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的小火爐燒的劈啪作響,火焰炙烤著一把黢黑的鐵壺,水開的咕嘟咕嘟直冒泡。此今是來參加歷練大會,并非郊游踏青,條件自然要差些。
玄清觀三位長老都要住在一間小帳中,而玄清觀女弟子今番只來了塵清一人,故而塵清便與尹青竹與尹子陌同房。
就連塵方、塵云二人都要與座下弟子擠在一處。
兩間碩大的營帳,玄清弟子分成兩撥,塵方與塵羽二人各帶一波,倒頗像是雞媽媽帶雞仔,而一平自是跟著塵羽。
北寒之地,入夜時間遠比在玄清觀要早許多,尤其是到了夜里,寒風尤其凜冽。
大多化氣大乘期的弟子,方方入夜便都鉆進了被窩中,當然也有許多還在凝息打坐,無時無刻不在為兩日后的歷練大會做準備。
一平不想睡,也睡不著,自從有了元神寶寶之后,睡覺對他來說是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睡。如今只要凝神打坐半個時辰,便神清氣爽精神一整...好幾整天!
可又不方便當著這許多人的面修行,要是祭出云夢畫境就更不妥了。
一海倒一直在喋喋不休,這小子明顯已經(jīng)拜倒在了尹子陌的美色之下,五句話里倒有三句是與尹子陌有關(guān)。
“一平,小師姑傳你!”門外有個弟子叫道。
一平最后擦了擦腳趾縫,將足袋套好,此時那萬惡的小陳醋還在撥弄著一平的心頭,小脾氣上來之后,明明已經(jīng)很想見一見小師姑,但卻又抻著一股子倔勁,倒顯得頗不情愿的往帳外走去。
自從到了云陽宗之后,兩人之間都沒有好好說過幾回話。
一平出了營帳,便見那身著黑色裘氅的背影在不遠處的寒風中已經(jīng)將自己裹成了一團。
見此,一平再也不顧自己那即酸臭又可憐的妒忌心。
他心里也清楚:“這一切都是為那酸溜溜的嫉妒,不管是一葉軒中的聚靈丹,還是如今塵清身上的裘氅,亦或是尹旭明那謙謙君子般的微笑,無時無刻不再攪動著自己的小心肝...”
“清...清姐...”凜冽的寒風遮掩住了一平的腳步聲,直到來到塵清近前,一平方才輕呼出聲。
于此同時,自己的‘左右兄弟’也完全不受控制的向塵清的肩頭摟去。
這樣的事情,一平在玄清觀時從來都沒有做過,當然,出了玄清觀也不曾做過。
一平自己都不曉得,今夜為何膽子如此雄壯,做了自己一直想做,但卻一直都不敢做的事情。
難道是夜壯熊人膽?還是因為借著寒風的凜冽四下無人?
這些都不是關(guān)鍵所在,關(guān)鍵是塵清那柔弱嬌體,此時在寒風的摧殘下,我見猶憐!
一平摟住塵清肩頭的一剎那,左右兄弟微微用力,隔著亮黑色的裘氅,抱住了眼下的柔肩。
此時,一平感覺到,他雙手下的柔肩顯然微微一顫。
隨著香肩的微顫,一平的小心肝也隨之跳的厲害!
“冷么,清姐?”
一句話說完,不等一平再進一步,那嬌人的身軀卻是輕輕一轉(zhuǎn),便擺脫了一平的雙手,頭也不回,向遠處跑去。
一平心中一急,他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動作有些過分了,招惹了塵清生氣。
“清姐..清...”一平趕忙向那背影追去。
可沒追兩步,卻聽有人在他身后叫道:“一平...一平你去哪!”
非常熟悉的聲音:“咦...小師姑境界又有突破?怎的還會了移形換位之術(shù)!”
心中正自琢磨,便也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回頭這一看不打緊,只見一平腳下一個踉蹌,險些三魂出竅。
果然,只見塵清穿了一襲銀白的裘氅,正站在自己身后,手中還抱了一件與她身上一般的裘氅,正沖自己笑。
一平下意識的又回頭看了看方才那女子逃走的方向,手指不受控制的來回指了指。
“怎么了一平?咦,子陌呢?”塵清四向打量著,向呆若木雞的一平問道。
“子...子陌...”
一瞬間,一平好像明白了許多,但仍舊有些不死心的問道:“清姐,你今日不是穿了一件...一件黑色的裘氅,怎的今夜又...又換了這樣一件?”
怎知塵清雙頰卻是微微一紅道:“這...這裘氅本就是子陌準備的,原本也給你備好的一件,可沒成想,卻又遇上了桑秋水,這才耽擱了。
今日...今日我見你...不太高興,便央求與子陌換了一件,將那黑色的給了子陌,挪,只有這兩件白色,你一件,我一件!方才我忘下了東西,趕回營帳去拿,子陌也不知去了哪里,你沒看到她么?”說道此處,塵清還不忘四下尋找尹子陌的身影。
此時一平當真是吃了黃蓮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尷尬的,簡直是無地自容。
而這尚,一平也想的通透,只是方才有許多細節(jié),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首先,塵清如今已經(jīng)是化神境,寒風對她的影響本也不大。就好像現(xiàn)在一平尚且需要將衣衫裹緊,但塵清卻已經(jīng)敞著裘氅,神情明顯輕松自然,并沒有受到寒風多大影響。
但方才那黑色裘氅下的背影,卻全然不同,一平見到那背影時,那背影已經(jīng)將裘氅裹成了一團,瑟瑟發(fā)抖的佇立在寒風之中...
縱然一平心里清楚了一切,但這些都要打碎了門牙,全部咽到肚子里去,他總不能和塵清說,方才自己一激動抱錯了人。
“挪,這一件給你披上便是,聽說后天歷練便要開始了,上了赤冰崖便有十日不能下崖,你...你是去冰城,我要往赤穴去,咱們不在一處,你要照顧好自己!”
說到最后,塵清的聲音越來越小,說話間,塵清已經(jīng)將裘氅披到一平身上,并站在一平胸前,小心翼翼的為一平系好裘氅的束帶。
此時兩人近在咫尺,塵清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一平漸漸粗重的呼吸。而一平的身軀,此時也完全將塵清遮擋在胸前。
一平貪婪的嗅著塵清發(fā)絲間淡淡的幽香,他甚至能感受塵清此時那火熱的體溫。
塵清微微抬起頭,而一平則輕輕低下頭,兩人四目相望之時,一平只見塵清雙頰已然掛上了淡淡的紅霞,雙瞳剪水,清澈而又明亮。
一平猛然間向塵清柔荑般的雙手抓去,可就在此時,塵清卻靈巧的避開了一平。