了，他這是怎么了，恨了她那么久，忘了她那么久，卻還是記得她的喜好，真是犯賤。

　　罷了，畢竟她出了車禍，一個人躺醫(yī)院里，就當做是發(fā)揮同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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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為鄭心婷做了一些檢查，確認身體無恙，待下午輸液后即可出院。

　　張帥：“既然沒有問題，我就先走了。”

　　鄭心婷：“謝謝。”

　　張帥走后，同病房的兩個女病友向鄭心婷投來八卦且羨慕地眼神。

　　“你男朋友嗎？”

　　“他對你可真是體貼。”

　　不知為何，鄭心婷不想否認，卻也不能承認，便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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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之夜，她陪伴李智出席酒會，李智接了一個電話之后面色凝重，說是許美奇帶艾晴去夜店，現(xiàn)在人找不到了，手機也落夜店里了。

　　李智、鄭心婷趕到夜店與許美奇會合，調(diào)了監(jiān)控錄像查看了一番，這才知道了艾晴的去處，三人趕到警察局，好不容易找到了人，這為“小公主”卻是賴著不走，一定要等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男人出來。

　　李智拗不過，只好找來了律師。

　　知道艾晴是個資深花癡，鄭心婷暗自思忖著到底是什么樣的美男迷惑了她的心智。

　　不久，等見到律師身后的男人時，她愣住了，雖然他們已經(jīng)多年沒有見面，歲月改變了他們的容顏，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他應該也認出了她。

　　張帥上前幾步，向艾晴道謝，之后也沒有在看向鄭心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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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這次的相遇只是偶然，想不到?jīng)]過多久就在公司里再次見到了張帥，他穿著快遞員的制服跟著艾晴來到她的面前。

　　他，和幾年前一樣，還在做快遞員。

　　看來，自己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鄭心婷不想讓公司里的人知道自己的過去，尤其是艾晴和李智，在這一點兒上，張帥似乎和她形成了默契，沒有表現(xiàn)出認識她的樣子。

　　只是，眼神中若隱若現(xiàn)的厭惡之意令鄭心婷很是不悅。

　　鄭心婷覺得張帥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對艾晴表現(xiàn)出好感，故意給自己找不痛快，他的確達到了目的。

　　每次見他對艾晴好，她的心里就不痛快，不痛快之余，又反復安慰自己：鄭心婷，就算再怎么對他余情未了，你真的要和一個快遞兼調(diào)酒師在一起嗎？

　　總經(jīng)辦秘書的工作讓鄭心婷認識了許多商場精英，她鎖定了新的目標，與之進展順利，這個精英男雖不如李智優(yōu)秀到令人心馳神往，但是個軟弱性子，她稍花些心思就可以拿捏的。

　　好日子就在眼前，她為什么要因為張帥而影響自己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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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鄭心婷以精英男女友的身份陪伴其出席一個酒會，精英男的合作伙伴一直讓她喝酒，雖然她識趣地知道必須要顧及男朋友的面子，可精英男始終若無其事地任由自己被灌酒，沒有一點維護她的意思。

　　她明白了，這個男人并沒有多喜歡她，他可以送她甜言蜜語，可以送她限量款包包，但絕對不會為了她而得罪合作伙伴。

　　費盡心思得來的男朋友如此這般，鄭心婷感覺分外孤單。在繁華的S市漂泊了這么多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嫁個好男人從此落地生根，東挑西選，如今已近三十歲了，青春美貌在一點點消逝，自己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遇到一個真心待自己好的男人呢？

　　因著心中的怒意，她推開合作伙伴端來的酒，推開精英男的阻擋，驅車離開了酒會所在的酒店。

　　直到昨晚，她看到了張帥看著小艾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滿了溫柔，他曾經(jīng)也是用這樣溫柔的眼神看著她的，而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形同陌路，她大概是永遠地失去他了吧。

　　情緒激動之下稍不留神，汽車撞到了路邊的護欄上，鄭心婷漸漸失去了意識。

　　迷蒙中，她好像聽到了一個人不停地在喊自己的名字，努力睜了睜眼，看到的是張帥的臉。

　　聽說人在生死關頭會看到自己最愛的人，原來是真的呢。

　　再次醒來，鄭心婷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房里，張帥就睡在她身邊的小沙發(fā)上。明白了昨夜看到的張帥不是幻覺，他是真的來救自己了，再低頭看看綁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內(nèi)心涌出一陣溫暖，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雖然恨自己，但他也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自己的人。

　　可惜，為什么偏偏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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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一會兒，一名護士過來。

　　護士：“鄭女士好，您已經(jīng)成為我院的VIP會員，我現(xiàn)在就接您去VIP病房?！?p>　　鄭心婷：“我不是什么VIP會員，你們搞錯了吧？”

　　“這位先生已經(jīng)替您支付了所有的費用?！弊o士將李智的名片遞給鄭心婷。

　　雖不知李智為何如此大方，鄭心婷還是住進了豪華的VIP病房。

　　笑容可親的女護士端著精致的食盒走了進來，輕聲細語：“鄭女士，這是您的午餐?！?p>　　鄭心婷疑惑問道：“我沒有叫過外賣？”

　　護士：“不是外賣，這是我們醫(yī)院專門為VIP會員量身定做的營養(yǎng)餐，您要看一下嗎？”

　　“好吧。”反正是花李智的錢。

　　護士動作輕柔地拼好病床上的小桌板，打開食盒，菜香撲鼻，鄭心婷立刻有了食欲。

　　護士：“您對這菜色滿意嗎？”

　　鄭心婷：“想不到還有這么豐富的病號飯?！?p>　　護士問：“請問這件衣服需要我?guī)湍阆匆幌磫?？?p>　　鄭心婷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外套，這是他昨天晚上綁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用?！?p>　　護士：“那您慢用，需要我收餐時按一下床邊的鈴就可以了?！?p>　　“嗯?！?p>　　護士離開后，鄭心婷反手在后背解開外套袖子處的紐扣。

　　過去的她睡著時總是喜歡掀被子，醒來后手臂和肩膀會因為受涼而疼痛，他就把衣服披在她肩上，袖子在后背打結會不舒服，于是，他把襯衫一邊袖子的扣子扣到另外一邊袖子的扣孔里，保證肩上的衣服不會滑落。

　　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忘記在她睡著的時候替她披上衣服，一股暖流自心底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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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晴因為心中的疑惑一夜無眠，清晨時才迷迷糊糊睡著，等她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時分。

　　手機里有鄭心婷傳來的微信消息：“小艾，謝謝你昨晚送我去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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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智、艾晴一同走入病房。

　　艾晴：“心婷姐，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

　　鄭心婷：“沒事，等輸完液就可以出院了。”

　　艾晴：“今天的醫(yī)生怎么說？”

　　鄭心婷：“做了一些檢查，報告顯示沒有問題，只是一些軟組織挫傷和皮外傷。”

　　艾晴：“心婷姐，你以后真的要小心了，昨天多危險啊?！?p>　　鄭心婷：“嗯，以后不會了?！?p>　　看到懸掛在衣架上的張帥的外套，艾晴很想詢問鄭心婷與張帥的關系，初戀？前任？求而不得？舊情難忘？

　　開口卻變成“哥你好大方，讓心婷姐住這么好的病房。”

　　鄭心婷看向一旁的李智：“謝謝李總?！?p>　　“當然啦，心婷姐可不是一般的員工，待遇肯定不一樣?！卑缱⒁庵嵭逆玫难凵?，全無從前對李智的含情脈脈，難道鄭心婷見到張帥以后就變心了？她終究沒有勇氣提問，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鄭心婷閑聊。

　　輸液結束后，李智開口：“小艾，你心婷姐應該餓了，你下樓幫她買點吃的?！?p>　　艾晴詢問地看向鄭心婷。

　　鄭心婷知道李智是在找借口支開艾晴，只好道：“小艾，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家面包店的菠蘿包特別好吃的，你能幫我買幾個過來嗎？”

　　“好?！?p>　　病房里只剩下鄭心婷、李智二人，安靜得可以聽到加濕器嗡嗡地噴出水霧的聲音。

　　李智唇角微揚的看著鄭心婷。

　　鄭心婷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

　　李智：“我把張帥的身家背景挖了個底朝天，卻沒想到，你們兩個……”

　　鄭心婷心里咯噔一下，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她和張帥這樣的人曾經(jīng)有所交往，她在公司的形象將會一落千丈。

　　“李、李總，我可以解釋?！?p>　　“你不必解釋?！崩钪强戳艘谎垡录苌系哪惺酵馓?，笑道：“看來，他還是很關心你的?！?p>　　鄭心婷此刻更加猜測不透自家老板的想法了。雖然公司會有一些關于自己與老板的緋聞，但她很清楚李智對自己根本沒有興趣。那么，他這么關心張帥與自己的過去，是為了……艾晴？

　　沒錯，最近張帥和艾晴走得越來越近，李智會過問此事，應該是做哥哥的在關心妹妹的男朋友與前女友的問題。

　　“李總，我跟他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真是好笑，像張帥這樣沒有固定的住所，沒有高新的工作，她怎么可能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也只有艾晴那種不經(jīng)世事的外貌協(xié)會“小公主”才會對他死心塌地，李智居然擔心她會去勾搭張帥。

　　“不能過去！”李智語氣凌厲。

　　“嗯？”

　　“比起三人間的病房，你應該更喜歡這里吧。”

　　“嗯？”

　　李智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張簽過字的空白支票放到鄭心婷面前的小桌上：“替我做一件事情，只要你做成了，你可以得到所有你想要的生活?！?p>　　眼前出現(xiàn)空白支票，鄭心婷心動不已：“什么事情？”

　　李智：“我要你想辦法與張帥復合，讓他永遠離開小艾。”

　　“嗯？”

　　鄭心婷懵了，自家老板的心思猜不透啊。

　　李智：“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完成這件事情應該易如反掌。”

　　“可、可是……”

　　“你自己選擇?！崩钪侵噶酥感∽郎系闹?，語氣不容置疑：“要么拿到你想要的，要么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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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智走后，鄭心婷看著手中只有簽字沒有數(shù)額的支票陷入思考：李智的妹控病是越來越嚴重了嗎？居然拿錢讓妹妹男朋友的前女友去攪和妹妹的戀愛，聽說艾晴的父母都不介意張帥家里的事情。

　　這一家子都是怪咖啊。

　　鄭心婷取下張帥的外套抱在懷中，臉頰在衣領處輕輕摩挲，可以隱隱約約聞到屬于他的味道。

　　離開他的這段時間里，她費盡心思與精英男們交往，他們的確滿足了她對物質(zhì)的渴望，但也無非是送些名牌包、名牌衣服、名牌首飾，哪里有張帥的用心和體貼？

　　如果不是因為他家破了產(chǎn)，他會是天下所有女人趨之若鶩的帥氣多金、專情體貼的最佳男友。

　　鄭心婷回頭，拿起小桌上的空白支票，眼神明亮起來。她愛物質(zhì)，也愛張帥，現(xiàn)在有人用物質(zhì)讓她追回自己的愛情，算來算去，對自己來說，簡直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鄭心婷做出了決定：她要完成這筆交易，也要挽回這個自己真心愛過的男人。

　　魚與熊掌，她都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